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機關盒02(1 / 2)

韋淵緊握著劍柄, 劍身紮進牆裡,他抽了一下,沒抽出來, 容璲懊惱嚴厲而不容置疑的語氣從密室下方飄出, 靠在牆邊休息的兩個禁衛軍嚇得直接蹦起來,一個捂著胳膊一個捂著腦袋,麵麵相覷。

“陛下剛才下令了嗎?拖了……拖誰啊?下麵有逆黨藏匿嗎?”

“不對, 好像是脫了?脫什麼?有蒙麵人?”

兩個禁衛軍小聲琢磨容璲的命令, 正要上前,韋淵一抬手, 嚴肅道:“你們先出去, 備輛馬車。”

傅秋鋒在突然滲進一片光線的密室裡有種捂臉的衝動,韋淵強行保持鎮定,冷著一張寒氣四溢的臉,兩個禁衛軍還以為事態多嚴重,一刻未有耽擱衝出了門外, 但韋淵本人眼神都飛到牆角去了, 不敢往下瞟,還在不斷試圖隱蔽的薅回佩劍放下翻板。

“韋統領, 趕緊下來把證據帶出去吧,我受了點小傷,不便出力。”傅秋鋒不得不開口解釋。

韋淵看不見傅秋鋒背後, 半信半疑地眯眼投過去一個眼神。

容璲還在氣頭上,根本沒管韋淵的震驚複雜,他一想到傅秋鋒帶著不知多嚴重的傷又是泡水又是騎馬, 還翻∫牆劫人, 甚至跟他談笑風生, 他對傅秋鋒的不知輕重就一陣無奈的不滿。

“小傷?朕可真佩服你啊。”容璲繼續諷刺道,“朕見過一個手臂受傷遊水逃亡的人,後來他發燒死了。”

傅秋鋒轉身老實地認錯:“臣下次改正,臣絕對不會再欺騙陛下。”

“彆以為朕不知道你哪句真哪句假!”容璲聲音一提,“朕不在乎你那點小聰明小動作,朕是讓你惜命!不在其位不謀其政,就算你執意要追,你大可帶上暗一,萬一你出了什麼意外,落到敵人手裡,朕才不會大動乾戈想辦法救你!”

“朕三令五申,麵對公子瑜要倍加小心,為此朕把暗一調派給你,朕以為不管他個性如何,最起碼武藝夠用,結果你隻讓他報信!”

“為何讓墨鬥提前離開?連這最後一重保障也舍得出來,你是不是明擺著告訴朕你自視甚高深藏不露?不想做文官就直說,你騙朕多少回了,現在肯說實話,朕都應該賞你!”

傅秋鋒垂著頭靜聽容璲的教訓,容璲氣衝衝地說不會想辦法救他,但傅秋鋒卻不太相信,如果容璲真不在乎他的死活,那何來這番激動的說教?根本矛盾至極,容璲可不是那些嘴上冠冕堂皇,實際隨時可以拋棄妻妾臣民的冷酷帝王,他一直在帝王的反麵,卻還在這條艱難的路上跋涉。

讓以死亡為終點的暗衛惜命,這是傅秋鋒聽過最不可思議也最真心實意的期待,他等容璲教訓完,才慢慢抬眸,看見容璲扶著額角煩悶籲氣,不禁有些愧疚心虛。

“陛下,都是臣的錯,您消消氣。”傅秋鋒拿起公子瑜的麵具當扇子,給容璲扇了扇風,“臣回去一定好好養傷。”

“拿開,臟死了,愛卿哪有錯,愛卿神勇無畏立下奇功,朕有愛卿輔佐,何愁不得盛世太平。”容璲揮袖打開那張麵具冷硬地說,“韋淵,你長在地板上了嗎?下來把東西收走。”

傅秋鋒不知該如何是好,他的外衫還半掛在身上,韋淵跳下密室,打量了他一眼,血跡濡濕了半片裡衣,著實有些恐怖。

“主上,屬下帶了藥。”韋淵拿走麵具黑袍和機關盒,把一瓶金瘡藥留在了桌上,“屬下先去將相關人等羈押。”

容璲沒說話,抱著胳膊耿耿於懷,傅秋鋒絞儘腦汁地想如何賠罪:“陛下,其實臣的傷真不嚴重,臣走時已經止血,隻是剛才搬櫃子堵住密室出口時不小心抻到的。”

“既然不嚴重,那還說什麼。”容璲冷冷道,“自己爬上去吧,回霜刃台準備錄口供,相關人等連夜在霜刃台過一遍,有官職在身的送去大理寺,等著三司會審,其餘串通公子瑜策劃行動的,提供場地的,知情不報的,通通以謀逆論處。”

韋淵在出口放了個繩梯下來,傅秋鋒看了看繩梯,猶豫道:“臣有傷在身,爬不上去。”

“小傷而已,不妨事。”容璲冷笑一聲。

傅秋鋒頓時有種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鬱悶,他一咬牙,豁出去抬手解開了裡衣,在床和浴桶以外的地方過於明顯的袒露自己讓傅秋鋒十分彆扭不適,但好在周圍除了容璲沒有彆人,他轉身脫下衣服,背對著容璲道:“陛下,您請看。”

容璲眉梢一顫,乾涸的血跡在肩胛傷口周圍暈開,傷是不大,不到一指長,但沾了水皮肉邊緣有些泛白,混著滲出的鮮紅,一眼看去著實有點惡心。

“朕隻是想給你包紮一下而已。”容璲的氣消了大半,無可奈何地拿起藥瓶起身,調侃一句,“都是男人,看什麼?下了這麼大的決心,好像朕讓你脫的是褲子一樣。”

傅秋鋒聽他終於不再句句帶刺,鬆了口氣,隨即嘴快道:“那臣若是傷了需要脫褲子的地方呢?”

容璲:“……”

“既然都是男人,脫個褲子似乎也沒什麼,陛下千萬不要有負擔。”傅秋鋒意識到氣氛不對,趕緊挽回。

“說起來,你在靜和宮外罰跪之後,朕還親手為你擦過藥。”容璲把藥粉抖到傅秋鋒背後,肩胛微微聳動了一下,但傅秋鋒仍然語氣平常,一聲不吭,“朕聽說有女子被男人看見了腿,就砍斷了自己的腳,愛卿這般反複強調,倒是此地無銀三百兩,不若也砍一個維持清白?這樣也好老實待在霜刃台繕寫案卷。”

“古語有雲非禮勿視,既然是男人的錯,那應該挖了他的眼睛,而不是砍自己的腳。”傅秋鋒反駁,隨即聽見一聲撕裂布帛的響動,稍稍回頭,容璲撕了兩圈自己的裡衣當做紗布,繞過他的肩膀胸前,用力一係,他抽了口氣,央求道,“陛下,太緊了。”

“是嗎?朕覺得不算緊,疼也忍著,很快就好。”容璲飛快地打了個結,他對自己的包紮手法很有自信,拍拍手抬頭一看傅秋鋒,不知為何耳朵連著半張臉頰都通紅起來。

他略一思考,反應過來,先是抽了抽嘴角,然後笑著戲謔道:“愛卿啊,快把衣裳穿好,否則就遮不住你腦子裡冒瀆一國之君的大膽想法了。”

“臣這是忍痛憋得臉紅。”傅秋鋒尷尬地把衣服套上,強行解釋。

“哪兒疼?哪兒憋得慌?”容璲玩味地從傅秋鋒的臉往下瞟了瞟,伸手拍拍他胸口,一直劃到小腹,故意道,“比朕剛認識你時結實不少,體力進步了嗎?受得住朕的需要嗎?哦,朕是指霜刃台需要你。”

傅秋鋒感覺透著涼意的手指好似隔著衣衫一直抓住了心臟,容璲遊刃有餘的語調像在撩撥他的強自維持的表麵平靜,他被自己的胡思亂想煮沸的腦子開始溢出,隻得掩麵歎氣服軟道:“陛下,咱們還是趕緊上去,辦正事吧。”

“愛卿這就受不了了?”容璲哼笑一聲,“剛才不是臉紅的很厲害,隻敢在心裡曲解朕的話意,分明是葉公好龍。”

“真龍可是翱翔於九天,深潛於淵海的神靈,不可褻玩,隻能敬而遠之,即使誠心喜好龍的人,也無法將龍囚困在廳堂之中。”傅秋鋒收斂了目光,露出一個平和而略帶釋然的微笑,“既然如此,不在嘴上表示對龍的向往,又能在何處發泄自己的心意呢?”

容璲愣了一下,略感詫異,他隻是隨口用了個成語,沒有往自己的身份上引申的意思,但傅秋鋒這番話顯然不隻是對古語的闡述感慨,傅秋鋒意有所指,甚至可以說就是在指他。

“朕……朕先出去,金瘡藥效用很快,你等等止血再走,免得傷口裂開。”容璲突然一陣局促,匆匆退了兩步,輕踏地麵飛身出去,無法再細看傅秋鋒閃爍的眼神……傅秋鋒喜歡他嗎?是認真的嗎?

因為他是皇帝才無法開口,因為害怕得不到他對等的回應,所以乾脆一開始就不去追求?傅秋鋒在他身邊時,一直在克製收斂自己的感情嗎?

他越想越覺得合理,他曾經是很想用這份感情把傅秋鋒鎖在身邊,但現在他卻漸漸茫然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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