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 18 章(1 / 2)

“小主!”雙雙急忙喊她,“快過來,洗一下口鼻!”

阮輕踉蹌著衝過來,撈起花盆水,淋在口鼻處,反複洗了幾次,抱著花盆來到屋外,喚人給她打水。

“毒已經進入你體內了,”半柱香後,雙雙自責地哭了起來,“都怪我,我不該勸你拆信!”

阮輕躺在床上,血已經止住了,可她身體發虛,使不出力氣來,扭頭看了眼雙雙,伸出手摸了下她頭,說:“乖了,沒事。”

雙雙看到她嘴唇發紫,抬起手虛浮無力,更是哽咽不止,像章魚一樣緩緩從水裡爬出來,往她身上爬去,柔軟花瓣趴在她胸口,蹭了蹭她下巴,難過地說:“小主,你去求求宋長老,讓她給你解毒吧……”

阮輕輕聲說:“如果……我去找她解毒,她或許會救我,但她會一輩子控製住我……與其那樣,我寧願死在這裡。”

雙雙哭更凶了,莖葉抖得厲害,花瓣抖落了一地,水灑到處都是。

阮輕將她放回水裡,仰著頭,怔怔地看著屋外天空。

翌日,林淮風得知消息,急忙過來看她。

阮輕仍保持著昨夜剛躺下姿勢,扭過頭看了眼林淮風,嘴角揉出笑,溫聲說:“一時還死不了,彆擔心。”

林淮風眼眶發紅,抓起阮輕手,雙手抱著她冰冷手掌,在臉上貼了貼,顫聲說:“是陸家人,他們為什麼還不肯放過你?!”

阮輕笑道:“我死了也不會放過他們。”

“我去找他們,讓他們交出解藥!”林淮風急道,“你不會死,我不會讓你死。”

“你待我夠好了,”阮輕說,“彆再做什麼傻事了。”

“我……”林淮風欲言又止,暗暗地抽了口氣,眼神閃爍,匆匆起身走了。

……他哪裡待她好了?若真有她想那麼好,他怎麼會想要去冷落她?怎麼會久久逗留在南星島,故意怠慢陸家人,又怎麼會讓陸家人有機可乘,傷害到了她?!

林淮風拔劍劈出去,登時將屋外百年古樹砍倒在地,粗壯樹枝嘩啦啦地倒下去,壓倒了一片房屋。

阮輕看到這一幕,輕輕歎了口氣。

當日,星照門給林淮風送了封信,信中說阮輕中毒須得長期服藥控製,並在信封裡留了一枚解藥,警告林淮風不得再怠慢陸家信使。

林淮風拿到解藥後,剝了很小一粒,修書一封,差人送往南海胭脂島,請當地藥修研究這解藥製備方法。

阮輕服了藥,恢複了力氣,能拄著棍下床走了。次日完全恢複了正常,還在院子裡練了會劍,與常人無異。

林瓊葉來找她時,她剛練完劍,在廚房裡搗騰吃。洗淨切好雞、醃製好魚,以及各種調料被整齊地碼成一排,她往灶火裡添了柴,擦乾淨手將調料分次下鍋,翻炒幾下,霧氣翻騰,映著她素白小臉,她往屋外看了一眼,“瓊葉?怎麼到這來了?”

“來找你玩呀,”瓊葉雙手十指交叉撐在前麵,往鍋裡瞅了瞅,口水直流,雙目晶亮,“阮輕姐姐,這是給小叔叔做美味佳肴嗎?”

“他連日操勞,都沒好好吃過一頓飯,”阮輕拿著鍋鏟揮灑自如,看了瓊葉一眼說,“有空嗎,幫我看一下火?”

“樂意效勞!”林瓊葉高興地鑽到灶角,擺弄著柴火,嘴裡甜甜地說,“小叔叔有你這樣體貼,可真是太好了!”

阮輕漫不經心說:“承他恩情,能為他多做一點事,便是一點。”

不得不說,她現在性命倚仗在林淮風手裡。若換做其他人,她還得委曲求全想方設法去討好他……但是林淮風不用,他或許脾氣暴躁,但從來沒在她麵前發過怒。

光是這一點,阮輕便很感激他了。

飯菜擺好,天色已經不早了,夕陽懸在海麵上,海與天都被染得猩紅。阮輕看到林瓊葉臉,也是紅通通。

“要不你先吃吧,”阮輕說,“彆餓著了。”

林瓊葉摸摸肚子,笑嘻嘻說:“我本來就是沾了小叔叔光,他要再不來,我可真要動筷子了!”

“你先吃,留點菜給他就是,”阮輕溫聲說,“我跟他說過,他不會不來。”

林瓊葉咽了咽口水,徒手撕下一塊雞肉,茶香雞外酥裡嫩,入口幾欲融化,吃人口齒間全是清香,口水和油水直流,林瓊葉邊吃邊哭,讚不絕口說:“我長這麼大,從未吃過這麼好吃東西!”

阮輕看著她發笑,說:“我在臨安時,在客棧裡當過一段時間夥計,日後有機會帶你去臨安,你嘗過那家店手藝,便不會想著我做了。”

說完她又想起來,自己一身傷病,恐怕是活不到那個時候,眸光又暗了下去。

林瓊葉吃完一塊,吮著手指,又撕了一隻腿,蹬腿要跑,“我要再吃下去,小叔叔可就沒口福了!”

阮輕笑著看她離開,又等了一會,點了燈,站在窗口,看了會黑幕般天色,合上窗轉身上了床。

油燈燃儘,一桌子菜早已經涼了。阮輕蓋上被子,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她這一生,寄蜉蝣於天地,不過是滄海一粟,正如她名字一般,輕如浮萍。

“叩叩。”

阮輕念了聲“林淮風!”猛地睜眼,一陣冰冷海風吹來,她打了個哆嗦。

臥房窗戶大開,下弦月掛在天邊,原本乾爽屋子裡帶著海水氣息,顯然有人來過!

“雙雙!”阮輕想起那夜追殺靳十四人,渾身發抖,“誰來過了?!”

雙雙在黑暗中轉動莖葉,幽亮花朵如一雙眼睛凝視著她說:“東海至寶,來給你送禮物了,你看這是什麼?”

阮輕順著她視線,看到擺在桌台上、亮晶晶東西,有小孩拳頭大小夜明珠,有漂亮貝殼,一捧捧五顏六色珍珠,以及阮輕認不出、海底漂亮首飾。她沒碰那些寶物,頭往窗外探出去,可除了海岸邊亮著燈瞭望台,她什麼都沒看到。

“你看到長什麼樣子了嗎?”阮輕心裡有個猜想,有些期待地問她。

“東海真正主人,很漂亮,”雙雙興奮地說,“她應該還沒走遠,你快去追她吧!”

阮輕翻出窗外,朝海岸邊跑去,遠遠地聽到一聲“噗通”,她連忙加快腳步,來到海邊時,海麵上什麼都沒有,一個接一個浪花朝她撲打過來,淋濕了她鞋子。

“是你嗎?”阮輕望著漆黑海麵,神情充滿了向往,語氣溫柔地說,“謝謝你送禮物……”

沒有人回答她,海風卷著海浪,將她衣角也淋濕了。她迎風而立,月光映著雪白臉,嘴唇微動,喃喃道:“下次可不準再出現了,萬一被人抓到,我可不一定能救得了你……”

月已西垂,阮輕披著月光,裹著海水氣息回到屋裡。

遠處,同一時刻,江琦荷帶人乘著一艘大船,攔住了一艘小船去路。

“少閣主讓你們去南海做什麼?”

“隻是送一封信,還請江島主讓一讓。”

江琦荷柔柔地笑著,走上前說:“信是要送到南海去,我們自然不會攔著,隻是這信是否是少閣主授意?還是說信件是你們偽造?南星島總有權過問吧?”

“少閣主信,屬下萬萬不敢偽造!”領頭雙手交出信封,恭敬地說:“還請江島主過目!”

江琦荷接過信,當著林家弟子麵,拆開看了看,趁人不備時,將其中解藥給替換成了另一種藥。

北海岸桃花匆匆謝了,楊柳長得茂密如林,不知不覺已進入夏季,風暴比平常來得更頻繁,更加猛烈,隻是自春夜那場暴雨之後,阮輕再未見過靳十四,再未見過那個鬼魅般人,也再未見過後來到訪人魚……

林淮風依舊是那副樣子,待她時冷時熱。

與她相處時,眼裡隻有她一個人,恨不得將全世界最好東西搬到她麵前,寵著她照顧著她;可一旦忙碌起來,十天半個月都不見身影,也沒有一句交代,就像那次她做了一桌飯,空等了他一個晚上,第二天才知道他是因事沒來。

他本應該差人傳個信,告訴她他來不及赴約。

可林淮風從不這樣做。一來二去,阮輕也漸漸習慣了,大抵天下男人都這樣,相處時是什麼樣子,分開後又是另外一副模樣。

星照門人定期來取血,同時留下解藥給阮輕服用。三個月時間過去,陸萱萱病基本治愈,阮輕卻還得依賴著星照門給解藥。

又過了一段時日,林淮風拿出一隻藥瓶給她,胸有成竹地說:“這是胭脂島藥修按照解藥成分配製,你服用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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