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番外一(1 / 2)

內娛第一花瓶 三三娘 23607 字 5個月前

商陸是一個不會食言的人, 何況是對柯嶼,他說會儘早回來,便一定會儘早回來。他沒有考慮過柯嶼需不需要他儘早回來, 也沒有額外擔憂過自己是不是一廂情願,因而月初時, 當他回到法國, 找到學生宿舍,看到柯嶼和一個女生麵對麵站在一起道彆時,那陣僵硬和法國冬天的偶然的風一樣, 來得又快又急,可以凍住一切。

行李都交給明叔壓後,他自己隻背著雙肩包, 包裡裝著給柯嶼的禮物, 是最新的ipad, 因為他覺得這樣對於柯嶼來說,寫課業做筆記都會更方便,畢竟他學得那麼刻苦,成績也很好。

離開時的那陣雪化了,那棵聖誕樹也在校方清理積雪時,用鏟車一並拖走了。其實如果不拖走的話,留到現在恐怕也會垂頭耷腦地很難看。

商陸就站在遠處遠遠地看著, 行人不多, 但總有人眼瞎撞到他,商陸無動於衷。

他認出來, 那個好像是天天,就是柯嶼那個已經分手的女朋友詩涵。商陸不知道她姓什麼,柯嶼怎麼叫, 他也就跟著叫,但與柯嶼聊起時,總用“你女朋友”來代替,因為他排斥這兩個名字裡的親密感。

雖然柯嶼沒有特意提過,但商陸大約知道詩涵的家境很好。她的成績不如柯嶼,那個重點高中是擇校讚助進去的,大學考的也不如柯嶼,不過寧市大學城彼此都臨著,所以交往很方便。

對於一個父親是高級公務員、母親是國企高管的大小姐來說,如果真的跟柯嶼在一起,那的確屬於下嫁了。

商陸大致能猜到兩人被棒打鴛鴦的過程,四個月中,他也一直在不動聲色地觀察柯嶼的心情。柯嶼在放下,商陸清楚地知道。雖然他還是會在很好的風景和很暖的風中忽然發起愣,商陸明白,那種時刻是屬於柯嶼和詩涵的,雖然站在他身邊的人是他,但柯嶼大約是想和詩涵分享這一秒。

可是無論如何,柯嶼在放下。

可是又為什麼,這個女人會出現在巴黎?在柯嶼馬上就要放下她的時刻。

這樣看來,她的確家境優渥,可以讓她隨心所欲地跨越大洋,來法國過一個有儀式感的跨年。那麼,她是順便來探望柯嶼,還是特意為他而來?她隻是心血來潮來會會前男友,還是……帶著一個勢在必得的目的——

比如跟柯嶼複合。

商陸麵無表情地看著,十七了,他的心臟比去年更強大,可以讓他牢固地將腳紮根與此,打定主意要看看柯嶼是如何與對方道彆的。

會不會擁抱,會不會親吻,還是隻是如同一個曾經熟悉的普通朋友?

風把一切的聲音都吸收,因而天地間顯得很安靜。見柯嶼要走,詩涵問:“你不抱我一下嗎?”

柯嶼手裡抱著書:“不合適。”

“你答應陪我過周末的。”

“我知道。”

詩涵的眼睛很容易紅,因而也招人心疼。她像是快哭了,但堅強地微笑:“那你就打算這樣陪我啊?冷若冰霜的?”

柯嶼很微弱地歎了口氣,伸出沒帶手套的手,在詩涵頭發上觸了觸:“回去吧。”

他的手指因為這幾秒聊天的功夫被凍得通紅,詩涵沒有發現,心思都在柯嶼的這一轉瞬即逝的溫柔裡。

柯嶼不再逗留,轉身走進宿舍樓門洞,商陸等了兩秒,大步流星闊步過去,經過詩涵身邊時速度已經近乎是跑,卻仍然扭頭看了她一眼,與她很近地擦肩而過的同時,兩人的眼神微妙地接觸。鼻尖有香水味,濃重的花香調,天,她甚至不知道柯嶼對這種花香很敏感,會應激出過敏性鼻炎。

詩涵覺得這個東方人的眼神很冰冷。

商陸上樓的速度很快,轉過三次拐角,柯嶼剛放下書,打了個一個驚天動地的噴嚏時,商陸出現在了門口。

“我都不知道我有這麼想你。”商陸走進門,把雙肩包甩上柯嶼的書桌上,自在地仿佛當作自己家。

柯嶼手裡攥著紙巾,鼻尖不知是過敏還是凍的,有點紅,還紅得晶瑩剔透的,看著讓人想擰。商陸果然伸手擰了一下:“打這麼響,我得有多想你啊。”他無奈地調侃,帶著自嘲。

柯嶼眨了眨眼,對一切都反應不過來,“你怎麼在這兒?不是,你怎麼現在就回來了?是剛到嗎?還是昨天到的?”

“剛到,”商陸不隱瞞自己的迫切,“下了飛機就過來了。”他脫下輕暖的羽絨服外套,伸出結實而修長的胳膊:“來抱一下。”

柯嶼腦袋還懵著,聽了他如此順理成章的一句話,莫名地就配合著過去抱了他一下。商陸的每一根骨骼都在飛速發展,抱一八二的柯嶼像抱天然就屬於他的所屬物,輕而易舉。他不動聲色地輕嗅,還好,柯嶼身上並沒有奇奇怪怪的香水味。

懷抱一觸即分,沒有什麼旖旎的氛圍。柯嶼收拾書桌,邊問:“怎麼回來得這麼早?是有什麼活動嗎?”

“是因為想你。”

柯嶼的動作停頓了一瞬,他將書按順利整理好,不看商陸地說:“你十七歲了,有些話不方便這麼說。”

商陸盯著他如神賜般的側臉,眸色很沉,語氣卻漫不經心:“哪些話?”

“比如很想我。”

商陸不為所動,無辜地問:“這是什麼道理,長大了就不能想你抱你了嗎?”

柯嶼語塞,停下動作回眸看他:“會被誤會。”

商陸微微一笑,“誤會什麼?”

“誤會……”柯嶼不說了,“總之以後不要這樣。”

在世界範圍內來看,同性戀群體的確在慢慢地走到陽光下,但仍舊是邊緣人群,像一頭灰犀牛,雖然龐大,但永遠在被人刻意忽視、在被人談之色變。更何況是在亞裔文化語境中生活的他們?

柯嶼不希望他和商陸中的任何一個人被誤會。

他不直說,商陸卻有的是辦法誘導他。他靠上櫃門,兩臂在胸前交錯,眼眸瞥去的餘光有淡淡的不解:“你不告訴我是誤會了什麼,我就不會改。我不知道這世界上還有這麼一種規則,能讓一個人想念另一個人都變成說不出口,能讓這種說出口變成一種錯誤。”

柯嶼緊緊抓著書脊,隻留給他一個沉默無言的側臉。

“我很想你,因為你我放了枝和的鴿子,也沒有陪小溫去度假,因為想到你一個人在異國他鄉跨年,沒有人陪,沒有人一起吃飯,我的心就難過得坐立難安,任何享受都成了煎熬——這些話,夠不夠‘不方便’?”

柯嶼忍住慍怒,下頜線繃得僵硬,“你叛逆期是不是?”

商陸笑了笑,微曲交疊的長腿邁開,將焦灼的氛圍消彌於無形,“說了你又不信,我的確不知道有什麼不方便的,又有什麼好誤會——怎麼,誤會我喜歡你?”不等柯嶼說話,他便已爽快地承認:“我的確喜歡你。”

“你——”柯嶼惱羞成怒,耳朵紅了。

“喜歡你是不是也是錯了?怎麼了,長大了,我就不能喜歡你了?那我從九歲開始就喜歡你,那時候你怎麼不來糾正我?”

“那不一樣。”

“怎麼不一樣?”商陸勾起唇,無辜、又分明是饒有興致地問,“那時候的喜歡,和現在的喜歡不一樣嗎?”

柯嶼啞口無言,感覺自己被套住了。

商陸再次轉換語氣,還順手在柯嶼肩上搭了一下:“我都不覺得有不一樣,你怎麼這麼自戀?”他戳了下柯嶼臉頰:“以為我喜歡你啊?你不是男的嗎,我為什麼會喜歡你?”

接觸到商陸促狹的眼神,柯嶼才反應過來自己被耍了。他一露出生氣的模樣,商陸就忍不住想哄他,“我夢到你了,你有沒有夢到過我?”

“心盲症做不了夢。”

“忘了,”商陸在心裡罵了自己一句,未雨綢繆:“那我要是一直不出現在你麵前,你是不是很快就會把我忘了?”

“嗯。”

商陸沒想到柯嶼會“嗯”,整個人都停滯住,剛剛的遊刃有餘瞬間消失了,他眸色緊張:“嗯什麼?你是不是耍我?”

柯嶼一本正經地說:“本來就是,你現在從我麵前消失,下一秒我就忘記你長什麼樣了。”

到底年輕,那麼高的心氣也經不起激,商陸臉色沉沉地說:“那你倒是很記得你前女友。”

柯嶼沒想到會被商陸撞見,整個人都有些尷尬:“你彆誤會……”

他是本能地就要解釋,但解釋了一半,理智浮出水麵,他愣住,心裡一個隱秘的聲音在問自己,為什麼要和商陸解釋?為什麼怕商陸誤會?商陸會誤會什麼?

商陸果然問:“誤會什麼?”

“沒什麼?”

商陸神色如常:“剛剛進樓是看到她在門口站著,還以為自己看錯了。”

“你不是沒見過她嗎?”

詩涵變了很多,改了發型,改了穿衣風格,連妝容都和以前不一樣了,柯嶼看到時尚且以為自己眼花,商陸反倒卻這麼肯定。

商陸絕不會告訴柯嶼,他對詩涵的記憶早從十三歲時,知道柯嶼有和她保持通信開始,就無法忘記了。

“她找你乾什麼?特意來找你的?”

“是。”

第一個猜想中彩,商陸冷靜地拋出第二個問題:“來找你複合?”

這種問題原本不該和商陸討論,但柯嶼還記得去年因為沒和他說實話時,他眼中受傷的低落,況且他已經十七了,不能再當作小朋友,是可以嘗試與他聊一聊觸及成年人世界的話題的。柯嶼點了下頭,言簡意賅地交代:“是這樣。”

“她父母不是不同意嗎?現在來找你又是什麼意思?大小姐的任性?等父母發現了,就再被拆散一次,再離開你一次?”

商陸咄咄逼人地逼問,末了,用詞嚴酷地說:“柯嶼,我拜托你腦子清醒一點。”

“你激動什麼?”柯嶼輕描淡寫:“我沒說我要同意。”

“她來了幾天了?”

“四天。”

“你一直在陪她。”

“沒有一直,我忙著寫論文,她到圖書館等我。”

“她怎麼找到你的?不是你給她的聯係方式和地址嗎?”

柯嶼奇怪地瞥了他一眼,覺得商陸的問題尖銳而不客氣,且有著不言自明的霸道占有欲,好像在問自己的所屬物。

……不,這不是關鍵,要命的是,……柯嶼並不排斥,也不覺得討厭。

商陸的質問中有搖搖欲墜的脆弱,柯嶼不在乎這裡麵的刺,隻想托他一把,托住他心裡的安全感。至於為什麼他和詩涵的見麵,會讓商陸沒有安全感,柯嶼暫時還沒有去深想的意識。

“她聯係了我的同學,在圖書館外站了一天才等到我。”

“我也可以到這個地步,”商陸嚴詞厲色,“你不準感動。”

“不準?”柯嶼眸色訝異,又略覺得好笑。

“對,不準,精神上富有一點,不要對方對你一點好你就跟著過去了。”

這都把柯嶼定性為討好型人格了,柯嶼克製地翻了個白眼:“我沒這麼無聊。”

“那她找了你四天,怎麼還沒回去?如果你真的不想和她複合,你早就已經拒絕她,她也早就已經回去了。”商陸的邏輯向來學得很好,他的敏銳是武器,幫他年紀輕輕就拆析人性,但也同時刺向自己。麵對柯嶼,他寧願自己遲鈍一點。

柯嶼果然沉默了一瞬,末了,他定定地看入商陸眼裡:“我說我沒有答應,但也沒有決定拒絕。”

對於自己對於商陸的意義,柯嶼此時此刻並不明白,他也無從知道自己的這句話,究竟對商陸有著怎樣的尖銳,那是一把匕首插入了紅色玫瑰最柔軟的心臟。

“為什麼?”過了很久,商陸這樣問,用似乎沙啞了的低沉的嗓音。

“不是被她傷害,不是不喜歡她,也不為她難過了嗎?”商陸又停頓了些許,天真地問:“不是說,見到我的開心,可以覆蓋住她離開你的難過嗎?”

柯嶼的神色很疲倦,他閉了閉眼:“陸陸,這些東西沒有為什麼,我隻是找不到拒絕她的理由。”

他沒有和商陸說,詩涵是帶著父母的首肯來找他的,隻要他畢業後考取寧市的公務員,他們就願意接納他,這對於柯嶼來說不難,考公這種事,隻要持之以恒,總能上岸的,何況柯嶼這麼聰明且博聞強識。

商陸的為什麼,也是詩涵的為什麼。或許,她比商陸更想知道為什麼,為什麼隻是過去了大半年,柯嶼就已經走出來了?她以為柯嶼會馬上同意,他們將會在巴黎度過一個非常浪漫的新年。

但比起商陸和詩涵,柯嶼的為什麼要更深刻,也更令他恐慌。他為什麼會不願意複合?是尊嚴,是不喜歡了,是被傷害得有陰影了,還是其他?

他不敢輕舉妄動。

“找不到拒絕的理由,就要答應?”商陸勃然震怒,“這是什麼邏輯!”

簡單的道理在未被點名前往往會被忽略,柯嶼忽然醒悟過來,點了點頭:“你說得對,我明天就拒絕。”

“現在就拒絕,電話,□□,郵件!”

“要當麵拒絕,”柯嶼說,“這是最基本的禮貌。”

商陸也明白他的道理,但一想到他們又要見麵談天,心裡翻江倒海的泛酸,“去哪裡見麵?”

柯嶼想起詩涵想去盧浮宮看新年展,“盧浮宮?”

“不行!”

“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商陸還想每周去那裡畫畫看展——帶著柯嶼一起,他才不想柯嶼一走過蒙娜麗莎就想起對另一個女人的愧疚!

“太莊重了,而且不能立刻就走,難道你想拒絕完繼續陪她逛展館?”

柯嶼眸眼一震,對十七歲的商陸有點肅然起敬,“……你說得很有道理。”

略想了想:“咖啡館?”

商陸又斷然道:“不行!”

柯嶼:“?”

“法國的咖啡館太浪漫了,你在那種地方拒絕她,她一輩子都不會想喝咖啡。”

柯嶼:“……”

他媽的,當初他被分手的時候怎麼沒被這麼周到地照顧?

“那怎麼?”他沒脾氣。

商陸一錘定音:“去我家。”

“……啊?”

“隔音好,場地大,有私密性,拒絕完直接安排司機送她去機場。”商陸冷酷地安排。

柯嶼:“……”

明叔不在,商陸不得不親自提點傭人,備茶備花備咖啡,花要最新從非洲空運過來,茶葉和咖啡都得是頂級的,花器茶器瓷器都有年有代,處處透著華貴。他翻箱倒櫃,找上次柯嶼誇過一嘴的潮牌,一身黑,冷眼垂眸時,透著股生人勿近的紈絝味。

這場遲來的交鋒終究還是到了。

詩涵看到他時很客氣,生疏中透著小心翼翼。出身再怎麼好的人,在這樣的顯貴麵前也會有鋪天蓋地的拘謹——柯嶼是唯一的例外。商陸不覺得自己用這些膚淺無聊的東西去給她下馬威是什麼卑鄙的事情,因為她和她的家人,也就是這樣對待柯嶼的。

柯嶼不說實話,商陸偷偷打電話問過奶奶,知道了對方的父母是怎麼紆尊降貴地來到了奶奶的村子,又是如何高傲毒辣地一點一點審視屋子裡的一貧如洗——發黴的牆壁、厚厚的旋鈕電視機、不配套的家具、破了洞又被縫補的沙發套、散發出腐朽味道的木質碗櫃,以及所有一切無從遮掩細節。

這些是柯嶼生命裡的日常,吃飯喝水一般自然的存在,但在交涉時被詩涵爸爸一點一點地指出:“詩涵是我唯一的女兒,連她保姆的條件都比你好。”

當你決定用金錢和所謂的階級去威逼彆人、壓迫彆人時,就代表你已經接受了這套邏輯,就代表終有一天,會有另一個比你更有錢、比你更有地位更有階級的人來用更深遠的顯赫去威逼壓迫你。

商陸雖然知道這樣的手段膚淺,但他為心無愧,且並不憐憫。

“柯嶼經常跟我提起你。”詩涵小口啜飲著滾燙的咖啡,連掂起奶罐加奶都要猶豫再三。豪門體現在細節,這裡處處好像都流露著上流社會的禮儀規矩,她很怕漏了餡出了洋相。

還是柯嶼給她加的奶,很隨意的姿態,大約是太過鬆弛了,在這樣的環境裡,忽然仿佛變成了個從小養尊處優的人。

詩涵迷惑地看了眼柯嶼。

商陸舒適地坐在沙發中,搭著腿,喝茶時露出精致又酷的機械腕表,“是嗎?”他微微一笑,“提我什麼?”

“說你不是弟弟勝過弟弟,說你很關心他,說話做事經常讓他覺得自己反倒是那個年紀小的。”詩涵說著,瞄了柯嶼一眼。這樣的場合能找到共同話題就是救命稻草,詩涵慶幸自己還記得這些。

「弟弟」這兩個字向來是商陸的禁區,他耍賴時能自稱是柯嶼弟弟,但決不允許柯嶼這麼說。

詩涵不知道他為什麼忽然眸色就冷了下去,雖然他長得這麼帥,但麵無表情時真是嚇人。她噤聲喝咖啡,眼神在柯嶼和商陸之間流連。

柯嶼從沒說過商陸的家境,她實在難以想象柯嶼怎麼會有如此有錢的朋友,怪不得爸爸在否定了他一次後,越想越覺得他不錯,說他不卑不亢自在從容,年紀輕輕有這樣的氣場,將來必成大器。

詩涵是喜歡柯嶼的,但這份喜歡不足以讓她違拗父母的命令,何況她的人生從小到大都是父母做主,她的天真甜美裡沒有自己的主意,堅信父母說的就一定是最正確的,因而他們一下達禁令,她隻是做了些微掙紮,流了幾場痛苦的眼淚,就同意了。

難過自然還是難過的,詩涵想,可是要讓她去跟柯嶼過鄉下日子,那也是有點恐怖。而且萬一柯嶼是個鳳凰男呢?都說鳳凰男最恐怖了不是嗎?柯嶼唯一的優勢就是無父無母,將來沒有養老壓力。

現在看來,爸爸看人的眼光果然是很準的。他能看穿柯嶼的從容不迫,這份氣場氣度能讓他在官場攀龍附鳳一往無前,何況他學外文的,有很高的文字修養,這在機關單位也很吃香,綜合考慮,他算是個好苗子,尹詩涵的父親因此覺得,可以扶持——前提是一定要考去當公務員。

柯嶼不太受得住這氛圍,他被分手倒還好,現在換成他來提,他終究還是難以順利開口。他起身離開,花園的遮陽傘下便隻剩下了商陸和詩涵。

咖啡杯在碟子上輕磕一聲,商陸雲淡風輕地瞥著從白色遮陽傘下延伸出去的絕佳景觀,淡淡說:“你不應該跟他提分手。”

“不是我提的,“詩涵委屈,聲音亦顫抖,又深吸一口氣,強顏歡笑出一個明媚的笑容,“現在好了,我就是為了跟他和好才來的巴黎。”

“你來晚了。”

詩涵的表情僵硬在臉上。

“你和你的父母,都應該早點知道柯嶼有我這樣的朋友,應該知道他曾經有機會當我真正法律意義上的哥哥,理所當然享受你現在看到的一切,和更多以你的見識和家庭根本就無從想象的其他。聽說你有保姆,你的父母曾經對他奶奶說,奶奶連給你當保姆都不夠資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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