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朋友,於珞珈,”方姩桉主動介紹,然後問:“加她一個沒關係吧?”
池嶼冷眼一掃珞珈,她忙扯出一個甜甜的笑:“你好。”
池嶼沒搭理,順手把雨傘往桌邊一靠,去揀菜了。
“你彆在意,”方姩桉小聲說,“他就這樣,喜歡擺臭臉,其實人還不錯,對了,他叫池嶼,高三的。”
珞珈點點頭,笑著說:“沒關係的。”
池嶼一來,原本融洽的氣氛就有點凍住了。
方姩桉故意在他麵前端起高冷的姿態,不再像兩個人時那樣有說有笑,珞珈便也跟著沉默,池嶼更是一句話不說,飯桌上隻有吃東西的聲音。
沉悶地吃完飯,雨還在下,三個人隻能打車去酒吧。
到地方的時候剛七點多,酒吧才開始營業,人還不多,他們找了一個寬敞的卡座區坐下,等池嶼還沒來的朋友們。
池嶼去拿喝的了,珞珈睜著一雙大眼睛,一臉好奇地四處打量。她的人設是第一次來酒吧的無知少女,戲不能停。
酒吧不算大,但五臟俱全,有吧台、卡座和散座,也有舞池和舞台,舞台上還有歌手,正在彈著吉他唱著一首安靜的英文歌,很好聽。
“彆看了,”方姩桉笑著說,“傻了吧唧的。”
珞珈收回視線,說:“我們穿著校服來酒吧會不會不太好啊?”
“隻要彆打架鬥毆被送進派出所就沒關係。”方姩桉突然咯吱一下珞珈的腰,一臉好笑地說:“放鬆點啊你,坐這麼板正乾嘛,跟上課似的。”
珞珈便聽話地放鬆一點,拿出手機說:“我們一起拍張照吧,紀念我第一次來酒吧。”
方姩桉說:“拍照可以,但是彆發朋友圈。”
珞珈點頭:“嗯嗯。”
方姩桉靠過來,親密地把下巴擱在珞珈肩上,珞珈舉起手機拍照,拍完給方姩桉看,一臉迷妹樣地說:“你長得真好看,比明星還要好看。”
方姩桉說:“你也很好看啊,不然林驚風怎麼會對你一見鐘情?”
她說這話的時候,池嶼剛好回來,珞珈“嬌羞”地笑了笑,說:“哎呀,彆再說這件事了。”
“害什麼臊,”方姩桉說,“被人喜歡是一件值得開心的事,證明你有魅力。”
珞珈瞟了池嶼一眼,看見他唇邊勾起一抹嘲笑。
池嶼的朋友們很快來了,有男生也有女生,一大幫人把原本寬敞的卡座區坐得滿滿當當。
酒吧開始上客,變得越來越嘈雜,舞台上的歌手也換了人,曲風一百八十度大轉變,從抒情歌變成了死亡搖滾,吵得連旁邊的人說什麼都聽不清,而且,包括池嶼在內的好幾個男生都在吞雲吐霧,嗆得人連呼吸都困難。
珞珈實在不喜歡這樣糟糕的環境,但為了打入“敵人”內部,她也隻能忍了。
方姩桉去洗手間的時候,一個長得很油膩的男生突然擠到珞珈身邊來,她急忙往裡坐了坐,男生卻緊跟著黏上來。
“來酒吧怎麼能喝橙汁呢,”男生自作主張地把她麵前盛著鮮橙汁的玻璃杯拿開,重新拿了一隻不知誰用過的杯子過來,然後倒上啤酒,端起來送到珞珈嘴邊,“你嘗嘗,很好喝的。”
“抱歉,”珞珈推開酒杯,“我不會喝酒。”
“酒哪有什麼會不會喝的,”男生笑起來更顯油膩,而且猥瑣,“隻是酒量有深有淺罷了,就喝這麼一點不會醉的,來嘛。”
珞珈向對麵的池嶼投去求救的目光,可池嶼一副看好戲的表情,珞珈不由懷疑這個勸酒的男生是他有意指使,來給她難堪的。
“乖,給哥個麵子,就喝一口好不好?”男生還在死皮賴臉地勸酒,珞珈從很久以前就厭惡成人世界裡的酒桌文化,沒想到這個男生才讀高中就已經學得有模有樣,真是從根上就爛了。這種情況如果擱在現實生活裡,她敢直接把這杯酒潑對方臉上。
雖然心裡已經有些動怒,珞珈卻不能表現出來,她接過酒杯,忍著惡心抿了一小口。
男生卻意料之外地卑鄙,珞珈剛把酒杯放到嘴邊,他急忙抬手托住杯底,強迫珞珈把半杯啤酒全灌了下去。
艸你媽!
珞珈忍不住在心裡飆臟話,使勁掙紮的時候,啤酒從杯子裡灑出來,弄濕了胸前的衣服。
校服的白襯衫本來就薄,一濕裡麵的內衣就有些若隱若現。
半杯酒灌下去,男生終於放開她,珞珈被嗆得劇咳,眼淚都出來了。
這時,方姩桉從洗手間回來了。
她剛好看見男生灌珞珈酒,忙快步走過來,抓住男生的領子就把他拎了起來,怒氣衝衝地說:“你他媽乾什麼呢?”
“我、我沒乾嘛呀,”男生立刻就有些慫了,“跟你朋友說兩句話都不行嗎,你生什麼氣啊?”
“你當我瞎嗎,”方姩桉嫌惡地推他一把,“滾遠一點,賤男!”
男生不敢吭聲,灰溜溜地回到自己的座位坐下,還和池嶼交換了一下眼神。
方姩桉坐到珞珈身邊,關切地問:“你沒事吧?”
珞珈已經平複下來,她搖搖頭,笑著說:“我沒事,你彆跟人吵架。”
方姩桉抽了兩張紙巾幫她擦衣服:“我恨不得扇他兩耳光。我跟你說的沒錯吧,酒吧這種地方很亂的,以後彆來了。”
珞珈問:“那你能不能也彆來啊?”
方姩桉失笑:“你才認識我多久啊就開始管我了?你太逗了。”
珞珈的眼神裡滿是真摯:“這裡一點都不好玩,以後我陪你去彆的地方玩,好不好?”
她看得到,方姩桉的眼睛裡有感動。
十七歲,是最容易孤獨的年紀,加上家庭的因素,方姩桉的孤獨感比之同齡人要來得更強烈,所以她才會到這種嘈雜熱鬨的地方來,隻是為了驅逐孤獨。
珞珈想要靠近她,溫暖她。
做了太久的惡毒女配,這回她要做個好女孩。
方姩桉笑著說:“像你這種乖乖女,能陪我去哪兒?一起回家寫作業嗎?”
珞珈點頭:“也可以呀,好好學習,天天向上。”
方姩桉“嘁”了一聲,說:“我看你是喝醉了,已經開始說胡話了。要不要喝點水?我去幫你拿。”
珞珈笑著說:“謝謝。”
為了把胃裡的酒衝淡,珞珈連灌了兩杯水,但這具身體實在毫無酒量可言,酒勁還是很快漫上來,她感覺頭越來越暈,看人都有重影了。
舞台上謀殺耳朵的死亡搖滾終於告一段落,歌手用破鑼嗓子問:“有沒有哪位朋友想上台獻唱一曲?有獎品可以拿。”
等了片刻,沒人響應。
歌手尷尬地笑笑,正準備下台,珞珈突然站起來,舉著手說:“我……我要唱!”
說完,她打了個響亮的酒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