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惜才之心01(2 / 2)

他分揀完了藥材,對林錚告辭,上了馬車和容璲出城,京城依然熙熙攘攘,一天前的變故不能給偌大京師帶來一點變化,頂多讓人多了些茶餘飯後神神秘秘的談資。

傅秋鋒發覺容璲做這些事真的輕車熟路,他看不見,容璲也沒買前排的戲票,帶著他坐在了人群尚還稀疏的後排,甚至頗有閒心的拿出一包糖果,他接了一塊邊吃邊想這可能是某種接頭需要的暗號道具,然後就聽見容璲把糖咬的哢哢直響,大有全都吃完的意思。

傅秋鋒忍了忍,終究是沒多說話,這時前方過來兩個人,坐下之後就開始低聲談話。

“哎,這香林班的陸姑娘最近不是嗓子不好,都不唱了嗎?今天好了?”

“我聽說這陸姑娘嗓子沒事,是一直被李常侍糾纏,不得不躲起來,昨天李常侍死了,她這才敢重新露麵。”

“那個李維李常侍?他前兩天還能逛窯子,怎麼就死了?”

“我也感覺奇了,聽人說他是死在窯子後巷裡的,表情猙獰,像是被嚇死的!京城又沒有猛虎野獸,怕什麼啊?怕是遭了天譴。”

傅秋鋒聽了片刻,想起李維就是容璲讓韋淵解決的那三人之一,隨後他就感覺容璲隔著椅子扶手向他這邊偏了偏,小聲道:“昨天朕看的折子,有一本是陳侍中和幾位大臣聯名上書,請求參與徹查揚武衛戴罪立功,不過這聯名數量減了不少人,看得出來有所忌憚。”

“那臣恭喜陛下。”傅秋鋒低頭道。

“韋淵沒這麼花花腸子,是你提點的吧。”容璲抿著嘴角忍笑,“上個趙郎中死的更奇,在家中吃飯,被勺子噎死了,嗬。”

“臣不敢居功。”傅秋鋒略一想象,覺得韋淵還挺有潛力。

兩人繼續看戲,久未現身的陸姑娘一登台,就迎來一片熱烈掌聲,傅秋鋒雖然對戲曲無甚興趣,但聽一聽故事也權當休息,戲目結束之後,有些熟客迫不及待地上前問候,傅秋鋒和容璲靠邊離開,出了戲園過一道橋就是碧空湖。

“此湖與連接京城東西,溝通南北,京城的水路就像一張網,坐船幾乎可以達到任何一條街道。”容璲扶了下傅秋鋒,帶著他上了一艘烏篷船,“這裡的黃昏最為絢麗,落霞映在湖中,就像水中燃起火來。”

傅秋鋒下意識的抬頭望向天際,那裡現在應該有刺目的陽光,他閉著雙眼,但透過一層紗布,眼底忽地浮起些亮紅。

容璲提著衣擺坐下,本來隻是隨口介紹,但他望著湖中倒影,仿佛本人也被微風吹的模糊了界限,抬手搭上傅秋鋒的肩膀,溫聲道:“等你眼睛好起來,我再陪你到此賞景。”

傅秋鋒愣了愣,僵硬地點頭。

“小心前麵要拐彎了。”船夫聽見容璲說話,回頭稱讚了一聲,“有您這麼心善的朋友,相信這位小哥很快就能痊愈了。”

容璲笑了笑:“借你吉言。”

船夫撐著船槳轉了個方向,傅秋鋒往右一晃,容璲攬住他保持平衡,等船平穩了,傅秋鋒就感覺搭在肩上的手又不老實地往下挪了挪。

容璲在他胸口上摸了一下,輕聲問:“還疼嗎?”

傅秋鋒沒反應過來:“什麼?”

“傷。”容璲無奈,“你那晚不肯擦藥,確定無礙了嗎?”

“小傷而已,不妨事。”傅秋鋒低頭道。

“那就好。”容璲收回了手。

傅秋鋒忽然有些奇怪,他覺得容璲這惜才之心未免太過,禮賢下士也令人惶恐,下船時容璲要扶他,他趕緊拒絕了,自己拎著盲杖利落地跳上岸邊。

未央街上極為繁華,各式商鋪林立,容璲和傅秋鋒先後出入了幾家,傅秋鋒不知道容璲讓店員裝起來的成衣到底什麼樣,滿腹好奇地拎著包袱進了天在水,暗衛已經訂好二樓雅間,開門就能看見正對麵坐在薄紗屏風後休息的琴師。

“陛下,您到此地,是否有何計劃?”傅秋鋒玩了一上午,還是沒忍住問出了口。

“計劃?等上了菜,朕喝酒,你吃飯,聽聽琴,賞賞曲。”容璲半開玩笑地說,“這不就是計劃。”

傅秋鋒有些摸不著底的焦慮,他又沉默下來,就聽容璲把幾本書畫店裡買來的書扔在了桌上。

“朕往常還不知道,他們都暗中賣這種東西。”容璲靠著椅子翹起腿來,隨手拿起一本,“都是你喜歡的,采花奇緣,香閨春事,賒酒記,你看不看?……對了,你現在看不見,朕給你念?”

“陛下。”傅秋鋒扶了扶額角,表情又痛苦起來。

容璲自己翻開一本,隨便停在一頁,挑了一行:“……輕抽緩送上百次,又猛一用力,驟雨狂風…幾千回合?”

傅秋鋒聽見容璲聲音一惱,似乎念出這種東西讓他麵上掛不住,扭頭歎道:“您買的這也太誇張了。”

容璲手指顫了顫,把書往傅秋鋒那邊一砸,冷哼道:“粗俗!你就是這種東西看多了眼睛才瞎。”

傅秋鋒接住了書,想起自己的幻覺,突然無法反駁,憋了一會兒,還是辯解道:“臣隻看了那一本。”

“那你還知道誇張?”容璲不悅道,“朕以為你身經百戰。”

“臣以為陛下身經百戰,以陛下神勇,應該覺得此書平平無奇。”傅秋鋒整齊地把幾本書碼在桌上。

容璲皺著眉瞪他,然而傅秋鋒現在免疫任何眼神,半晌以後,兩人先後憋不住笑出了聲。

“朕今天唯一的計劃剛才已經完成了。”容璲望著傅秋鋒道。

傅秋鋒一怔:“嘗試買豔書?”

容璲:“……”

容璲怒道:“吃完就回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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