89、第 89 章(1 / 2)

明殷朝唯封有一個異姓侯, 那是在景元元年五月時, 由當朝天子明淮帝親封。

至於緣由, 除了此人掌控晉江商會富可敵國之外,最重要的還是商會的發跡營生在於碼頭河運。

河道漕幫擁眾甚多, 有逾十萬人眾,這麼大一股子勢力,想卸一時卸不掉,若是逼得太緊, 甚至舉事都有可能。

因此當初, 明淮帝就決定暫時先穩住他,賜了這麼一個侯位。

到了冊封當日, 皇帝也是萬萬沒想到,受封的竟然隻是個模樣十五六歲的少年,好在這個少年對權利沒甚渴求,於是便一直相安無事到現在。

京府之中, 清陵侯有當年帝賜的府邸, 但從來無人居住。

正因為行事太過低調, 偶爾提起他, 除了富甲天下,似乎沒有其他可談,連出來辦事的也一直是個白須老者, 清陵侯的身段容貌皆鮮為人知。

不過,這次抓捕武蘭桂一事,到底還是讓許多有心人發現了祁蘇的身份。

門房處塞滿了彆人送來的貴重禮品。

祁蘇將一切事宜交托給徐老卓蔚之後, 過著和往日沒什麼差彆的生活。雖說他不必不理會這等繁瑣之事,但有一件,他隻能親自推脫,那便是皇宴。

每年四月,皇上會在禦苑開設家宴,其實不會有何要緊,無非是賞花用膳,欣賞歌舞,聯絡各方感情。

去的皆是些王爺侯爵,和皇上在血緣上沾親帶故之人,祁蘇雖然不算此列,但侯爺的身份在,宮帖也是每年必得送來。

今年更是提早了十日。

宮帖送到祁宅時,楚嬈還坐在祁蘇懷裡,認真的在看蒙書。

“祁蘇,我們真的可以去皇宮麼,我還沒去過呢。”楚嬈拿著燙金朱色的宮帖,來回端詳了好一陣,單就這張帖子,上麵的鏤花鑲金樣式繁複的比她買的墜飾還好看,果然是皇宮裡出來上品。

祁蘇原是不想去,他每年都會收到邀請,因不慣這種場麵,前五年都不曾去過。

但看著楚嬈趣味盎然的樣子,他不想拂了她的興,去也無妨。

“嗯。”

“好呀,那我要不要學學宮裡的禮節,皇宮的花園是不是比我們的院子還大!”

楚嬈想想就雀躍,她的頭晃來晃去,發髻的碎發,在祁蘇的臉上掃過像把小刷子,撓得他癢癢的,攪亂了一臉的冷色。

他扶住楚嬈的肩頭,“彆鬨,好好學。”

“...”

楚嬈低頭背了幾行,想到什麼似的,側身道:“祁蘇,我們這次去是不是會見到長樂公主。”

“皇上家宴,自然有她。”

“那,長樂公主喜歡你吧?”

祁蘇垂眸掠了她一眼,“你聽誰說的。”

楚嬈自從知道了祁蘇的身份,當然是能打聽多少就打聽多少了,見過清陵侯的人少,是以傳聞也少,其中最為人道的就是皇上的掌上明珠長樂公主,一直傾心於他,楚嬈記得她在酒樓那次,就聽到說書人說此事的。

楚嬈不肯依饒,“你就說是不是麼。”

“我與她隻見過兩麵。”

“噢,那她是對你一見鐘情了?”

祁蘇見懷裡的人不安分,索性不再箍著她,將她放開,“我不知。”

“哼,裝蒜...”

楚嬈嘟囔著站起,回身卻不舍得走,繼續倚在桌邊,用指尖微微勾扯祁蘇的手袖,“祁蘇,還有那個白玉信物,是不是她親自刻了送給你的。”

“那是身份玉牌。”

至於是不是長樂親手篆刻,祁蘇以前沒想過,就算是,也與他無關。

“哦。”

祁蘇那般的人,有人對他傾心不奇怪,但一想到對方是個公主,楚嬈就有些心虛。

她現在被祁蘇吃乾抹淨的,不是都說男子得到了便不會珍惜,也不知道祁蘇現在說的好好的,萬一去了趟宮宴,多看了兩眼,憑白生出心思...

“祁蘇,我突然不想去了。”

祁蘇把書放下,狀似無奈道:“說罷...你又想到什麼。”

“唔——”

楚嬈彎腰將手肘撐在桌案,抵著下顎湊近,“我在想,你會不會休了我娶公主啊?”

“...”

祁蘇神色淡然地抬手,玉色指腹輕點在她的眉心,微微推開距離,“有空胡思亂想,不如想想今晚你要默寫的文書。”

“最多就默不出來嘛,你能怎麼罰我,還打我手心不成。”她又不是小孩子。

“不打你,但能做其他的事。”

“什麼?”

祁蘇瞥了她一眼,“你。”

楚嬈其實說完就恍然明白過來,不等祁蘇回答,她捧起桌上的蒙書轉身就回了自己座位。

她已經足夠領教過他的說到做到,“好,我馬上背書。”

楚嬈咬著筆杆子,咕噥一句,“祁蘇,你都不會累的嘛。”

雖然聲音低,祁蘇還是聽得很清楚,

“嗯,不會。”

...

***

不知不覺,已至赴宴當日。

祁家大門外,錦衣華服的男人背對著站在馬車邊上。

亮綢麵的素色對襟直,寬袖生風,袍擺上繡刻著銀線,白玉腰帶束出窄勁的腰身,墨色的長發一瀉而下,身姿皎然如玉樹。

“祁蘇!”

聞聲回頭,男子眉目如畫,水翦星眸,周身的疏冷在看到款款而來的女子之時,不自覺地收斂出一絲溫意。

“祁蘇,你怎麼站在外頭等我呀。”

今日算是家宴,不用穿官服,但去皇宮當然是要好好裝扮一番,是以楚嬈換了一套新定做的宮裝,不僅如此,從來不喜飾妝的女子,今天可是認認真真地讓紫煙替她打扮了,所以才拖延了時辰。

黃昏落日下,女子芙蓉秀麵,柳眉杏眼,容顏精致好似能般般入畫,眼尾微揚,因初染雨露,更平添了幾分女子的嫵媚風情。

祁蘇很少見楚嬈紅妝模樣,此時看的略愣神。

“好看麼,我讓紫煙化了許久的。”

楚嬈邀功似地抱著祁蘇的手臂,大概是已然有了肌膚之親,她有時也不自覺地會流露出對著夫君時,小娘子的撒嬌嗔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