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如何進的霜刃台?”傅秋鋒忍不住打探。
唐邈壓低聲音神秘兮兮地說:“他是從前五殿下府上的暗衛,五殿下豢養了一批私兵,結果還是沒爭過二殿下,四年前被先帝以謀反之罪賜自儘,死前讓這個暗衛逃出去投靠陛下,認陛下做主子,為他報仇。”
傅秋鋒了然地點頭,暗忖怪不得風格不對,原來是撿的彆人家暗衛。
“身手是不錯,勉強跟我打個平手吧!”唐邈半真半假地笑,“陛下經常派他外出執行任務,我也沒見過他幾回,恐怕韋統領一年見他的次數都不多……兄弟,跟緊點,我可不是故意排擠你啊。”
“暗一,不必太過拘謹,我這個人很好說話。”傅秋鋒微微翹起嘴角,擺出個和善的表情,“再不跟上就不要你了。”
暗一略顯慌亂,匆忙加快了腳步。
“如果不陪唐兄同桌吃飯,吃完了不去休息補覺,那我也不要你了。”傅秋鋒威脅的得心應手。
唐邈暗中豎了個大拇指,又問:“我們這不是濫用職權吧?”
“職權若不濫用還有意義嗎?”傅秋鋒反問,然後笑道,“開個玩笑,適度的濫用而已。”
唐邈今天又從傅秋鋒這學了新知識,他吃完早飯,換好衣裳去和柳河換班監視密道,朱雀宮如今已然冷清,四周加了禁衛軍把守,一個胡子花白的老大夫被馮吉領進門,不久之後,搖頭歎息滿麵慚愧地離開。
京中有些本事且願意進宮的大夫道士法師在朱雀宮門口進進出出,上官雩由著道士燒符僧人念經,沒有一人能解上官雩所中的毒。
到了晚上,已有傳言說陳庭芳受了詛咒容璲卻在貴妃宮裡享樂,連看望賢妃一眼都不肯,未免無情,甚至說容璲也被詛咒,因此不敢露麵,京中一時人心惶惶,連向來不設宵禁歌舞升平的京城夜裡都寂靜不少。
黃昏時傅秋鋒第一件事就是帶著暗一去找容璲,他給彆人當了三十年暗衛,從未發覺原來被時時盯著是這種如芒在背的感覺,他去了竹韻閣,林錚正在院裡攪和一缸不明物質,指了指停鸞宮的方向道:“聽說有人非要見他,他說你回來直接去停鸞宮就好。”
傅秋鋒不禁想起容璲的話,這個時候非要見他,很有可能是探他的狀況。
傅秋鋒轉道去停鸞宮,宮門前停著輛轎輦,看形製應該是長公主的,上官雩的婢女候在門口,見到他直接領他進去,到了正廳,隻見容翊和容瑤都在,容翊托著下巴等了有一會兒,似乎很無趣。
“微臣參見陵陽王殿下,長公主殿下。”傅秋鋒拱手行禮,微微向後瞥了下,暗一貼著門框站在了門外。
“唉,都是府裡下人多嘴,亂傳什麼閒話。”容翊衝傅秋鋒點頭,“小妹在我府上陪太妃解悶,聽了之後非要回來看望陛下。”
傅秋鋒暗忖王府的消息也是靈通,但他端詳著容翊,心裡悄悄起疑,以陵陽王如此敏感的身份,真會是下人無心所傳的消息嗎?更巧合讓容瑤聽見?
“殿下請放心,陛下龍體安康。”傅秋鋒對坐在椅子上焦急晃腿的容瑤說。
“我就要見到才放心!”容瑤扁嘴不快,“貴妃娘娘說皇兄在沐浴,他都泡好久啦,還不出來!”
“吵吵鬨鬨,成何體統。”
容璲穿著單衣邁進屋內,頭發還淌著水,從容翊身邊走過,帶起一陣涼風,他側目看了眼委屈的容瑤,定睛責備道:“皇妹,你也不小了,要時刻將莊重記在心上。”
“皇兄……”容瑤咬了咬嘴唇,從椅子上下來,仰頭望著他,眼圈一紅,哇的哭了出來,跑到跟隨在後的上官雩身邊,“娘娘,哥哥凶我!”
“陛下今日心情不好,不是故意的啊。”上官雩用袖口幫他抹了下眼淚,抱起她安撫,“走,不理你哥哥,我陪你看鯉魚去。”
容翊站了起來,忍不住勸道:“你唬她做什……”
“你要見朕,朕來了,為何不行禮問安?”容璲突然一拍桌麵,冷聲喝問。
容翊一愣,慢吞吞地跪下:“微臣參見陛下。”
“哼,再有下次,朕決不輕饒!”容璲袖口一掃,甩落一個茶杯,杯子砸在容翊身上,潑了他半襟的茶水。
傅秋鋒站在一側,看了看容翊,容翊愕然瞟向茶杯,又望向容璲,傅秋鋒一瞬間覺得這個高大的男人格外委屈莫名。
“朕現在不想見任何人,你來做什麼?”容璲緩步走到傅秋鋒麵前,伸手捏住他的下巴,沉聲道,“你想抗旨?”
傅秋鋒有些分不清容璲到底是在裝還是真的,但容璲的手指悄悄蹭了下他的臉頰,飛快地眨了下左眼。
“臣不敢,臣隻是來問陛下一個人。”傅秋鋒也儘量裝作惶恐不解。
“什麼人?”容璲語氣逐漸陰鷙。
“就是保護臣的暗衛……”傅秋鋒戰戰兢兢地配合著露出痛苦之色。
“放肆!你違背朕的命令,還敢在朕麵前提起彆的男人?”容璲上前一步把傅秋鋒逼到桌邊,扣住他的肩膀,猛地湊近了。
傅秋鋒下意識地眯起眼睛,然後感覺容璲一手扣住了他的後腦,他們之間的距離極近,鼻尖對著鼻尖,他不得不清楚又模糊地看著容璲的眼睛,看清那兩扇濃密纖長的睫毛,然後容璲偏了偏頭,和他錯開一點位置,雙唇和他幾乎隻剩一根手指的距離。
他屏住了呼吸,心跳突然一快,胡亂地想這個姿勢在容翊看來他們豈不是很糟糕,容璲挑了下嘴角,無聲地說“噓”,傅秋鋒僵硬地瞪著眼,慢慢反手環住了容璲的腰。
容翊抬手抓了抓頭發,駭然起身往後躥了一步,乾咳道:“微臣告退!”
他飛身逃出正廳,回想著容璲大庭廣眾強吻傅秋鋒的畫麵,打了個激靈,韋淵正要向容璲彙報公務,沒想到容翊在這,略感警惕。
容翊上去不容置疑地拖住韋淵就走:“有什麼事一會兒說,你現在去不好。”
“陵陽王,有話好好說!”韋淵刹住腳步皺眉怒道。
容翊憂心忡忡地瞥了眼正廳的方向,然後指指腦袋,低聲和韋淵道:“你主子,這裡真病的不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