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 5 章(1 / 2)

玉衡宮一處樓閣裡,宋如意正在低頭擦劍。

察覺到身後腳步聲接近,她頭也不抬,從劍身反光處看著對方影子,兩片乾枯唇啟開,幽幽地問:“事情辦妥了嗎?”

“我師叔配藥,自然是無話可說,”紅衣女子大喇喇往榻上一坐,一條腿踩在木榻上,拿起旁邊野萢往嘴裡送,邊吃邊吐葉子,笑著說,“都脫了衣服扔一張床上了,要是這也能忍得住,那我可真是服氣了。”

宋如意嘴角勾起,拿起劍,在燈火下看了看,道:“關他們幾天,讓蓬萊閣閣主親自送血蛟過來。”

紅衣女道:“信已經送過去了,想必老閣主現在正一頭霧水呢。”

“看他怎麼回,倘若不識好歹,明天再給他寄一隻耳朵。”

紅衣女嘖道:“宋長老,這恐怕就過了吧……”

宋如意眯著眼看她,眸光冷如寒星。

紅衣女微微一顫,吃野萢動作停下來,舔了舔指尖,抬眸看她,惋惜地說:“林淮風這孩子長得怪好看,我都嫌便宜阮丫頭了呢,你要割他耳朵啊,我可真有那麼一點舍不得。”

宋如意冷笑:“我沒說一定要他耳朵。”

隻要是個人耳朵就行,她不信蓬萊閣那老頭還認得出來?不過是嚇唬他罷了。

聞言,紅衣女雙目精光發亮,嘴唇染了紅汁,仿佛嗜血了一般,柔聲說:“這個好說。”

正說著,宋如意忽然凜聲:“誰!”

紅衣女扭過頭看向門外,果然黑影一閃,不待宋如意吩咐,她起身出門去追。

*

阮輕蜷在被窩裡,雙手扣緊被單,汗水打濕了額發,她咬緊牙關,抱緊了顫抖身體。

星照門身為名門正派,究竟是從哪裡弄來了這麼陰毒藥?

阮輕初來臨安時,女扮男裝在酒樓裡做過幫傭,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對形形色色風月場合並不陌生,關於男女之事也有一定了解,眼下這種情況——

以她經驗來說,應該是被人下藥了。

白天,林淮風剛剛拒絕了和陸家結親,晚上她就被人剝了殼下了藥送到林淮風床上,這事稍微動一動腳趾就知道,無疑跟宋如意脫不了乾係。

可是她能怎麼辦呢?

她像是一隻被捆住螃蟹,架在了蒸鍋上,一動不動等著被蒸熟。

身體甚至忍不住地,生出幾分往林淮風那邊靠過去渴望來。

林淮風垂眸看著蜷在被子裡她,額上冷汗涔涔,潤了潤喉嚨道:“床旁有我衣裳,你不介意話,可以先穿上。”

阮輕抽了口氣,身體猛地顫了一下。

林淮風聲音像是撫上來春風,激得她渾身血液翻騰著,她像隻瀕死動物,好半響才從被子裡伸出一條手臂,去摸索林淮風衣裳。

什麼都沒摸到,林淮風衣袍掛在不遠處衣架上,像一麵金色屏風,燈火下散著璀璨光,她需要下床才能拿到。

林淮風重新閉上眼,喉結滾了滾,輕聲說:“我中毒跟你一樣,此刻也難受不行,你穿好衣服後,幫我拿一下桌上劍。”

阮輕有些遲疑,動作微微一頓,心想林淮風這是定下心不碰她了嗎?

但他也中了毒,能忍多久呢?

林淮風等不到她回答,補了句:“辛苦你一下了。”

阮輕從被子裡扒拉出一隻眼,看他闔著眼,麵色潮紅,鬢邊碎發濕成一簇一簇,胸口汗濕了一片,忍得很是艱辛。

阮輕稍稍放下心,披著被子起身,光著腳下了床。

腳底觸到冰冷地麵,寒氣衝上來,她膝蓋不由地一軟,人軟綿綿地往前一栽,忙去抓距離最近支撐物,使自己堪堪站穩。

這麼一來,原本立在床旁衣架和茶幾上東西嘩啦啦地倒地,引起巨大動靜。

林淮風眼睛睜開一條線,正好看到了她肩上被子滑落一角,脊椎曲線凹陷,背部蝴蝶骨展翅欲飛,光潔如玉肌膚被燈光覆上一層昏黃,紅通通,似乎透著熱氣,腰肢看上去不堪盈盈一握……

他呼吸一滯,忙閉上眼,胸口一股力量衝出,差點衝破他封死穴位。

阮輕毫無察覺,慌忙拾起被子,拿過林淮風外袍,躲到一旁暗處窸窸窣窣地將袍子罩在自己身上。

冰涼外袍直接觸到她滾燙肌膚,令她渾身一麻,她顫抖著將袍子交領係上,纏了近兩圈才將自己瘦弱身軀裹住,雙手在袖中依舊空蕩蕩,膝蓋以下小腿直接露在外麵,她抱膝坐在地上,冰冷地板能讓她鎮靜許多,緩了片刻,這才去取林淮風劍。

林淮風盤腿坐著,緩緩睜眼看她,嘴角勾起來,“阮姑娘,我現在這副樣子,是不是很狼狽?”

誰不狼狽呢,阮輕甚至沒有多看他一眼,將劍丟在床上,摸著牆去開門。

“沒用,”林淮風聲音微啞,帶笑說道,“我早試過了,門外設了結界,還有人看守著,陸家人待我太熱情了,這才幾天就給我這麼大禮物,搞得我都不好意思拒絕了。”

阮輕不搭理他,推了推門,兩扇木門紋絲不動,她又緩慢地走到窗戶旁,窗戶也被人從外麵鎖上。

星照門是法修世家,有無數種辦法將他們困住,更何況他們此時還中了毒,能捱多久都不知道。

阮輕雙腿發軟,靠著牆坐下來,她歪著頭,烏黑長發垂向一側,雙眼通紅,懶懶地看了眼林淮風位置,心想:如果他碰了自己,這筆賬得記在誰身上?

陸嘉塵?宋如意?抑或是陸宴之?

今日她若破了身,來日魚死網破,也要讓他們付出代價!

也不知捱了多久,許是大半個時辰,又或者不到半刻鐘,她呼吸越發急促,慢慢地往地上栽下去,蜷縮成一團,霧氣朦朧雙眼朝著林淮風那邊看過去。

林淮風仍盤腿坐著,自始至終一動不動,嘴角卻溢出了血。

她猶豫著開口,“你……封了自己穴位?”

林淮風不說話,片刻後身體往前一傾,一口血吐了出來,手扶著胸口,濕噠噠發絲從耳側垂下來,眼睛裡似有星火燃著。

他看向阮輕,伸手擦了擦嘴角血,聲音更啞了,“阮姑娘,今夜之後,就算你我清白無事,也會被人議論。”

阮輕抿著唇不說話。

“左右會被人議論,不如你幫我一把。”林淮風克製著說。

阮輕抱緊膝蓋,臉埋在黑暗裡,牙根緊緊咬著,許久才道:“你讓我怎麼幫?”

林淮風衝她一笑,“乖了,轉過頭去,彆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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