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文搖搖頭，從回憶裡抽身回來，給喬擇解釋，也是試圖說服自己道：“可能是想謝謝你的貓。”
喬擇恍然大悟。
怪不得。
怪不得白珩一開口就問“你養的貓還好嗎？”，原來是這樣。
喬擇心道白珩人這麼好嗎？
自己還經常把他寫成“冰冷渣攻”的類型，想想還怪不好意思的。
真是對不起。以後一定多給他安排個好人設。
喬擇摸著懷中的貓道：“行，那麻煩陸哥替我說聲謝謝。”
陸文搖頭：“徐導那邊要是能成的話，你們就在一個組裡了，當麵說吧。”
喬擇皺眉：“他也出演徐導的戲？”
陸文點點頭：“對，大概率會接。”
喬擇覺得有哪兒不對，又說不出為什麼，和陸文客氣了幾句，掛斷電話。
喬擇登上微博，一邊發稿，一邊理清思緒。
白珩應該出演男一，自己應該是男N，反正是個小角色，這樣白珩推薦自己，也說得過去。
喬擇想清楚之後，覺得也能理解。
他登上微博，發了篇稿子之後，點開小助手：
“最近不接稿了。”
對麵秒回：
“好的姐。”
“不過最近白珩回國之後，流量回溫，客流量挺大的，真的不趁機多賺點嗎？”
喬擇敲字：
“寫文是神聖的愛好，談錢？你也太俗了。”
小助手：
“……”
……前兩天告訴她“哪張稿子錢多接哪張”的人，是麵前這人不錯吧？
喬擇乾脆利落關了電腦，收拾收拾東西，去準備明天的麵見。
*
第二天。
喬擇走到盛娛大廈樓下，照著指引，進了電梯間。
電梯門剛要關上的時候，突然從外麵跑進一個人。
喬擇抬起頭，緩緩和他對視。
楚易雲笑了下，走進電梯，伸出手道：“好久不見。”
喬擇手插著兜，沒有要拿出來的意思。
楚易雲笑吟吟收回手，目光掃了一圈，發現喬擇今天並沒有帶貓，挑了挑眉揶揄道：“喲，今天沒把你家小奶貓遛出來啊？”
喬擇目光望著前方屏幕上變換的數字，眼神裡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失落。
貓……
今早他打算把像往常一樣把貓抱著出門時，剛走到門口，貓仿佛察覺到他的意圖，一躍躍出了他的懷抱，躲在貓舍裡不肯出來，任憑喬擇怎麼呼喚，都不肯出來，一個勁兒哼哧吃著貓糧。
喬擇愣了會兒，自己帶上門，走出家門。
喬擇一個人走路、一個人安安靜靜坐地鐵，不用再把貓藏到懷裡，被小孩子誤以為懷孕，也沒有貓在身邊喵喵叫。
他垂眼，掩去眼裡的難受。
楚易雲仿佛察覺到什麼一樣，看著喬擇並不好看的臉色，湊到喬擇耳邊開口：“對了，我送你的禮物，你還喜歡嗎？”
喬擇淡淡瞥一眼楚易雲，並無心情和他多說。
楚易雲看到他這副表情更快樂了，把喬擇傷口撕得更大了些：“真是可憐啊，就連打拚這麼多年攢下來的一小撮兒粉絲都在罵你，你說說你多失敗。”
喬擇指尖微動，睫毛輕輕顫動了下。
他能想出成千上百句回擊楚易雲的話，也能風輕雲淡的就讓楚易雲惱羞成怒。
但他最終什麼都沒有說。
他突然就有點累了。
這些天的情緒壓在他身上，輾轉反側不斷碾壓他。
貓貓的反常也好，惡意的謾罵也好，不明立場的指責也好。
他不太想管這些了。
“叮咚——”
電梯門緩緩打開，喬擇抬起眼，走了出去。
楚易雲已經集中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和喬擇對戰，但沒想到話散落在空氣中，喬擇不但沒理會，還仿佛沒聽見一樣走了出去，他皺了皺眉頭，心裡莫名煩躁，仿佛一拳打在了空氣裡，朝外吼了一句：“你聾了嗎？！”
喬擇腳步不停，轉彎，走了一段路，敲了敲門。
約好的地方，就在這兒。
助理開了門，讓喬擇進來。
比起上次偌大的會議室，這個會議室顯得小而精致，像是小起居室一般。
助理給喬擇端了杯水，禮貌道：“您是喬擇吧？”
喬擇接過水，聽到這熟悉的聲音動了動耳朵，笑道：“是，那天掛了你電話，不好意思。”
助理略微有些驚訝。
那天在電話裡她統共也就和喬擇說了那麼一句話，剛才一開口喬擇就能聽出是自己。
她心道這人耳力好精準，連忙笑笑道：“沒事，乍一打電話有誤會也正常，畢竟之前完全沒聯係過喬先生，您稍微在這兒等會兒，徐導和白珩先生馬上就到。”
這麼大陣仗，喬擇隱隱約約覺得這個角色可能不是那麼簡單。
幾分鐘後，門口傳來腳步聲和交談聲。
一個是中年人沉穩的聲音，基本全程是他在說，另一個聲音沉穩清冷，不時懶懶的嗯上兩聲。
喬擇站起來，同時門被打開。
喬擇看向門口。
中年男人背著手，嘴角還噙著笑意，但麵色威嚴，而另一個——
男人穿著黑襯衫，露出鎖骨和細長脖頸，雙手插在兜裡，一雙眼清冷的看過來。
白珩。
消失了很久的男人。
喬擇走上前，微微點頭問好，伸出手道：“喬擇。”
徐永生點點頭，不動聲色收回打量的眼神，伸出手回握：“徐永生。”
還算白珩這小子有眼光。
麵前這人，從外形和氣質上，看起來都算上乘。
喬擇轉頭，對白珩伸出手，開口道：“喬擇。”
對麵人沒有動，也沒有搭話，保持著雙手插在兜裡的姿勢，眼神輕輕掃過來，落在喬擇肩頭。
氣氛冷了幾秒，正當喬擇以為白珩不會理自己，打算收回手時，對麵人突然開口，懶懶道：
“貓毛。”
喬擇啊了一聲，疑惑對上對麵的眼神。
白珩伸出手，在喬擇的肩頭上，輕輕撚下一根白色的毛，麵色略有不虞。
不是他的。
喬擇不好意思笑了笑，心情複雜道：“謝謝。”
喬擇的心情是真的很複雜。
一方麵，麵前這人，是自己無數文的主角、其中還有不少是r18肉.文，尷尬得仿佛文中的“腹肌”、“嘴唇”、“18cm”都透過衣服一覽無餘展現在他麵前。
另一方麵，自己和麵前這位影帝素不相識，人家卻向導演推薦了自己，喬擇一是覺得白珩確實眼光毒辣，慧眼如炬，能在芸芸眾演員中找到這顆滄海遺珠，二也特彆感激白珩，覺得麵前這人確實是個好人。
如此一來，喬擇就有點心虛和愧疚。
他在心中默默給白珩說了句對不起，發誓以後一定在文中把“白珩一夜三次”改成“白珩一夜七次”。
徐永生倒是有些好奇，心道這兩人關係這麼好？
他可是聽說了白珩從來不和彆人肢體接觸，連碰都碰不得。
幾個人坐了下來，先是大致討論了下角色問題。
喬擇略微看了下劇本，聽到徐導想讓他試戲男二時，倒是有些吃驚。
眾所周知，雙男主戲不存在番位問題，說是男二，但其實和男一差彆不大。
這個角色很重，喬擇吃驚之餘不免多下了幾分功夫，多留了幾分專注在上麵。
徐導和喬擇細致的討論了角色，喬擇也淺談了很多對角色的理解，言語之間，徐導能感受出這人淩駕角色的能力應該在絕大部分人之上。
不過還是得看最終效果。
幾個人約好了試戲的時間，也留了一段時間給喬擇消化劇本。
討論的時間過得很快，一轉眼就已經下午了。
喬擇起身告彆，和白珩一起走出大廈。
他側頭看向白珩，誠懇道：“白老師，我聽陸哥說，是你向徐導說起的我。”
白珩淡淡嗯了一聲。
喬擇撓撓頭，心道這人看上去還真和外界一樣挺高冷，他開口，真誠道謝：“謝謝白老師。”
外界基本都這麼叫他，喬擇也跟著這麼喊。
白珩看他一眼，問道：“貓還好嗎？”
喬擇愣了愣。
那天白珩給他打電話，第一句話就是問這個，現在又問。
沒想到白珩高冷歸高冷，原來內心這麼喜歡貓貓。
一說到貓貓，喬擇話就多了起來，不由得語速快了許多，滔滔不絕：“貓貓挺好的，可能是那兩天拍戲真的太累了，這兩天在家裡恢複了很多，活蹦亂跳的，說起來”，喬擇回想起陸文帶走貓那天，“還真要感謝陸哥，要不是他帶貓貓去開藥，貓也不會好這麼快。”
兩個人走到了大廈樓下，喬擇說了會兒貓，又覺得這樣不行，白珩和陸文幫了自己這麼多，他也沒什麼能做的。
喬擇開口道：“白老師，我請你和陸哥吃飯吧。”
白珩走路的腳步一頓，抬眼看向他：“吃飯？”
喬擇點點頭，雖然對方估計也不需要，但確實是自己唯一能表達謝意的方式。
白珩點點頭，轉了個彎，走向停車的地方：“好啊。”
給你個機會。
喬擇見白珩應下，高興道：“那你看你和陸哥什麼時候有時間，我——”
白珩繞到車麵前，打開車門：“走吧。”
喬擇明白過來，連忙上車，係好安全帶道：“現在去？”
白珩淡淡嗯了一聲。
喬擇在心中默默讚歎了一把影帝的高效率，一邊拿出手機道：“那我打電話問問陸哥他在哪。”
白珩手指輕輕敲打著車窗：“他沒空。”
喬擇啊了一聲，還是決定發個消息問問：“我還是問問他吧。”
白珩點點頭，拿起手機，垂著眼，隨意點著屏幕。
*
盛娛大廈。
白珩工作室。
陸文大大伸了個懶腰，轉了轉酸痛的脖子，看著終於處理完的文件，滿意的長舒了口氣，摸了摸餓扁了的肚子。正打算打電話問問白珩在哪，要不要一起約個飯什麼的，桌子上的電話“叮咚”震動了兩聲。
陸文拿起電話。
喬擇說他正和白珩在一起，想請他和白珩吃飯，問他現在有沒有空。
那敢情好，剛好自己要找白珩呢。
陸文敲下“好啊，你們在哪兒，我來找你們”，剛準備點擊發送，突然手機震動，上方橫條顯示一條未讀短信：
【白珩：你沒空。】
陸文：……？？？
陸文點開短信，耐心給這位大少爺解釋道：
【工作室的報表和行程安排我都處理完了，我有空謝謝：)】
短信發出去之後許久沒有回應，他摸摸饑餓的肚子，準備拿起電話打給喬擇問他們在哪兒。
正在這時，手機突然開始瘋狂震動，他差點沒拿穩。
微信上的工作群裡，彈出了十來個文檔：“季度總結報告”、“品牌合作文案計劃”、“劇組進度推進及調整”。
陸文看著這些玩意兒，心中升起了某些不妙的感覺，警惕的打了一個“？”過去。
對麵慢悠悠的蹦出一個對話框：
【白珩：你現在沒空了。】
陸文：！！！！
操！
陸文憤怒的把手機摔在桌子上。
自己是加班機器嗎？這些文件處理期限明明還早，為什麼偏偏要壓榨自己今天做？！
氣死了氣死了氣死了。
突然，桌子上手機又開始震動。
【白珩：十倍工資。】
陸文：……
他沉默地從辦公室裡找出泡麵，安安靜靜坐在電腦麵前，心如死灰的開始處理文件。
*
喬擇皺著眉頭，看著完全沒有回應的對話框，猶豫道：“陸哥沒回我消息，我給他打個電話過去吧？”
他話音剛落，白珩就關了手機屏幕，抬起眼看向窗外，搖頭道：“最近季末，公司事多，彆打擾他了。”
喬擇噢了一聲，心道也是，那就改天再單獨請陸哥好了。
開了不一會兒就到了餐廳。
這家是音樂餐廳，用餐的時候伴隨著流瀉了滿地的大提琴聲和清脆作響的鋼琴聲。
喬擇把菜單遞給白珩，默默喝著水，聽著白珩點餐。
蒜蔥薑堅決不沾，微辣並拒絕甜口。
謔，這口味和他家貓好像，挑食都挑得一模一樣。
喬擇在旁邊聽著白珩點菜，越聽越覺得驚奇，白珩點完菜，他驚喜的抬起頭，開心道：“白老師，我倆口味好像，你點的都是我喜歡吃的，真的真的，你剛點的，和我平時在家做飯炒菜的類型差不多。”
白珩淡淡掃一眼菜單，輕輕合上：“是嗎。”
那可真是太巧了。
喬擇連連點頭：“是啊，我和我家貓都喜歡吃，哎我家貓可喜歡吃我做的飯了，”他突然頓了頓，語氣有些悵然，“隻是不知道為什麼，最近貓不愛吃飯，開始吃貓糧了，性格好像也變了好多。”
白珩撐著頭，手指敲打著桌沿道：“貓的脾氣是這樣，陰晴不定的，不用太在意，”他頓了頓抬起眼，嘴角帶笑道，“我也很喜歡貓。”
喬擇一拍手掌，仿佛找到了知音：“對吧白老師，貓貓是全世界最可愛的生物了，你喜歡什麼類型的貓？”
白珩笑笑，輕輕晃動著手中的水杯：“布偶貓，”他頓了頓，輕聲補充，“白色的布偶貓。”
喬擇：！！！
媽呀，這是什麼驚天地感鬼神曠世的緣分啊。
麵前這位影帝，不但和自己一樣喜歡貓，甚至他喜歡的貓的品種和顏色，都和自己養的那隻一模一樣！
喬擇激動道：“我家養的貓就是白色的布偶貓。”
白珩抬起頭來，壓下嘴角快要揚起來的幅度，微微挑眉，有些驚訝道：“是嗎？”
他放下杯子，笑道：“怎麼會這麼巧呢？”
喬擇嗯嗯點頭：“是啊，真的太巧了，話說白老師也養貓吧？”
這麼喜歡貓，家裡肯定也養了不少貓。
白珩喝了口水，搖搖頭道：“沒有，家裡不讓。”
不過快了。
喬擇有些可惜的噢了一聲，安慰白珩道：“沒事，我家有，你以後想貓貓，就來我家。”
白珩臉上揚起一絲笑意，驚喜的看著喬擇：
“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