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5、第 155 章(1 / 2)

內娛第一花瓶 三三娘 11922 字 5個月前

……造謠?柯嶼神情一鬆, 既然是造謠,那就說明不是真的,是緋聞。他不想去探究為什麼會出現這樣的緋聞, 為什麼兩人之間會出現這樣疑似接吻的錯位,隻反複地想——是緋聞, 謝天謝地。

他的勇氣積攢得很慢,不是野草藤蔓一樣滋生, 不是冰雪消融自雪山尖流下終彙成溪流, 是他撿垃圾收廢品一樣,一點一點, 狼狽地撿起來、攢起來, 像收拾紙板箱一樣好好地捆紮好,日複一日地去曬太陽、去讓陽光曬掉上麵滋生的狼狽的、陰暗的、懦弱的黴菌。

他的自我也修複得很慢, 不是一日通了,便如獲新生,便立刻可以擁抱太陽擁抱新生。太久沒見陽光的人多害怕陽光啊, 他在角落裡一點點把自己被打斷的筋骨重塑、把被摔打得糜爛模糊的血肉一點點舔舐, 等待時間給他的新的軀體。

新的軀體也是帶著傷的, 傷會一直都在, 但傷敲進血脈裡融入骨髓中,已經與他新的軀體不死不滅,他不會再怕。

這些過程好慢啊, 撿垃圾的人也好像一夜之間暴富, 可是不行。柯嶼很怕有一天,商陸光臨他還沒收整好的回收站,說,這就是你離開我後的體麵?然後輕飄飄地遞給他一張香檳金的請柬, 上麵印著他和另一個人的名字。

幸好,……他終究沒有來晚。

商陸不能細究他眼神裡的僥幸和萬幸,總覺得多看一眼,他想要擁抱他的渴望就會更深一分。他轉身離開,生硬而賭氣地要打碎兩人之間奇怪的氛圍,喉結滾了滾,他吞咽後說:“……我和瑞塔隻是還沒有正式在一起,不代表我對她沒有好感。”

柯嶼沒有那麼容易被刺到了,“既然有好感,為什麼還沒有正式在一起?”他低聲問,語氣鎮定中帶著認真的探究。

言語裡沒有吃醋,看上去還挺關心。……像極了關心他個人問題的七大姑八大姨。

“啪!”商陸把雞尾酒杯往大理石吧台上重重一擱,眼底濃雲晦暗,說話也帶有咬牙切齒:“你很失望啊。”

柯嶼眨了下眼睛,很直接地說:“我不失望,這是我聽到過最好的消息。”

商陸覺得柯嶼這兩年變了許多,不僅膽子大了臉皮厚了,話也更會說了。以前要聽他一句“想你”得連哄帶騙半天,但他現在好像什麼話都能信手拈來。

但他最臉皮厚的一點,還是背著湯野來找他重圓。

辰野仍舊穩坐娛樂圈重頭地位,以它為首的辰野係在藝人輸送、經紀運作、影視出品投資等方麵都有著穩定的建樹,話語權並沒有因為幕後大老板湯野的深居簡出而衰退。

是的,從前保持著正常社交的湯野,在這兩年一反常態,過起了銷聲匿跡的隱居生活。他很少出現在宴會上,就連辰野自己的發布會也不再出席,隻推出了一位幕前的高管作為代表。有人說他生了重病,有人說他開始享受生活,當然,也有人說他是與人終成神仙眷侶,已經脫離了在娛樂圈呼風喚雨的低級趣味。

最誇張的一個傳言,是說他毀容了,耳朵被撕咬掉半邊,傷口一直從耳根處撕裂到了鬢下,創麵之猙獰,他遍尋頂級整容醫生也不過修複十之五六。這些傷疤,將會一直在他的明麵上,如影隨形,伴隨一生。

商陸沒有見過柯嶼,也沒有見過湯野,傳言真真假假他難以甄彆,但事實勝過他單方麵的幻想,容不得他僥幸。這事實便是,一,在南山島的深夜,他上了湯野的車,二,他進了辰野係栗山項目的劇組,一待就是一年半。

鐘屏曾經和商明寶說過的那個邪惡童話故事,成了商陸作繭自縛的網,每一個午夜,這個故事都如同魔咒般從水麵不詳地浮現,提醒他,青年和惡龍才是真愛。這個故事自始至終都不需要騎士,尤其不需要一廂情願的騎士。

商陸微微勾唇:“你現在口口聲聲要跟我重新開始,問過你老板的意見了嗎?”

柯嶼竟然認真思考了一下。他退出三月影視後,就隻剩下了兩個老板,一個是他自己,還有個就是葉瑾。

“……葉瑾?”關她什麼事?柯嶼有點懵地問,“她應該沒意見吧。”

“我是說——”商陸說了一半,不耐煩地轉身,“算了,你自便吧,失陪。”

“你是說什麼?”柯嶼追上去。

哪裡來的小聯合出品人驚喜側目,問,“柯老師?商導?您二位是要再續前緣了?”

柯嶼公式化地微笑頷首:“是的。”

商陸猛地扭頭,如寒風般冷酷:“放——bullshit!”

出品人:“……?”

“你是說什麼?”柯嶼與他並肩而行,兩人從從容容地從宴會廳三兩聚首的賓客中穿過,一路收獲非議無數,遇到打招呼的,柯嶼每雲淡風輕一次,商陸周身的冰冷不悅就更深一分。直到推開通往空中花園的玻璃門,柯嶼又問了一次,威脅他:“你一直不說,明天我就登報說我們已經冰釋前嫌。”

商陸兩手插在褲兜裡,窺探他們的目光消失了,他恢複了淡漠,微微俯身:“你不會以為這套對我奏效吧。”

“我就想知道你剛才原本想說什麼。”柯嶼怕他不信,“說了我就走。”

“很重要嗎?”商陸略微不耐煩,微諷勾起的唇始終沒放下。

“很重要。”就是有直覺。

“我說的是湯野。”

不知道為什麼,說出這句話後瞬間有點不自在,好像在打聽他的感情生活,甚至有了一層窺伺的卑鄙感。商陸馬上低咳一聲,把臉和目光一起瞥開,“你彆誤會,我對你們之間的交往沒興趣。”

柯嶼結結實實地愣住。

商陸半天沒聽到回答,忍不住擰著眉又把臉轉了回來,凶巴巴地說:“喂,是你一定要我問的。”

“他……”柯嶼垂下眼眸,斂去唇角上翹的笑意:“這個麼……”賣起了關子。

商陸心跳如鼓擂,等不下去了,扭頭甩下一句:“我沒興趣!”

“——我跟他沒關係!”

三十二層的中空花園,夜色濃鬱,不知道哪來一聲雲雀啼啾,不是春天,但叫聲好像堪破了春光。

商陸的背影驀然停住,過了兩秒,他攥緊了拳,因為太過不敢置信,他的心尖狂跳,連嗓音都啞了:“你說什麼?”

“我跟他沒有任何關係,我不知道你為什麼會問這個問題。”

花園裡還有彆人在打電話,柯嶼走近他:“我們換個地方好不好?要不然,你彆離我這麼遠,我們可以聲音輕一點。”

商陸:“……你彆講得——”因為惱怒拔高的音量自覺降低,咬牙切齒地說:“——這麼曖昧。”

“頂樓有一家星空酒吧,你知道嗎?”

“知道。”

“我清場了。”柯嶼揚起一張黑卡:“你要是有時間,不介意,我們可以走VIP。”

商陸:“……”

柯嶼見他沒應,掩飾好自己的低落,很隨和地說:“不想去也沒關係,我可以通知他們。”他摸出手機,給酒吧公關經理發短信:“反正你問完了,我剛才說聽你說完就走,你好像對我的信譽很有意見,”他打下一行字發送,說,“我想在你麵前做一個講信用的人,……我現在就走。”

他在欲擒故縱。

商陸冷靜地想,技巧拙劣。

沒用。彆妄想有用。

柯嶼收起手機,對他笑了笑:“你誤會誰都行,不要誤會我和他,我會委屈。”

委屈?他怎麼好意思說自己委屈的?「委屈」兩個字像一個切實存在的開關,莫名就鬆動了商陸一直強硬封閉的情感閘口。柯嶼如果委屈的話,那他呢?看著照片陷入自我懷疑的他,看著南山島上他們形影親密陷入痛苦和否定一切的他,看著他留下的油畫、高定和高空墜落的戒指、隻能去太平洋上放逐自我的他,……難道就不委屈嗎?

商陸忍下一切控訴的強烈衝動,“我不想跟你比慘。”

柯嶼目光溫和神情沉靜地看著他:“我知道,商陸,你的委屈比我多,比我多很多很多。”

在他簡單的話語裡,商陸倏然鼻尖一酸,他猛地背過身,咬牙堅持的側臉繃如石刻:“你彆想多了。”

“我明天就離開中國了,之後半年可能很難有空回來。”柯嶼腳步很輕地靠近他,鼻尖不必多用力,就能聞到他身上的氣息,“你的微信號裡有一條好友申請,是我,不要急著拒絕我,放著就好,好嗎?等你不那麼痛恨我的時候,就通過我。我想祝你早安、午安、晚安。”

他真的走了,不是欲擒故縱。

柯嶼握住沾上夜露微潮的門把手,最後停頓了一秒鐘,用力推開。音樂、冷氣和那些旋轉著的禮服裙擺在眼前綻放,像極了他們再度相遇的那一場宴會。

那時候他忙著躲,他卻也沒有急著追,他拉得應隱趔趄,兩人出儘了洋相,他就站在人群中,那垂眸的一瞥衝滿了漫不經心的笑意,故事的開頭寫滿了陰錯陽差,是版權糾紛,是彼此欺瞞,本應法庭對峙,再不濟,也是從此陌路,這樣看來,他愛上他,他愛上他,都是美麗的奇跡。

隔著一道透明的玻璃,商陸看著柯嶼從夜色的花園步入明亮澄黃的大廳中央,他與那麼多人微笑致意,腳步卻不曾為誰停留,隻是一個人從從容容地穿過了這樣令普通人感到迷失、感到壓力的名利場,來時獨自,離去亦孤身。

商陸沒來由生出一絲恐慌。

他真的走了,不是他以為的欲擒故縱。他心高氣傲的拒絕,拒絕的是一顆千瘡百孔的真心。他沒聽到那一句挽留,是不是……心裡很難過?

腳步驀然追了出去。

隻是柯嶼不知道是從哪部電梯離開的,這裡光VIP梯就有四台,等他穿過影影綽綽的人群追到電梯間,這裡空無一人,隻剩中央空調的送風口不知疲倦地吹著。

身影調轉,上行鍵驟然亮起,電梯啟動,不知道從哪一層的地方直降而下。

門開了,轎廂比鏡子還明亮,照出了商陸英俊高大的身影。

他沉穩堅毅地走入電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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