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公子02(1 / 2)

容璲盯著傅秋鋒,喉嚨有些發緊,一輪明月掛在傅秋鋒身後,清晰而震撼的“兆”字浮在他頭頂,黑霧繚繞,一瞬之後又逐漸消失。

傅秋鋒的肩頭灑落一片銀亮的月光,襯得他蹲伏牆頂的身姿神秘而飄逸,卻帶著無法抹消的不祥氣息。

容璲沒敢輕舉妄動,他每次來此都習慣獨自一人,此時隻得儘力忽略傅秋鋒一聽就是故意壓低嗓音的出言不遜,他見過很多次彆人頭頂冒出的漆黑數字,諸如貳叁隻是對他不滿,但玖就是想讓他死,想讓他騰出這把龍椅。

他靠著這種直觀的警告躲過了無數死亡威脅,但還從未如此近距離的麵對“兆”字,滿朝文武宮女太監加起來也沒有這麼多的怨氣……容璲忍不住裹了裹外袍,心說這人張口就來胡說八道應該不認識他,那第一眼就這麼恨他?他的臉是有多嘲諷啊。

傅秋鋒見容璲在宮牆樹下發愣,在三月清涼的夜晚裹緊了衣裳,不由心想果然是個弱不禁風的男寵,他不再管容璲,把手搭在牆上,凝神尋找刺客來處。

就在此時,一點細微的震動透過宮牆從地麵傳來。

“小心!”傅秋鋒一聲冷喝,撐著牆頭抬腿朝容璲身前掃去。

容璲隻看見一道寒光拔地而起,接著灰土四濺,一把刀咚的一聲擦著他的腰紮進樹乾,潛伏在地下的刺客不敵,趁機鑽出土去轉身往假山遁逃。

傅秋鋒才追出一步,一支弩∫箭從山中尖嘯而來,他閃身拉住容璲後退,在箭尖貼近心口前穩穩攥住了箭身。

容璲腰上一輕,他站穩低頭一看,腰帶中間的玉佩掛繩被方才那刀斬斷,衣襟也破了個口子,但沒感覺疼,不禁悄悄吐了口氣,若是傅秋鋒沒踢開刺客那刀,恐怕現在他就被開膛破肚了。

傅秋鋒嘖了一聲,嫌棄容璲沒趁剛才躲到樹後,見他一副心有餘悸的模樣,往他腰腹下瞟了瞟,甩開他的胳膊冷笑著嗤道:“怕什麼,反正你是伺候陛下,也用不著。”

容璲:“……”

容璲咬牙緩緩扯出一個柔弱無辜的淺笑:“多謝俠士救命之恩,隻可惜那刺客已經逃走,若是驚動了遠處的侍衛,隻怕俠士不好脫身,如果信得過朕…誠報答您的區區小可,不妨隨我回宮暫避風頭。”

傅秋鋒覺得他的真誠說的不怎麼真誠,用力一捏折斷手中的箭杆,把箭尾擲在地上紮進土裡,反手握住箭尖:“他沒有驚動侍衛的機會,你老實待在此處,等我回來,否則你也要死。”

他的話不似玩笑,容璲為拖延時間點頭應下,傅秋鋒鬼魅般無聲地躍向暗影層疊的假山,容璲抬手貼在宮牆上,自袖中悄悄放出召來暗衛的信號。

容璲的武功不算太好,那刺客有遁地潛藏的本領,一旦逃出視野憑他很難追蹤,隻是沒過多久,傅秋鋒就提著刺客的領子輕飄飄地落地。

“你可知他是何人?”傅秋鋒邊問邊搜身,摸出了毒藥煙∫霧彈匕首還有三把飛刀,挑開刺客的護腕卸下手∫弩,利落地拆了弩弦,嘩啦啦扔了一地。

“不知道。”容璲搖頭。

“這種廢物也能闖進宮來,宮裡豢養的男寵都是九條命的狐狸,不怕死嗎?”傅秋鋒語氣失望,他捏著昏迷刺客的下巴撬開他的嘴,箭尖伸進去敲了一圈,剜下一顆藏著劇毒的假牙,之後才想起來,何必替這裡的皇帝做事。

“俠士似乎對陛下的公子很有意見。”容璲見他一套動作一氣嗬成,對這個蒙麵人興趣更甚,裝作低落地試探,“能得陛下青睞,是三生修來的福分。”

傅秋鋒像看有大病而不自知的人一樣掃他一眼,心說我就能作證,隻有上輩子造孽太多才會變成這種“公子”。

容璲小心翼翼地抓住傅秋鋒的衣角,楚楚可憐地說:“我好害怕,你能送我回宮嗎?”

“不能。”傅秋鋒搶回衣角撣了撣,“我可以打暈你,等巡邏的侍衛發現你們,你就說兩個刺客發生衝突,你也不明就裡,我看皇宮守衛這麼差勁,皇帝手下估計也沒有擅長誘供拷問的人才,最多一怒之下把你們扔進蛇坑罷了。”

容璲:“……那要不俠士直接殺了這個刺客,屍體沉進池塘,我們就當沒有這回事。”

傅秋鋒略一沉默:“你們皇宮的池塘是亂葬崗嗎?”

容璲乾擦眼圈裝的泫然欲泣我見猶憐:“我命好苦,俠士若不願殺人,能不能帶我一起走?”

“矯揉造作。”傅秋鋒嘴角直抽,他做暗衛三十年,也奉命保護過幾個嬪妃,見過美人無數,還不至於被容璲這張臉迷惑,揚手就要劈向他後頸。

容璲卻是反應飛快地雙手架住了他的手腕。

傅秋鋒微微一怔,本能抽手拉開距離,但一條青藤竟從容璲袖口鑽了出來,猝不及防地撲向他的手臂。

“給朕擒下他。”容璲冷哼道,“要活的,瞧不起朕的霜刃台,正好讓他親身領教一番。”

傅秋鋒震開那條翠綠的藤,這才看清那根本不是藤蔓,而是通體碧色亮出獠牙的毒蛇,再一聽容璲自稱,霎時反應過來,自己大錯特錯了。

他煩悶地撕下一截衣衫緊係在小臂上,今天大概趕不上出宮的時間,容璲不再是那副哀哀切切的德性,此時正悠然退出數丈,微微翹著嘴角,笑容漫不經心,眼底蘊著譏誚的冷意。

背後冷風襲來,傅秋鋒背過右手,左手豎起兩根指頭夾住了刺來的劍,劍的主人一身玄黑勁裝,罩著麵甲,眼神冷肅身手不俗,兩人眨眼間過了十幾招,傅秋鋒攻勢一轉,疾退追向容璲。

暗衛連忙去保護容璲,但傅秋鋒中途足尖點地旋身攻了回來,一掌打在暗衛胸口,掀飛了他的麵甲。

漆黑鐵甲下的麵容看起來不過十七八歲,傅秋鋒品鑒的同時寬容了些,笑道:“霜刃台是嗎?雖然經驗尚淺,但對付一般刺客也勉強夠用,不過堂堂大奕的帝王,不值得更成熟的忠臣良將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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