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夜開始唱歌,仿佛有海水淌過,連空氣都變得溫柔起來。
李婆緩緩闔上眼,神情變得柔和起來,她傾了傾身,沉浸在姬夜的歌聲裡,跟著舒緩的節奏,晃了晃腦袋。
阮輕和靳十四或是沉默,或是對視一眼,聽著姬夜唱歌,各自默契無言。
良久,姬夜的歌聲停下,她從李婆一側走到另一側,腳步很輕,動作很柔,溫柔地說了聲:“李婆。”
床榻上的老婦人坐的筆直,嘴角帶著笑,闔著眼,輕輕地回答:“老奴在。”
姬夜回頭朝阮輕眨了眨眼,阮輕比了個厲害的手勢,衝她笑。
姬夜有點小驕傲,仰了仰下巴,問道:“李婆,我問你,你生前伺候的主人是誰?”
李婆微笑著回答:“萬劍宗宋家四小姐,宋傾意。”
“宋傾意現在在哪裡?”
“老奴去年離開萬劍宗的時候,四小姐尚且還在那。”
阮輕點點頭,聽姬夜繼續問:“四小姐既然還活著,為何假死藏起來?”
李婆沉默著,一滴淚從眼角滑下來,她分開唇,輕輕地說:“四小姐,沒臉見人。”
姬夜沒聽懂,無法真正理解人族的羞恥心,更不知道沒臉見人是什麼意思。
難道宋四小姐跟她一樣,不喜歡跟人打交道?
阮輕提醒道:“問她,陸萱萱是宋傾意的什麼人。”
姬夜反應過來,肅了肅嗓子,問道:“李婆,陸萱萱是宋傾意的什麼人?”
李婆咧開嘴笑了,慈和地說:“萱萱啊,是我親手將她從娘胎裡接生出來的,是四小姐的孩兒喲!”
阮輕抽了口氣,果然如此!
宋傾意嫁到上陵紀家,不久後上陵紀家慘遭滅門,而宋傾意卻活了下來,還生下了陸萱萱!
那麼,陸萱萱的父親究竟是誰?!
阮輕說:“姬夜,問她萱萱的父親是誰。”這才是至關重要的問題!
姬夜頷首,開口問李婆。
就在此時,靳十四神色不安,吸了吸鼻子,四下看了一眼,突然出聲道:“唐晚!屏息!”
阮輕這才察覺到一股似有若無的刺鼻氣息,不知何時混進了屋裡,她屏住呼吸,提醒姬夜:“姬夜!有毒氣!”
姬夜話剛問出口,突然一陣頭暈目眩,往旁邊跌了一下,被阮輕攙扶著在一張椅子上坐好。
靳十四一腳踹開門,一根短箭從門外飛了出去,被他用劍鞘掃開,“叮”地一聲紮在門框上。
門外,站著一名身材妖嬈、濃妝豔抹的紅衣女子,嘴裡叼著一根笛子形狀的暗器,剛才那枚短箭就是從裡麵吹出來的,她左手手指夾著暗器,勾著唇笑,柔聲說:“好你個唐晚,真是不賴,被你們找到這來了。”
阮輕頭開始發暈,朝紅衣女走了幾步,險些跌倒,她擊中精神力,站穩,看著紅衣女說:“是宋長老派你來的?”
“宋長老根本沒料到,你居然膽子大到查起她來了!”紅衣女厲聲說著,籲了口氣,幽幽說,“從一開始,我就覺得你有點蹊蹺,果然被我查到了。”
“那就好,”阮輕揚眉,“既然不是宋長老派你來查我,那你死在這裡,也不會有人知道。”
紅衣女聞言大怒,一甩袖子,拿起笛子吹出聲響,聽到庭院裡地板震碎的聲音,一隻渾身散著火焰的野獸突然跳出來,朝門口衝了過來!
靳十四左右手各持一柄劍,黑劍與另一柄阮輕從未見過的劍同時出鞘,兩劍交叉劈出去,形成一道屏障將那野獸擋了下來。
那野獸在地上一滾,頓時怒氣更甚,身上的火燒的更厲害了。
阮輕驚呼一聲,難以置信地說:“焱霧獸?!”
“聰明,”紅衣女笑了笑,朝焱霧獸招招手,那野獸乖巧地蹭了她的手,長毛碰到她衣袖,將她袖子一角燒了起來,紅衣女渾不在意,笑著說,“當初萱萱在山崖下麵,就是被這野獸所傷,後來我可是費了好一番心思,才降服這野獸,今日也讓你們嘗嘗,火毒的厲害。”
靳十四往後退了一步,騰出手將那張破舊的神符遞給阮輕。
沒有用的。阮輕心想,當初陸萱萱拿著神符,照樣中了焱霧獸的火毒。
但她還是接過了,二話不說將神符塞到姬夜手裡,運足靈氣,提劍衝了出去,劍尖火焰竄了出來,直直地朝著紅衣女刺了過去!
那焱霧獸見狀,立刻朝著她撲過來,被靳十四左手一劍擋開,淩空翻身踩上焱霧獸的背,接著膝蓋落地,雙手交叉,雙劍迎著焱霧獸的腹部刺去!
同一時刻,阮輕劍尖近到紅衣女身前,令她躲閃不及,隻得橫笛一擋,霎時,那支笛子被阮輕劍尖破開,火光中,一枚短箭從笛子裡毫無征兆地衝了出來,竟是已逼近阮輕的眉梢!
“輕兒!”靳十四一聲怒吼,奮力拔劍,不顧一切地朝阮輕那衝過去,隻聽得一聲極為清脆的“叮”,短箭被一股莫名的力量彈開了,急速旋轉著打在一旁的樹乾上!
紅衣女滿臉震撼,且不論阮輕究竟是如何躲開了她的暗器,就是剛才那劍客喊的一聲“輕兒”,足以令她驚愕不已了!
“輕兒?!”紅衣女又驚又怒,“唐晚?!你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