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去與往01(1 / 2)

國師府的管家讓轎夫抬轎入內, 上官寧表現自然,露出幾分虛偽的討好和乾笑,管家也同樣用禮貌的低頭掩蓋倨傲蔑視的眼神。

“貴客辛苦了, 老爺聽說您的消息,分外高興呢。”管家邊說邊讓人大開後門, 放轎夫入內, “前廳已經置辦了酒席, 就等貴客您了。”

“怎敢勞國師大人惦念, 在下受寵若驚, 實在惶恐啊!”上官寧故作驚喜,向軟轎一晃腦袋, 壓低聲音獻寶,“這位可是我一路從大奕國弄來的佳品,我在大奕時也常常想起國師大人來,如今得了空回京, 知道國師大人什麼都不缺,就乾脆把這孩子送來了。”

管家走過去, 掀開轎簾, 往內一望,隻見一個看起來十八九歲的年輕人蜷縮在軟榻上, 肩頸在紅紗和黑發下若隱若現, 臉頰埋在臂彎裡,隻露出一側俊俏的眉眼, 雙眸朦朧水色氤氳, 在滿麵蒸騰的嫣紅下細細喘息。

管家一愣,隨即回望上官寧,笑容逐漸鄙俗:“貴客好眼光, 他還清醒嗎?”

“喂了點藥,說清醒也不清醒。”上官寧意味深長地說,“不過該動的地方肯定會動。”

“貴客真是有心了。”管家扶著車廂,伸手想去碰轎內意識模糊的人,但銀鈴一陣脆響,傅秋鋒瑟縮著把自己抱的更緊,勁瘦的腰肢在緊縛的衣帶下輪廓清晰,赤∫裸的足踝和小腿在衣擺下露出一截,輕輕顫抖。

上官寧往轎子裡瞥了一眼,眼皮直跳,趕緊攔住管家的手,害怕傅秋鋒一個衝動給人當場踹成骨折計劃就此失敗,賠笑著道:“總管大人,您還信不過我嗎,你看他這身衣裳,我特意挑的,哪有藏東西的地方?再說我都搜過身才給他喂的藥。”

管家不好馬上駁了上官寧的麵子,略一猶豫,不動聲色地撤回手。

“而且他現在這樣子,敏感的很,萬一隨便碰了浪費體力,不能讓國師大人儘興該如何是好。”上官寧單手搭在管家肩上,“還請總管大人帶在下去拜見國師大人。”

轎子裡的傅秋鋒在心裡罵了上官寧和國師府全員百八十遍,努力裝出不勝藥力的樣子,被國師府的小廝接手,把轎子送到後院,又把他也抬進房裡,關上了門。

沒有仔細搜身。

傅秋鋒確定周圍無人監視後緩緩坐了起來,心知肚明上官寧和國師是故意放他進來,讓他有活動的機會,隻不過他已經提前洞悉,而上官寧還以為自己的背叛會出乎他的意料。

這裡應該是國師的寢殿,但是一張架子床就仿佛一間小屋,裝修不合禮製囂張大膽,金漆雕龍的床柱間掛著如月華閃爍的紗帳,落地燭台上火光明亮,臥房內到處都是華貴的家具擺設。

傅秋鋒深吸口氣,定了定神,首先就拆開一個鏤空銀鈴,把其中的解藥拿出來吞下,藥才入喉,流水般清涼的感覺就馬上擴散,飛快地平息了體內無處發泄的燥熱。

隻不過如今情況稍顯尷尬,外麵天色還未徹底暗下,不到潛入接天樓的時候,他吃的到底是歡情之藥,強壓藥力許久,也不免有點振奮。

傅秋鋒默默躺回床上,隨手扯過被子蓋住自己的腰,寢殿周圍無人敢大聲喧嘩,一片靜謐中隻剩他自己的呼吸。

他儘量平心靜氣調動內力運轉經脈要穴,但他的內息也並非清正派門的內家功夫,沒有克製淫邪的奇效,反而越是想要靜心,就越煩躁難忍,腦中畫麵按胡亂閃過,最後定格在容璲晶亮的眼眸和肆意的笑容。

傅秋鋒才剛想起容璲,喉結滾了滾,褻瀆的罪惡和快意齊齊湧來,但上官雩透露的秘聞猛地震醒了他,他晃晃腦袋,不禁有些悲情地想說不定這真是實話,容璲用墨鬥欺騙嬪妃也就罷了,可以解釋為用情至專潔身自好,但對他也如此慎重乃至坐懷不亂,真的隻是因為不想傷害他嗎?

他越想越亂,越覺得這種事無所謂,就越滿腦子都是這種事,最後心煩意亂地掀了被子在屋裡轉了一圈,幸好屏風後的浴桶裡已經倒滿了水,國師遲遲不來,水已經不算太熱,傅秋鋒洗了把臉,打開一點窗縫吹風,強行把注意力從容璲轉移到國師府的布局上。

從二樓這個角度,開窗正對的就是接天樓,九層高塔下單獨圍了院牆,牆邊栽種了不少樹木遮擋視線,幾名守衛一動不動地守在塔下。

夕陽已經落下,天幕漆黑,前院一片歌舞升平,上官寧盤膝坐在席上,端著酒杯不時瞟兩眼殿內的翩翩起舞的女子,矮桌對麵坐著個一身寬袍大袖神秘高貴的男人,衣襟正中繡著繁複的徽記,像是螣蛇環繞著火焰的圖騰,看不太出年紀,可能有三十歲,但眼中的成熟積澱和不經意的精光閃動卻似乎已過六十,且功力頗深,正是醴國國師巫日焰。

一曲舞罷,上官寧清清嗓子:“大人,時候不早了。”

巫日焰懶散地點點頭:“愛妾們,都退下吧。”

他的聲音和臉極不匹配,蒼老的像是耄耋之人,舞女和服侍的下人依次退去,他揉了揉脖子,笑眯眯地望向陪他喝酒的上官寧:“惠安君,時候不早了,你留下來陪本座如何?”

上官寧麵色一僵,乾笑兩聲:“在下怎麼敢耽誤您太多時間,美人還等著您呢。”

“哈,公子莫要想多了,本座是讓你再喝幾杯。”巫日焰又自己斟滿,酒壺轉向上官寧,“小公子,那大奕派來的暗衛再美,也比不上你溫順。”

上官寧心中暗罵一個反賊也敢出言調戲他,若他還是惠安君,國師再瞧不上他,嘴上也得禮儀俱全恭敬伺候。

“在下一向是個好脾氣的人啊。”上官寧忍著惱怒,放低姿態笑道,“如今公子瑜生死不明,千相鬼又銷聲匿跡,北幽三王子軟弱無能堅持議和,組織群龍無首一盤散沙,我在大奕非但毫無作為,還險些丟了性命,如今醴國是您做主,我十分願意為您籌謀。”

“這世上哪有可靠的盟友。”巫日焰的嗓音把這句話說出點滄桑來,表情卻是笑眯眯的打量上官寧,“彆指望大奕北幽了,跟著本座吧,本座收到消息,上官雩已經回到醴國,想必正在聚集暗處的追隨者,隻要再將上官雩和她的黨羽一網打儘,醴國就徹底掌握在本座手中。”

上官寧在心裡嗤笑一聲,同時慶幸他選擇的是上官雩,而不是這個沉迷享樂空做白日夢的國師。

他算計著時間,傅秋鋒現在應該準備動手,就對巫日焰抱怨訴苦:“您能收留我,在下感激不儘,那該死的大奕暗衛對我百般折磨,一路上稍有疑心就是辱罵威脅,我好不容易暗中聯絡上您,給他出了這個主意哄騙他進國師府,誰知他戒心那麼重,竟然拿我試春∫藥!此人狡猾又心狠手辣,您千萬不能放鬆警惕。”

巫日焰緩緩點頭:“聽你這麼說,本座對他倒是更有興趣了。”

上官寧極儘渲染了一番傅秋鋒,大仇得報般一挑眉快樂道:“不過他一定想不到,那藥看似解的如此之快,實則藥力淤積體內,隻需一點引子,就會再次發作。”

傅秋鋒此時已經找到了他乘坐的軟轎,躲過一個行走的小廝之後,輕鬆鑽了進去,披上一件軟榻下方箱子裡的黑衣,穿好靴子,把匕首和幾樣上官雩給的丹藥暗器貼身收起,這才閃身躍到後院。

接天樓下的守衛隻餘兩人,都有些漫不經心,傅秋鋒暗說這請君入甕未免做的太明顯,如果他不曾聽說上官寧會背叛他,現在就已經見勢不對直接撤退從長計議了。

不過如今正好順勢而為將計就計,傅秋鋒足下發力從牆頭敏捷地竄上高塔屋簷,一個擰身從半空落下,雙手一揚各自賞了守衛一記手刀,揪住守衛背後的衣裳穩穩放倒在地。

名聲在外的機關樓就算是傅秋鋒也不敢大意,但他小心開門踏入樓內,攥緊了匕首,吹燃火折子,隻看到一樓滿是櫃架和藥鬥子,他側身貼著樓梯上樓,二樓放著一些鹿角羊蹄和叫不出名字的骨架,同樣毫無機關啟動的預兆。

“倒是省事。”傅秋鋒哼笑一聲,看來這國師是怕他破壞機關多造損失,索性連防禦都關了,就等他上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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