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9、第 169 章(1 / 2)

內娛第一花瓶 三三娘 8885 字 5個月前

夜幕降下, 大巴改造的房車內亮起明燈。

從結構和功能看,這裡是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兩張一米二的單人床貼車窗並列豎放, 中間以一扇薄薄的半鐵皮半窗為隔斷,洗手間和浴室寬敞乾淨, 廚房和餐廳鄰著,但麵對如此壯闊風景, 傻子才會在車子裡用餐。此外還有書房工作間, 裡麵有兩台無法聯網的筆記本電腦,供兩人進行工作用。

晚餐前, 負責這五天飲食料理的島民來問過忌口和喜歡的食物, 柯嶼吐了一天,既沒有胃口又急需補充電解質, 便要了一份凱撒沙拉和鹹寧蘇打。他吃素,商陸便也陪著吃素,最後兩人便在懸崖邊席地而坐, 就著海風啃手中的紫甘藍和生菜葉子。

“你一走就走五天, 小溫那裡放得下心嗎?看她狀態不是很好。”

“事情不是這五天能解決的, ”商陸眸中是有憂思, 但看得很淡,“何況我大哥自己可以解決。”

“沒想到你大哥正正經經的異性戀,反倒要被棒打鴛鴦。”柯嶼插起半顆鵪鶉蛋, 開玩笑道:“萬一他真的抗爭到底, 你爸爸讓你繼承家業,你怎麼辦?”

商陸神色淡漠,仿佛並不為此困擾:“讓明羨去操心。”

但做的遠沒有說的輕鬆。明羨身體不好,打理賭場和酒店已經到了精力的極限, 如果商邵和商檠業真的鬨翻,那麼擺在商檠業麵前的,隻有兩個選擇:一、商陸良心發現真的棄影從商,挑起家族重擔;二、在幾年、十幾年乃至二三十年後臨死前跟商邵妥協,承認那個會帶來無儘政治風險的女人。

這個二選一的局麵不僅商檠業能預見到,商陸和商邵能預見到,就連於莎莎心裡也是一清二楚的。商陸對電影的信念和個人主見之強,所有人都有目共賭,指望他能回心轉意來管集團,還不如指望商邵移情彆戀來得更快。

因此,縱然現在商檠業是大棒高高舉起,但他快老了,指望不了商陸,又有多少時間能在繼承人的問題上折騰呢?

“如果大哥和莎莎的愛情真的像你說的那樣充滿風險,他要抗爭到底,他的孩子恐怕也不一定會被承認。”柯嶼盤腿坐著,叉子在木質沙拉碗裡百無聊賴地戳了幾下,又仰起頭,看著海麵上的星光:“那個時候,你也還是要被逼著生孩子吧。”

他沒聽到商陸的回應,側過臉去,卻看到商陸臉上罕見的有些欲言又止的遲疑。

“喂,”柯嶼失笑,“你什麼破表情?彆告訴我你下了島就要回去結婚,還是說……”他握著金屬餐叉,“你過去兩年已經有了個私生子了?”

“繼續編。”商陸冷冷地說。

“如果你不得不結婚了,我是不是就永遠都不能轉正了?”柯嶼放下碗,支在膝蓋上的手托著腮,目光始終看想大海,“嗯……我會祝你幸福,然後遠遠地走開。”

商陸眼神動了動,喉頭乾澀地吐出兩個字:“你敢。”

“以前不敢,現在敢了。以前我甚至想過當你一輩子的地下情人,我不要名分,不要見光,不需要承認,隻要你,”在商陸模糊視線中,柯嶼的笑有些恍惚:“現在不會了,我不當了,要麼在一起,不然就一輩子不要再見。”

商陸忽然低聲說:“你過來點,我看不清你了。”

是啊,隨著太陽的落山,月亮和星星的升起,這裡的光線和夜幕都成為了深邃廣袤的暗藍色,商陸需要很用力,才能捕捉到柯嶼眼神裡的內容。

柯嶼果然往他那邊挪了些,星星點綴在他眸中,近在遲尺地映入商陸的視線。

“你的意思是,”商陸停頓了一下,以緩過心裡那陣出現得毫無道理的刺痛,“你現在沒有以前愛我了。”

“不是,”柯嶼抿著唇,輕輕搖了搖頭:“是一樣的,隻是兩年前的我比現在更軟弱,要抓著你才有信念過下去,現在的我,……這樣說很怪,大約是從‘愛你’這件事裡汲取了太多的力量,可以帶著失去你的痛苦好好地過完這一生。”

“你對我還是一如既往的不公平,”商陸勾了勾唇,“兩年因為我太好而離開我,兩年後又可以因為我給了你重振旗鼓的力量而離開我。我是不是就應該像湯野一樣,禁錮你,貶損你,讓你依賴我,這樣你才不會說走就走?”

“陸陸哥哥,你還沒有聽過我在那七年的故事吧,”柯嶼垂首靠近他,額頭與他相抵,右手捧著他的側臉,很溫柔地撫了撫,“我想,我已經準備好告訴你了。”

他精神一振,放開商陸,從草叢上拿起未吃完的沙拉和玻璃杯,語氣忽然輕鬆:“洗澡去了。”

在南半球赤道附近的冬日,他衝了個冷水澡,出來時看到商陸靠著牆屈膝坐著,手裡翻著一本小書,透過眼鏡的視線很專注。

他看書的樣子總是很年輕,仍然像個學生。柯嶼時常忘了他已經二十九,而自己也已經三十四了,他已經到了自己當初認識他、愛上他的年紀。一個二十四的會愛上二十九歲的男人,因為那是對方最好的年紀,一個二十九的,卻未必能愛上三十四的,因為那是他自己最好的年紀。

“你讓我想到了大學宿舍生活。”柯嶼擦著頭發,經過他時,帶過一陣清爽冰冷的水汽。商陸睡外側,他睡裡側,插電源線、垂頭發的動靜都隔著薄薄的隔斷很清晰地傳來。

商陸放下書,靜靜聽了會兒,起身走到柯嶼那邊,站著看他吹頭發,幾秒後,從柯嶼手裡接過風筒,一手穿過他柔軟半濕的黑發,幫他吹了起來。

柯嶼屈膝坐著,乖乖巧巧的。風聲很大,兩人都沒說話,隻聽著耳邊的吹風機與車窗外的海浪混成一片。

“好了。”商陸說,拔下電源。

“好了,那我們就來講故事吧。”柯嶼說著,拍了拍身邊的床。但商陸沒坐過去,而隻是貼著車身漫不經心地靠著,居高臨下地看著柯嶼。

“好像也沒什麼好說的,”柯嶼組織了一下措辭,“上上次,……不,是兩年前,我該說的都說了,禁錮、威脅、鞭打、人身折磨、精神□□……上次,在倫敦,……的床上,”他不好意思垂下眼睫,“你問我那些下流話,我雖然沒有正麵回答,但你肯定也都懂了。以你的聰明,一定早就憑自己拚出了真相,但我今天還是想很簡短地告訴你——”

“我和他的認識是在一個私人藝術電影院裡,他問我想不想當明星,我拒絕了他,但是我的叔叔梅忠良欠下了太多高利貸,我不得不賺快錢、賺很多的錢,除了賣毒/品,全世界也隻有內地娛樂圈能做到了。”柯嶼自嘲地笑了笑,“他是我老板,我是他員工,剛開始很正常,後來他知道了奶奶的病,知道了梅叔對我的糾纏,幫我蓋了療養院,幫我給梅叔還債,我知道不對勁……但我沒想到會那麼不對勁。第一次……第一次是公司年會,他給我下了藥,但不是強/奸,是……”

“可以不用說的。”商陸的站直身體,過了會兒,手從褲兜裡伸出,撫了撫柯嶼的黑發,繼而蹲下身,找到柯嶼始終低垂著看向地麵的眼睛:“我都知道,你不必親口告訴我。”

“我想告訴你,我已經做好準備告訴你了,”柯嶼吞咽了一下,手指神經質地扣著床沿,“我可以的。”

“第一次是他給我口,”柯嶼的目光狠狠地瑟縮了一瞬,如同被針刺入指尖,隨即又快又短地喘了口氣,才繼續說,“拍了很多照片,威脅我。”

“按照我的經紀合同,如果這些沒有露他臉的照片被曝光,我不僅要麵臨所有商務和片約的賠償金,還有公司的違約金、官司,……是近億的天價。我沒有任何能力解約,奶奶也已經住進了他的療養院,我走不了,”掌根緊緊捂住眼睛,掩去眼眸中空洞的灼熱:“……對不起,我真的走不了。”

“報警是沒用的,”柯嶼深吸一口氣,緩過了這陣深刻的愧疚:“我沒有證據,我的手機每次都會被收走,我必須洗得乾乾淨淨地才能離開酒店離開他家,即使我帶著渾身的鞭傷去報警,也沒有任何證據能證明是他所為,即使、即使警察帶著搜查令去他家,那些監控也會在他們抵達前消失……何況奶奶在他手裡。”

“我知道,”商陸沉穩地說,“我沒有那麼天真。”他頓了頓,仰麵在柯嶼的唇邊吻了吻:“不用覺得愧疚,你沒有對不起任何人,尤其是我。”

“他有病,超過那種性/癖,這麼多年,我和他之間就像一場拉鋸戰,與其說他想乾我,不如說,他更想讓我從精神上就依賴他、崇拜他、臣服他,他想看我放棄一切自甘墮落,想看我心甘情願地跪在他身邊舔他的腳,……雖然他把這一切歸結於愛。”

“所以……不要再把他跟你相提並論,他不配,永遠不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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