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同漂泊01(2 / 2)

“嗯,你研究就好。”容璲漫不經心地說。

“陛下請用茶。”蘭兒往茶壺裡添了些新茶,遞過去,“傅公子一向機智過人,他必會明白您是擔憂他的,所以我相信傅公子也會以自己的安危為重。”

“朕都明白。”容璲悵然道,他道理都懂,但並不耽誤他感情上焦慮不安,他端著茶杯喝了一口,有點苦,杯沿硌的下唇一側發疼,還有些發熱,他舔了舔,才後知後覺的發現下唇起了個泡,意識到自己想傅秋鋒這麼上火,容璲不免一陣唉聲歎氣,暗說傅秋鋒頭頂的兆恐怕是害他思慮過度的警告才對。

他正在這拿著傅秋鋒用過的茶杯緬懷前幾天的日子,韋淵終於快馬加鞭趕回京城,容璲精神一振,有了新的公務能忙,那顆不斷擾亂他的心終於短暫地安靜下來。

韋淵尚不知道傅秋鋒去醴國尋解藥的事,彙報任務時多看了幾眼容璲的臉,不隻嘴唇上那個泡,眼裡也多了幾條血絲,他忍不住關心道:“主上,莫非有何難事?”

容璲揉了揉太陽穴,思索著開口,語調沉重又漫長,聽得韋淵一愣。

“那個冷宮外與你交手的蒙麵人,就是傅秋鋒。”容璲說道,“朕質問了他,還……認為他不懷好意,說了不能信任他這種話,朕也隻是一時衝動,後來他,他……”

韋淵聽容璲他了半天也沒說出口,反而是神色閃避怪異地摸了摸下唇,含糊的繼續道:“總之他說他喜歡朕,朕那時已經稍微冷靜了些,就說彼此都冷靜一下,可他還是留了書信,孤身……也不算,他帶走了上官寧,但上官寧也不是省油燈,誰知帶上會不會適得其反。”

容璲說著在懷裡摸了摸,掏出了傅秋鋒寫給他的留書,靜默著看了片刻,又疊回去,長歎道:“朕很想去找他,就像他去平峽鎮找朕一樣,可朕又不能如此任性,若朕真的去了,也許他會怪罪朕不分輕重,不是他心中的好皇帝。”

韋淵沉思少頃,道:“屬下說句實話,您就算現在去,也追不上他了。”

容璲:“……”

容璲抓了抓頭發,仰頭憂傷道:“最近朕的傷愈發灼痛起來,朕甚至不知這是朕苦惱的錯覺,還是朕在期盼身體的折磨能消解心中積鬱。”

韋淵誠懇地建議:“屬下認為這說明您該找林前輩換藥了。”

容璲:“……”

容璲不悅至極地翻個白眼,冷聲道:“北幽議和的正是公文應該快到了,朕需要一個信得過靠得住武功高的將領帶人保護使團,還不能因此削弱京城的防備。”

“什麼人?”韋淵問道。

“容翊。”容璲笑了一聲,“看他骨子裡不是自命不凡嗎?朕就給他一個一展身手就機會,看他是不是隻會紙上談兵。”

四月二十,傅秋鋒走的第五天,北幽的議和請求正式送到了京城。

朝中商談了一天決定了日期,就定在下月十五。

太妃身體已經痊愈,但宮中層層守衛又有暗衛保護,容翊也不急於在這時回府,每天呆在泰安宮無所事事。

韋淵第二天一早帶著這個消息去找容翊,行禮道:“微臣參見太妃娘娘,參見陵陽王殿下。”

太妃熱絡地親自過來扶他:“快起來,真是好久沒見了,小韋少爺閒時多來府裡做客啊,容翊打回來的野雞野兔烤起來正經不錯呢。”

韋淵對太妃的印象還是不錯的,笑了笑,客氣道:“公務繁忙,常常離不開署裡,要麼就是任務出京,見太妃娘娘身體康健,微臣就安心了。”

容翊在一旁抱著胳膊聽兩人寒暄,半晌之後咳了兩聲,等韋淵說了北幽議和的消息,太妃長鬆一口氣,麵向北方躬了躬身,容翊扯著他出門,左右看看,偏要單獨談話。

“你就是來傳個話嗎?”容翊不信,刨根問底道。

“確實有其他目的。”韋淵實話實說,“主上曾收到消息,沈將軍身邊有北幽大王子的臥底,如果三王子入大奕議和,就會遭到北幽和逆黨的聯手刺殺。”

容翊眉頭一皺:“那從京中派信得過的身手不錯的人領禁衛護送使團不就安全得多了?”

“若論信得過,自然是齊將軍和崇威衛為首。”韋淵道,“但若調撥崇威衛去邊關護送使團進京,就不能讓齊將軍也離開京城,否則皇城防衛空虛,會很危險。”

容翊聽完沉默了一會兒,自從上次得知韋淵誆他,他對韋淵印象已經刷新了不少,此時忍不住琢磨韋淵的弦外之音,然後嘶了一聲:“陛下該不會想讓我去吧。”

“主上信得過殿下。”韋淵承認道。

“果然又是派你來當說客。”容翊一轉身,堅決拒絕道,“不可能,本王不想再卷進什麼朝中黨派鬥爭了,本王若是答應,回來就會有大臣琢磨本王不夠安分,保不齊還有人誣陷我害了頤王,徒增煩擾!”

“你真的不去嗎?”韋淵淡淡地問,“北幽三王子算起來,是你的表兄。”

“即便沾親帶故,我也不會對素未謀麵的人有什麼感情,況且梟王一眾在意的是我娘,我不過是個多餘的人,沒準兒看見我就火冒三丈惱恨欲殺呢。”容翊擺手,“這事不行就是不行,你求我也不行。”

韋淵指尖輕敲兩下劍鞘,然後單膝跪下:“微臣求殿下看在兩國百姓的麵上,答應領兵。”

容翊回過頭,嘴角用力抿了抿:“……我已經長教訓了,不吃你這套了。”

“如果微臣威脅您呢?”韋淵抽出一截劍刃,把它橫在了自己左肩前。

容翊深吸口氣,然後在他對麵就地一坐,軟硬不吃地扭頭:“你動手吧,然後劍借我,我也給自己來一下,這回受傷就徹底無心無力,領不了兵了。”

韋淵這回也徹底無奈,他當然不是想真的給自己劃一劍,他又不是暗一,他站起來,伸手拽起容翊,拿出最後的殺手鐧:“殿下,你忘了一件事。”

“什麼事?”容翊警惕道。

“你還欠主上的人情。”韋淵微微笑了一下,嘴角翹起又飛快地落回去,麵上依然一派冷淡。

容翊頓時像吞了蒼蠅一樣,心情複雜,他最重信諾,自己說出的話不可能食言。

他煎熬了半天,在院子裡踱步,問韋淵:“你也隨行嗎?”

“不一定。”韋淵搖頭,“看情況。”

容翊的動力又消去一點,反複考慮幾遍,才勉強點頭:“罷了,男子漢大丈夫,既然陛下要我還這個人情,我也推脫不得。”

韋淵朝他拱手:“殿下深明大義,小心為上,早日回京。”

……

邊境,陵陽。

傅秋鋒和上官寧日夜兼程,終於趕到了容翊的封地,按照上官寧的說法,這裡是邊境當中最安全的地方。

“我們從這裡直走,翻過這座山,在山中一個小村落裡采買補給。”上官寧手上拿著張地形圖,給傅秋鋒邊劃邊指路,“我就是從這裡過來的,這裡的村裡都靠打柴和賣給過路商客物資過活。”

傅秋鋒謹慎地躍上樹乾,看向周圍,半晌後跳下來,皺眉道:“前麵有個男人,看起來像樵夫,很可疑。”

“那就是個樵夫。”上官寧撇撇嘴,一口斷定道,“收起你官老爺的疑心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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