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公子瑜04(1 / 2)

“您不怪罪屬下多言嗎?”韋淵戰戰兢兢地說, “是屬下不知分寸,您明明將陵陽王留在宮中審查,屬下還……嫁禍?您不認為陵陽王與公子瑜有關?”

“朕對自己的毒有信心。”容璲語氣篤定, “故意製造那個咬傷,想讓朕懷疑容翊就是公子瑜, 但公子瑜的手臂絕無救回的可能。”

韋淵亦步亦趨地跟在容璲身後, 問道:“那明日屬下該怎麼問?”

“你想怎麼問就怎麼問。”容璲回頭不輕不重地瞟過去,“審問還用朕一句句教你?那朕何不自己跟他秉燭夜談。”

“呃, 所以屬下不解, 您若是不懷疑陵陽王,為何不親自問話。”韋淵慚愧低頭。

“他跟朕可沒什麼好交情, 與其拐彎抹角稱雨道晴浪費時間,還不如朕唱白臉。”容璲嗤笑一聲,“他對你心懷愧疚,而你再裝作和他同一陣線, 幫他洗清冤屈, 他必定會說實話。”

韋淵聽了之後, 覺得容璲還不如不告訴他,屆時在容翊麵前也能更自然一點。

身後的窗戶已經一片漆黑, 容翊大概是睡了, 韋淵深感容璲不愧是值得他追隨的皇帝, 既不衝動妄斷,也不忽視秋毫,如此縝密沉穩, 算無遺策,不偏不私,豈能不讓人敬佩。

他剛在靜夜裡暗自感慨了一會兒, 這時容璲忽然嚴肅道:“以朕的判斷來看,傅公子的武功恐怕不在你之下,你們同在霜刃台效力,朕不拿你當外人,所以就明言在先,朕希望你們日後不要心存芥蒂,黨同伐異,永遠記住以朕的利益為先,而你也永遠是朕親自任命的霜刃台統領。”

韋淵:“……”

韋淵心說霜刃台平時一共幾個人啊還能搞起黨派嗎。

韋淵再一想,總覺得這句式有些耳熟,頗像那些男人納妾之前跟正妻的保證,結果最後大多食言而肥,然後他就被自己的類比震撼到了,一瞬間五雷轟頂。

韋淵反複斟酌後,吞吞吐吐地開口:“主上,屬下是明理之人,統領之位有能者居之,霜刃台是為陛下辦事,不是屬下的私人兵器,屬下也承認傅公子才華橫溢……主上?”

容璲正在思考霜刃台迄今為止最欠缺的東西,一是處理情報迅速敏銳井井有條的文官,再就是靈活巧詐的拷問高手,在傅秋鋒之前,霜刃台的暗殺緝捕幾乎從未失手,但前兩方麵一直算是短板,不少雜務都要他親自處理。

“嗯?才華橫溢?”容璲聽了個誇傅秋鋒的尾巴,點點頭,“你能正視傅公子的能力再好不過。”

韋淵:“……”

韋淵拱手道:“屬下先回霜刃台了,您早點休息吧。”

近來天氣越發炎熱,清早時的陽光已經將地板烘烤上了熱度,傅秋鋒自沉睡中悠悠睜開眼睛,滿是疲乏的動動胳膊伸了個懶腰,手抬到一半,扯動了背後傷口,僵硬地收回動作無聲抽氣。

約莫是聽見了動靜,傅秋鋒正要撐起身子,暗一就從門外快步進來,站到了床前,冷著臉靜立不動。

傅秋鋒維持著單手撐床的姿勢,僵持半晌,問道:“有何要事?”

“微臣奉命伺候公子。”暗一規規矩矩地說。

“然後呢?”傅秋鋒等他搭把手扶自己起來。

暗一低頭道:“微臣愚鈍,請您吩咐。”

傅秋鋒沉歎一聲,揮揮手指:“沒有眼力見不適合伺候人,小圓子呢。”

暗一似乎有點失落:“他天亮前才睡,身體撐不住。”

“都辛苦了。”傅秋鋒啞著嗓子靠在被上,隻好支使暗一,“幫我倒杯水,對了,霜刃台那邊忙得過來嗎?陛下也沒有空閒吧,我這點外傷不礙事,反正是休息,不如去霜刃台處理點文書……嘶!”

傅秋鋒邊說邊接過水杯,手臂從未如此沉重,差點鬆手摔了杯子,幾滴有些溫熱的水濺了出來,順著清瘦的腕骨滑入了袖口,灑進被麵。

暗一稍顯無措,左思右想,拿來一個毛巾,鋪在了傅秋鋒蓋住腿的薄被上。

傅秋鋒不禁無語,瞬間有種他已經終身殘疾生活不能自理的感覺,他默默喝完了一杯水,把杯還給暗一,由衷道:“我稍作調息就好,你還是去霜刃台吧。”

“昨夜陛下已經將微臣送給公子。”暗一在床側單膝跪下,“無論是蘭心閣還是霜刃台,微臣都隻跟著公子,聽公子的命令。”

傅秋鋒一時大腦發脹,懶洋洋地倚著軟被,望著床頂,語重心長地告誡道:“霜刃台是大奕朝廷設立的正規衙署,不是什麼青樓黑市,五品的暗衛大臣哪能送來送去,不過是職位調派罷了,你仍是你,大家都是為陛下辦事,趕緊起來。”

暗一攥了攥衣擺站起來,有些猶豫不決。

“有話就說。”傅秋鋒道。

“如果……”暗一期期艾艾地說,“微臣是說如果,您以後遇到其他主子,如果那人也對您很好,您還會為他效力,豁命救他嗎?”

傅秋鋒覺得這個問題有些奇怪,但他心想自己應該有資格答,他跟過不隻一任皇帝,隻有容璲,救容璲是出於他的本心,而不隻是暗衛的職責。

“如果那時我仍是暗衛,保護主子就是暗衛的職責。”傅秋鋒輕聲道,“隻要那是一個值得為之付出的主子,不過我想,沒有比陛下更值得付出的人了,他不僅僅是陛下,更是我認定的知己好友。”

暗一對這個說法感到驚異,沉默良久,直到傅秋鋒投去好奇的目光,才垂首解釋自己隻是隨便問問。

“會隨便問問,真不像你啊。”

容璲不知在門邊待了多久,嘴角遮不住笑意,進來調侃了暗一一句,打量著傅秋鋒,見他臉色有所好轉,終於放心下來。

“微臣參見陛下。”傅秋鋒刹那間也有點心虛,眼神閃爍幾次,認真地拱手行禮。

暗一正要跪下,容璲一甩袖,吩咐道:“去霜刃台做事。”

傅秋鋒儘量直起身子,悄悄端詳了一下容璲,一身玄黑朝服,長發高高挽起,多了幾分利落英武,他猜測容璲大概是要上朝了,在他這待不了多久。

“陛下,您朝政繁忙,還是儘量抽時間休息,臣已無大礙,您不用總來看臣。”傅秋鋒勸道。

“朕可不是來看你。”容璲穿著身板正的朝服,在久違的禁錮感中不自在地靠在了床柱上,“彆忘了你的承諾。”

傅秋鋒低頭摸了摸鼻子,沒想到容璲這麼快就追問,他沒來得及做多少心理建設,躊躇著深呼吸幾次,終於開口,委婉地問道:“陛下,您相信鬼神之說嗎?或者其他超乎人力之外的力量。”

容璲慢慢蹙起眉,嘴角向一側短暫地揚了下,然後乾巴巴地笑道:“哈,鬼神之說?你信嗎?朕可不信,就算有神仙妖鬼,這些東西高高在上冷漠注視著人世煎熬,不對任何人有所偏愛,不回應任何人絕望時的祈求,那朕憑什麼要相信他?笑話!至於什麼超乎人力,如果有某些力量是人所不及,那就想方設法去觸及,朕不信這套,所以你也彆想用玄之又玄的東西糊弄朕。”

傅秋鋒不禁百味陳雜,他一邊感歎容璲的傲慢和堅定,一邊頭疼他到底要怎麼坦白才能不像在糊弄容璲。

死而複生借屍還魂易世重來,還能帶本書帶上武學內力,這容璲不得當場氣的給他打回重傷。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