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1 / 2)

內娛第一花瓶 三三娘 6423 字 5個月前

在城中村的第三天,柯嶼順利找到了一份零時工——幫一個阿姨看士多店。

這家店藏在一個斜巷裡,正對著一個繁忙的三岔路口。阿姨前些日子摔了一跤,她老公白天要送外賣,孩子也不在身邊,柯嶼主動提出幫忙一段時間。

看到對方眼裡濃濃的懷疑和戒備,他略微思索,主動摘了口罩。

“鼻子過敏。”他笑了笑,複又拉上。

對方一看就鬆了口:“你會些什麼?”

“會用收銀係統,幫你上下架理貨。”

更多的功能阿姨也不需要了。她坐在收銀台後麵思量,三秒後又打量了柯嶼一眼。小夥子一米八幾的個子,盤靚條順看著就是個乖的,“阿姨我醜話說在前頭,可付不起多少錢啊。”

柯嶼這些天揭了十幾張臨時工小廣告,對這裡的薪資待遇爛熟於心,聞言眼睛彎了一彎:“一天60,早九晚七,等您腿好一點我就走。”

當下便拍板上崗。

晚上七點之後是自由時間。

他隨心所欲地逛,穿過街巷,走過夜市,在小吃攤的塑料凳上喝完一碗艇仔粥。要走出這片龐大的城中村需要一個小時,柯嶼試過。村子後是一條江,連著一個幾乎廢棄的小碼頭。偶爾還會有船隻在這裡卸貨,最熱鬨的時候是早上六七點,會有新鮮的海鮮叫賣,沿著馬路擺出一條近三十米的長龍。

他有時候晚上逛到這裡,會拉下口罩點起一支煙,一邊抽一邊走。路燈橙黃,港口漂泊的爛漁船探照燈在海麵倒映出長長一條燈影,柯嶼便抿著煙,在這些燈影裡慢慢地穿行而過。

商陸遇見他是在一星期之後。

明明近十一月,午後的太陽卻曬得人想發脾氣。周圍的音浪被板車拖車所統治,到處都是令人煩躁的“刷刷”聲。這兒的暗巷裡不知道藏了多少個家庭作坊,縫紉機聲從早到晚都不會停,這些板車便是拉著成捆的布頭拉鏈穿梭於巷中。

自動販賣機掉出凝著冷氣的冰可樂,商陸俯身撿起,仰頭灌下半瓶。視線再回焦時便看到了對麵小店裡人影一閃。

他采風到這兒,不是沒注意那間店,因為開間不夠寬而又太深的緣故,看上去很暗。人影閃過的時候他還沒反應過來,隻覺得原本死氣沉沉的畫麵忽然生動了起來。

高大的環保桶發出重響,商陸把還剩小半瓶的可樂隨手扔了進去,掏出手機打開了攝像頭。

焦段、快門速度、ISO、光圈。畫麵在手機屏幕上流動,他不算很認真地盯著,幾秒過後,眼神漸漸專注起來。

那個人一身黑,從店裡走到外麵時,有一種由暗至明的呼吸感。門口小三輪貨車正一箱箱卸貨,那人彎腰抱起兩箱礦泉水,體態卻還是漂亮,一看就是常年進行身體管理的人。等搬了五六趟,貨卸完,他拉下口罩喝水,一邊從貨車老板手裡接過紅聯對賬單。

“沒錯吧,都在這裡。”

柯嶼很快地掃過:“沒錯。”兩指夾住單子,擰上瓶蓋拉上口罩,對老板笑了一下:“辛苦了。”

商陸愣了一下。

他媽的——真是他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合租室友。

白天看小賣部晚上陪/睡?不是,怎麼混得這麼慘?商陸收起手機,往後靠上牆角,隱入一片暗影底下。

做這一行無非是愛慕虛榮又習慣了賺塊錢,但柯嶼哪樣都不符合。他衣著簡單,吃穿用度都看不出奢侈揮霍的影子。如果真是為了賺快錢,那又何必白天給人看店?給富婆伴遊不好嗎?

他眉心微蹙,看著柯嶼回到收銀台後。

小店沒有客人,柯嶼沒有看電視,也沒有刷手機,隻是站著,低著頭,偶爾抬頭看一眼外麵。

商陸很快意識到他是在記錄著什麼。

這裡仍然是一個噪雜、市井、混亂的世界,到處是穿著拖鞋叼著煙的搬運工,他們有的穿梭於街市之間,有的躺在板車上等待下一次雇傭,或者乾脆蹲在陰影下湊做一團打紙牌——

柯嶼記得很快,俚語、臟話、微表情、抖腿的動作和輸了錢插著腰摸腦袋的無賴窘迫。

他站著低頭寫字的模樣漫不經心,當鏡頭對準他時,一種從容的孤獨從畫麵深處湧起。

商陸眼神一凝,一股難以置信從心頭竄起。

……怎麼可能?

是有無數的天才可以僅憑眼神、姿態、身體動作來完成一種氛圍或者故事感的營造,但這一切看似輕巧的背後是精妙的軌道機位、光影的設計、道具的陳列和背景的布置。

任何一幀漂亮的鏡頭,推到鏡頭前受功的是演員,鏡頭後卻是無數人有條不紊的配合。電影是造夢的藝術,落腳點是夢,但發力點是“造”。

而柯嶼甚至都不知道機位隱藏在哪裡。

攝像機運轉五秒,商明寶來電,中止了拍攝。

“商明寶,你最好是有正經事。”商陸冷冰冰地說,一邊往柯嶼的方向撇去一眼,發現他也拿起了手機。

“什麼嘛,人家想你了不行?”

商陸冷笑一聲:“錢又花光了?”

她才剛成年不久,又是砸錢追星又是買買買,零花錢又被家長卡死,每個月都要靠跟幾個哥哥姐姐撒嬌來度過難關,這裡借幾萬,那裡賴幾萬。大哥大姐雖然最有錢,但是兩人如父如母,不愛慣她臭毛病,二姐做實驗一閉關就是十幾天,到頭來每每還是商陸倒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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