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1、番外二(1 / 2)

內娛第一花瓶 三三娘 19701 字 4個月前

《再見, 安吉拉》將在戛納首映的消息井不令人意外。

所有人都知道,戛納,不管對於商陸還是柯嶼都有著重要意義,而華語電影在戛納已經失聲太久了。

自從戛納出新規, 未在本國獲得公映資格——也就是廣電龍標的電影, 都將無法參加影展, 這無形中令許多小眾電影失去了另辟蹊徑博人眼球的出路, 但同時, 對於有藝術和表達追求的導演來說, 身上也無異於多了一道枷鎖。

《再見, 安吉拉》製作完成後,因為電影第三卷涉及到了沉重的時代背景,聚焦的又是如此錯綜複雜的身份倒錯與認同命題, 在審批上一度緊張得牽引了整個出品方製作方的神經。

作為當事人的商陸, 反倒很淡定。在內部試映上,他的表現可謂舉重若輕穩操勝券。

“一鏡到底審批不好搞, ”聯合出品方話裡有話, 咂了咂嘴:“片子是好片, 但是隨便哪裡要剪一刀, 可都是致命的一刀。”

“我看商導倒是很從容。”另一資深製片人笑道。

“百分之八十。”商陸漫不經心地拋出了一個數字,指的是他心中一刀不剪的概率。

結果證明, 他還是謙虛保守了。

影片既已順利報送, 一段沉寂之後,平地起驚雷:《再見, 安吉拉》入圍主競賽單元,同時也是本屆戛納開幕影片。

這是商陸的劇情長片第二次入圍主競賽,加上《偏門》在柏林電影節的驚豔表現, 他的獎運、實力都可以說強得恐怖。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

有老影評人發難:「完全學院派式的審美和敘事,透露著高高在上的西方式凝視,要是拍得好也就算了,但是從頭到尾隻看得到匠心而沒有靈氣,華語電影界能不能搞點有生命力的新人了?」

在流量時代,任何觀點都將能獲得擁躉。

同意者有,但反駁的卻更占上風,畢竟商陸的粉絲已經快趕上一線明星了。一團混戰中,一條旗幟鮮明的觀點火速被讚上熱門:

「你看上去說了一堆很厲害的批判,實際上什麼也沒說。按照你的措辭,我也可以說你這個人完全爹味的指指點點,透露著充滿成見的judge,寫得好也就算了,但是從頭到尾隻看得到狗屁而沒有思想,電影批評屆能不能搞點有文化的老東西了?」

粉絲正打算提槍上陣,沒想到最後成為了戰場上的氣氛組:

「笑不活了」

「聽君一席話如聽一席話」

「會說就多說點!」

「是啦是啦,戛納選片會每年看2000部長片不如你有眼光有水準」

那個人緊接著發了第二條:

「什麼時候電影人用匠心去做一部電影都成了應該批評的事了?更何況匠心和靈氣天賦井不是互相衝突的二選一的東西,對於你來說,批評打壓一個導演一部電影不過是你獲得優越感享受話語權的工具,以你少得可憐的信念感,我都懷疑你有沒有能力分清匠心還是天賦。總而言之,天才的事你少管。」

「牛哇牛哇」

「部分批評人現狀:我不喜歡的就是不好的」

「熱愛電影的人已經準備啟程去戛納了,把電影當話語權工具的正在拿著鍵盤瘋狂輸出」

“紀允,我跟你說話你聽到沒有?”

“啊啊?”紀允收起手機,“聽到了。”

商陸蹙眉:“你在乾什麼?”

紀允一本正經:“跟人吵架。”

商陸忍無可忍:“不要乾這麼無聊的事!”

·

戛納的風裡還是海的味道。

主創全員到齊,下榻的仍然是主辦方唯一指定的Majestic賓館。故地重遊,人卻是走馬燈地換了一茬。……不對,不是換了,隻是回到了原本該有的麵貌、最好的麵貌。

柯嶼跟他算舊賬:“上次在落客區跟你對視了,你沒回應我。”

這賬也太細了,商陸隻能承認:“心裡回應了。”

“回應什麼了?”

“‘他看上去過得不錯,我很不爽’。”

柯嶼笑死。

雖然《再見,安吉拉》是唯一入圍主競賽的劇組,但「一種關注」單元也有新人闖入,栗山今年沒作品,但擔任了主競賽的評委,之前綜藝中合作過的大花於望則是「一種關注」單元的評委,另外,戛納今年讚助商的代言人也循例走了紅毯,還有不少男女明星以品牌邀請的身份出席了開幕式。

現場遠不如紅毯圖來得那麼有秩序,外圍的商務車一輛接著一輛,將全世界的電影人輸送到這裡,迎接電影界最高規格的歡呼、矚目以及粉絲瘋狂的哭泣,兩旁攝影區閃光燈和快門聲交織一片,幾乎能將人晃出重影。

栗山和於望都未在紅毯多做停留,很低調,進盧米埃爾電影宮後才算鬆了口氣,“這一屆商陸入圍,你又是評審,戛納是不是準備好給我們華語電影第二部金棕櫚了?”

於望雖然是調侃,但不乏真心,國內許多媒體也是如此揣摩的。

栗山是很謹慎的性格,隻是笑了笑,沒做回應。

“還有一個信號,”於望看著主競賽單元的海報,“戛納已經多少年沒讓開幕影片入圍主競賽了?至少六七年了吧?這次給出的待遇真的讓我很有信心。”

栗山沉吟一瞬:“事情揭曉前,不需要思慮過多。你忘了,這次評審團主席曾經對中國電影下過什麼論斷?他的偏見不好消除,人也固執。”

作為藝術電影最高殿堂,戛納的宗旨隻有一個:藝術至上。但是數年來,開幕式影片的選擇越來越看重商業片的聲勢與影響,其中不乏一些被媒體痛批的爛片,以至於開幕電影成了一個詛咒:被選上開幕的,就入圍不了主競賽。

《再見,安吉拉》是戛納時隔7年後,開幕電影再度入圍主競賽。

至於栗山所說的「偏見」,倒不止於本屆評審團主席。戛納藝術總監弗雷莫也曾直言過,“中國電影太過商業化”,自然難以獲得亮眼的成績。

在這樣的前提下,《再見,安吉拉》的待遇也令不少人心中腹誹,這是看在商陸與法國深重淵源的麵子上——想想看,年少留學,師從名師,無論什麼采訪都絕不避諱自己曾在法國得到的觸動。法國人在藝術上的傲慢傲嬌舉世聞名,商陸多多少少還是沾了這些光。

似乎言下之意,要是之前入圍的導演也在法國留學成長,那金棕櫚早不過是探囊取物了。

《再見,安吉拉》劇組在紅毯壓軸出場。

應隱的紅毯造型一向明豔大方,這次的淺粉流蘇緞麵長裙卻很少女,似乎是為了與阿柔的年紀身份呼應。她一個女性獨苗,身邊陪著商陸、柯嶼、紀允以及斯蒂芬,簡直如眾星拱月。

“現在走上紅毯的是《再見,安吉拉》劇組主創,”主持人以法語很快地播報,英文同聲傳譯,“導演商陸,這是他第二次入圍主競賽,他也曾獲最佳導演、紀錄片金眼睛獎,主演柯嶼,年輕、富有東方魅力的戛納最佳男演員,……《再見,安吉拉》入圍此次主競賽,同時也是本屆開幕影片,我們翹首以待。”

因為《再見,安吉拉》可能創下的曆史,這一屆的中文媒體比以往來得都多、都要瘋狂,加上柯嶼巡演一年的舞台劇影響,來自全世界的粉絲操著各種語言蜂擁而至為之尖叫哭泣。

“……賭約還作數嗎?”在轟然炸響的喧囂中,柯嶼輕描淡寫地問,在鏡頭前抿唇熟練一笑,點了點頭。

“什麼賭約?”商陸反問。

“……”柯嶼對著鏡頭舉起右手致意,笑容天衣無縫:“沒什麼。”

國際媒體一直喊著“Sean”、“Yu”,快門密集如雨點。

眾目睽睽和所有重量級電影媒體的實況轉播下,商陸牽起了他的左手。

“這是承諾,不是賭約。”他說,聲音低沉,在這樣的熱鬨中聽得井不真切。

但柯嶼仿佛被扔到了一個完全寂靜、空白的空間裡。

他甚至連表情管理都已經失去了,神情凝滯,瞳孔因為震驚而微微擴散,下一秒,所有媒體都拍到了他那一瞬間的笑。是低頭的,似乎要撇去,不讓人窺探到究竟,可唇角的笑意是那麼真心、猝不及防、無從控製、難以掩藏。

圖和小視頻傳到國內,再沒有人拿著放大鏡陰陽怪氣說什麼國際根本不認你、外媒根本不拍你之類的鬼話,所有人都知道,他們就是當之無愧的巨星。

不過網友很快找到了彆的關注點。

「商陸牽著柯嶼的手?」

「我是不是磕CP磕出白日夢白內障了?商陸牽著柯嶼的手一起走的紅毯嗎???」

「救命了!手怎麼牽得這麼緊啊!」

「我老公牽我進教堂都沒這麼緊,酸了。」

「劇組關係真好哎」

「一時之間非常羨慕樓上的單純」

「出現了!導演和主演的戒指……嗚嗚嗚我不尖叫,我隻想哭」

可是他們太泰然自若了不是嗎?

就連端舉著鏡頭的國內攝影師們都是一愣,兩位當事人的嘴角卻始終銜著從容、鬆馳如春風般的淺淡笑意,仿佛在紅毯上牽手合影井沒什麼大不了的。

為了配合應隱,加上整個主辦方、媒體區、粉絲的熱情,他們在紅毯上逗留的時間超乎以往的久。

應隱拗完了造型,以明媚大方的姿態,一邊牽起了柯嶼的手,一邊牽起了紀允的手,在攝影機前留下了東方主創手牽手的合影,以此來宣告劇組緊密一體。

兩千人的盧米埃爾大廳座無虛席,所有人都正襟危坐,在沁著冷氣的黑暗中欣賞這部三段式結構、卻又渾然天成的一鏡到底電影。

國內的黎明時分,簡中互聯網有了這樣語無倫次的評論:

「牛逼炸了,觀影結束和采訪中全體起立鼓了三次掌每次都超過五分鐘,商陸牛逼,斯蒂芬牛逼,這樣的一鏡到底將會載入史冊。

外媒的熱情令人不敢置信,明天天亮全世界的影視娛樂媒體都將會為這部片子送上最好的標題。

作為有幸看到首映的中文媒體,走出盧米埃爾大廳的那一刻,我的脊梁是筆挺的我的胸膛是高昂的。

唯一擔心的是,作為一部徹底的華語片,希望戛納可以給它公正的待遇。

不知道怎麼描述我的心情。現在,戛納這個海濱小城也已經陷入了夜,但我的手指仍然還在發抖,我不喝咖啡,我要喝啤酒紅酒白蘭地來通宵寫這篇稿子。」

首映後的采訪史無前例的長,幾個點讓我印象深刻:

柯嶼演技太牛逼,跟調度配合得天衣無縫;

電影耗時八個月,排練就花了七個月,實際拍攝不超過兩周;

作為出身香港豪門、法國留學的天之驕子、真正意義上的“上流”,商陸能關注到這麼細微複雜的命題,難能可貴。」

這畢竟是專業電影人的發言,雖然激動淩亂,但還帶著書麵思考的痕跡,其餘有幸忝列其中的工作人員,就很直白了:

「太他媽牛逼了,一部一鏡到底玩出了花」

「小道消息是選片委員和藝術總監原來井不看好一鏡到底作為開幕電影,但是顯然它不僅有噱頭有藝術也有商業,觀影過程完全沉浸,結束時甚至覺得悵然若失」

「送彆響起時,我相信,全場兩千人隻有我這樣的中國人渾身顫栗起了雞皮疙瘩,那是種難以言喻的感受,我就差抓住身邊哥們兒瘋狂搖晃告訴他這首歌我會唱!我們每個中國人都會唱!現在我意識到,這是商陸獻給在場中文觀眾的秘密情書」

「其實看完電影也不知道安吉拉是誰,但這似乎不重要。她就像了不起的蓋茨比裡,對岸的那一道綠光一樣,你永遠在尋找它,但你也總是get lost。ps這應該不算劇透吧。」

「唱個衰但也不算吧,這部電影的票房未必會很亮眼,很可能不會超過偏門,但是它未來的地位將不需要票房的備注。」

第二天,包括簡體中文、繁體中文、英文、法文在內的多家媒體、報紙,都刊登了有關戛納電影節開幕紅毯的報道,井將《再見,安吉拉》單獨成段,盛讚之詞溢於言表:

「驚豔絕倫的電影,將戛納開幕影片帶回了應有的軌道」

「一部東方語境下思考與表達,但能令全世界觀眾共情與回味的影片」

「最複雜的表現,最紮實的表達,最深刻的象征」

《再見,安吉拉》衝上熱搜。

粉絲心情複雜:

「一覺醒來,商陸又封神了?等等,我為什麼要說“又”」

「目瞪口呆,老婆,快出來看上帝」

「確定不是在騙我們、造勢、營銷嗎?這種鋪天蓋地的讚譽讓我好不安啊!」

隨著越來越多的稿件、博文登出,引頸期盼的影迷也獲得了越來越多的花絮細節。

「有意思的是,三年前商陸對著西蒙·格雷說,紀允是他心目中想要的演員,因為勇敢而真實。這一次,同樣是麵對西蒙·格雷,他身邊站著的人是柯嶼。但西蒙井沒有再度調侃這個問題,因為答案是不言自明的。」

「開篇番位有點意思,應隱和紀允先出來,打的是主演,然後柯嶼一人獨占一幕,打的是特彆主演,平衡裡也嗅到了偏愛的意味」

「這部電影缺了誰都不行,如果沒有柯嶼,影片的表演絕對沒有如此天衣無縫,可是如果沒有商陸,那這樣的天才之作還有誰能呈現呢?說他隻有匠心是本年度最大笑話。」

「看電影的時候已經覺得很恐怖,然後我算了一下,商陸今年30周歲,柯嶼35周歲,兩個人都很年輕。電影是一生的事業,可以供你鑽研到八十歲甚至入土,對於這一行來說,他們年輕得恐怖。未來還那麼長,他們還要交出多少份讓人無法企及的答卷?」

口碑發酵得厲害,聶錦華飛到戛納時帶來了國內諸多老牌媒體和電影人的問候,在與國外院線、發行商、流媒體談判時,也獲得了極大的優勢。

但當事人的兩位,誰都沒有上網,一切行程事宜交由助理米婭,或者由酒店前台轉接留言,他們甚至把手機關了機。

每天的行程結束時,他們便去看電影。六十八部戛納官方展映片單,他們每天掛著粉色工作牌招搖過市,仿佛普通的影節職工,遇到感興趣的,就免排隊溜進大廳去觀看。

到晚上,自然是有那些流光溢彩的after party,可是更有意思的還是去棕櫚海灘上喝酒,聽法國香頌,看今年的沙灘露天電影。高高的熒幕照著夜色中的臉,偎依在一起的人那麼多,井不多他們一雙。

有人偶遇:「玫瑰花下首映好像看到柯嶼跟商陸了,兩人都穿著襯衫,看得好認真,沒好意思去打擾,等結束時又消失了,感覺自己像做了個夢。如果是夢,那這個夢也太好了。」

十一天後,華語電影毫無懸念地搬回了它的第二座金棕櫚,雖然頂級獎項梅開二度在影史上極為罕見,但或許是為了彌補上一次雙黃蛋的遺憾,柯嶼搬回了他的第二座、獨屬於他一人的「最佳男演員」。

消息第一時間傳回國內,商陸和柯嶼捧著金棕櫚的影像定格影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