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第 113 章(2 / 2)

內娛第一花瓶 三三娘 13921 字 5個月前

“四天後。”

“這次我媽媽給你拖後腿了。”

商陸靜了靜,聲音裡的寬慰帶著溫柔,“彆這麼說,阿姨怎麼樣?”

“她……她挺好的,就是不能看新聞,我準備回國帶她去跟那個姑娘道歉。”

監控在,就診記錄也在,人證也改口了。這恐怕不是道歉就那麼簡單的,要是被害人鐵了心要告,蘇慧珍恐怕免不了牢獄之災。

商陸斟酌著,“我讓明叔陪你處理。”

裴枝和咧了咧唇,但商陸並不知道他這個笑有多難看,“不用了,我已經聯係了律師。”

“你跟裴阿姨那邊怎麼樣?”

“沒什麼,她提前知會過我了。”

商陸心裡一沉,想到他沒有接的那兩通電話,“你之前給我打電話,是不是……”

“什麼啊,你以為我跟你求救?”裴枝和輕聲笑了一下,“沒有,就是突然想找你,再說了,找你求救有用嗎?我怎麼不知道你有這麼大麵子?”

“我今天聯係她了。”

”嗯。“

“她答應幫你刪帖。”

裴枝和抹了下淚,笑了起來:“我沒關係的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都不上網,他們罵我我看不到,不就跟沒罵一樣?”

他表現如常,還有心調侃,用他裴枝和一慣高傲到帶點尖刻的風格,商陸終於放下心。聊了會兒,快掛電話了,裴枝和搶著問:“你跟柯嶼有聯係嗎?”

問完覺得自己有點傻,一個導演一個主角,當然有聯係。

商陸看了眼柯嶼,“有聯係。”

“那你幫我和媽媽跟他說一聲對不起吧。”

蘇慧珍氣得嘴唇發抖,按斷了電話。

“裴枝和,你有病!”手機被狠狠砸到地上,蘇慧珍憤恨而不解,轉身離開。

裴枝和撿起手機,再度撥了回去:“按錯了。……嗯,我是說,幫我跟柯嶼道歉,之前媽媽曝光了他的心盲症,給他添了很多麻煩……你是不是還覺得他是天才啊?”裴枝和天真帶著笑,“那好吧,那等電影上映了,我再來笑話你。”

蘇慧珍冷冷等他打完這通電話,抱臂冷嘲:“你現在裝什麼堅強?商陸又不在你眼前,你裝給誰看?裝得再像他也不會心疼你!”

裴枝和深深地吸一口氣,笑著顧左右而言他:“媽媽,快去換衣服,我們要來不及了。”

“我告訴你,你的商陸肯定跟那個柯嶼有貓膩,說不定背後早就在一起了。”

“不會的。”裴枝和很快地說,“他說談戀愛不如拍電影。”

“你懂什麼?你看看那個柯嶼,長得比你好,也比你有心機,同樣是全網罵,他就知道利用這些示弱,這種最激起男人的保護欲,你呢?你就是個傻瓜!商陸遲早栽在他手裡,到時候你哭都來不及!”

“不會的,”裴枝和用細絨布擦著琴,垂斂著眉目,“我不會哭,商陸喜歡誰,栽在誰手上,是他的自由。”

蘇慧珍想不通他到底為什麼前後一百八十度轉變,心裡卻仍為他從長計議:“你彆怕,你這次不求商陸,媽媽想了想也是有道理的,來日方長,不能一下子利用完了,你們畢竟還沒在一起。那個柯嶼有心盲症,陸陸雖然嘴巴上說著不介意,時間一長難免失望——誰能每天教一個廢物了?特彆是跟你一比,更加上不了台麵。他黑料那麼多,媽媽料想不是空穴來風,特彆是他的前老板湯野,誰不知道他愛玩?柯嶼被他捧了這麼多年,還能乾乾淨淨的?不可能,我不信,我——”

“夠了。”裴枝和憐憫地看著他對麵的婦人。

她夠美麗,夠優雅,夠纖細,也夠楚楚動人。可是她的心、她的思想壞了,似乎左思右想,腦子裡隻能想到如何取悅男人、如何爭奪男人、如何靠男人讓自己風光。

“……你放過商陸吧,也放過我。”

他精疲力儘地說,懇求著,請他媽媽放過他這一份卑微的、未敢宣之於口的愛。

蘇慧珍驀然住口,瞥見了裴枝和平靜到絕望的、一團黑冷的眼眸,想說的話掉轉了個方向,改為另一種窮途末路的尖酸:“放過你?什麼叫放過你?媽媽都是為了你著想!你但凡進了商家的門,誰還敢看不起你,誰還敢看不起我?這是一輩子、兩代人、三代人、世世代代你裴枝和後人的榮耀!”

裴枝和覺得無力而滑稽,勾了勾唇:“我的後人?我生嗎?還是找一個像你一樣的小三出軌,讓她也給我生一個私生子?”

愛在蘇慧珍的眼裡,隻是個可以利用的、攀龍附鳳的工具。

他明白了,隻要他愛著商陸一天,她就不會放過商陸一天。

直到把他和商陸的情誼折磨得煙消雲散、一地狼藉。

蘇慧珍一口氣窒在心口,張了張唇:“我不跟你廢話,我告訴你,我不會讓那個柯嶼得逞,他彆想擋你的路……等你跟商陸真正在一起,媽媽要大辦舞會,要天天開下午茶會,要——”

砰!

蘇慧珍震驚地扭過頭去,看到裴枝和手裡摔出裂紋的琴麵——

“——我不喜歡商陸了!”裴枝和用儘力氣吼,眼眶通紅地攥緊琴頸,又狠狠地——孤注一擲地將琴再度摔向地麵——琴箱嗡嗡共鳴,發著柔潤光澤的麵板裂了,一道、兩道、分岔路般在裴枝和珍愛的琴上裂出無數道裂縫。

蘇慧珍咽了咽,空洞而驚恐地看著他。

“我今天就告訴你,明明白白地告訴你,”眼淚不知不覺盈滿了眼眶,繼而一行接一行地滑下,“我不喜歡商陸了,我再也不會喜歡他!你不用白費心機,我這一輩子——都不想和他在一起。”

·

劇組停工許久再複工,自然要按照常理擺一擺筵席,熱鬨一番,去去晦氣。

裴枝和來的時候,之前見過麵聊過天的,表情都有些精彩。他恍若無覺,找到商陸,如同往常般與他寒暄、敬酒,祝他複工順利,祝他票房大賣,祝他順順利利。

酒過三巡,裴枝和笑了笑,問聶錦華:“聶總今天還想聽我演奏嗎?”

聶錦華既受寵若驚,轉念一想,他在網上都被罵翻了,想拿拿喬,可是又轉念一想,裴家又出手保了他的名聲。這說明,他到底姓“裴”,兩念轉過,聶錦華笑開來:“枝和今天是帶了斯特迪瓦裡過來?”

“沒有,那把琴在法國。”裴枝和走向現場樂隊,彬彬有禮地躬身問提琴手借琴。

現場安靜下來,燈光自成一束,籠罩著裴枝和。

琴身搭上肩,琴弓搭上弦,一息過後,澎湃強勁的第一個音符自他手中流出。

並不是大眾耳熟能詳的名曲,他越拉越快,越拉越昂揚,琴音激越,揉弦飽滿豐盈,如流水般回蕩在安靜得落針可聞的大廳。

被他借琴的樂手遲遲閉不上嘴,眼裡俱是向往和崇拜。

這就是天才,他慚愧地想,是他一輩子無法抵達的境界。

琴弓如行雲流水,如此澎湃昂揚的曲子,似乎也沒有破壞他本身的氣質。他孤身站著,還是如商陸所說的、被他的樂迷刻骨銘心背誦的:是令人看了連呼吸都想要放輕的演奏。

“這是什麼曲子?”有人諂媚地問,給聶錦華一個表現的台階。

聶錦華果然懂,“「a小調小提琴協奏曲」,巴赫的。”

“這麼有激情,聽了以後,心裡濁氣頓時滌蕩而儘啊!”

聶錦華哼笑一聲,搖了搖頭:“你錯了,這是巴赫當時痛失所愛後寫的,聽著激昂,實際上,都是痛苦和眼淚啊。這是愈傷彌堅。”

裴枝和看著商陸,看到商陸漸漸地從那種鬆弛、欣賞的姿態中站直,繼而放下香檳酒杯。

震驚地、欲言又止地注視著他。

裴枝和笑了笑,閉上了眼,不再看商陸的眼睛。

我從前愛你,現在也愛你,隻是將來不準自己再愛你了。

他心裡說。單薄的眼皮顫抖,一滴淚很快地劃過,滴在為了商陸視之如命的手上。

是的,他很英俊,有桀驁的味道,但注視著你時,又令你覺得溫柔。

令你覺得自己是被他堅定選擇的。

說到底,他的堅定也隻不過代表他一個人的立場,可是,無端地會令你覺得自己擁有了全世界。

你會為了他的這份選擇而所向披靡。

一曲末了,裴枝和把琴還給樂手。掌聲如潮,他微笑點頭致意。

他自人群中穿行而過,筆直的脊背優雅也孤寂,說:“我還要趕飛機,就先告辭了。”

上專車時,窗戶降到底,澳門島的夜風好似也帶著燈紅酒綠,但卻始終吹不乾他濕潤的臉龐。

商陸在手機下翻到壓得平整的字條:

「陸陸哥哥,」

他像小時候那樣叫他,

「我去做世界的天才了。」

作者有話要說:  裴枝和殺青

“從此以後他不姓裴,也不姓連,始終用「zhihe」這個名字行走在古典音樂界。

他受過國王、女王、首相和政要的接見,隻是演奏時,第一排總有一個位置是空著的。

人們說那是他留給自己的。”

他和商陸一生再未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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