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第 94 章(2 / 2)

他今日穿著一身降紅色的狩衣,禪院鶴衣覺得他的眉眼間莫名帶了一絲狡猾的意味。

“日安,大人。您今天看起來似乎還不錯。”

咲朝他微笑了一下:“陛下的旨意,自當養足精神好生準備才是。”

禪院鶴衣心想,養足個鬼,你昨晚還陷在那個夢境裡呢。

“如此就好,隻是那日我在府上同您說的話還記得嗎?”荷言微笑地問。

聽到荷言的話,咲似乎回憶起兩人上次見麵的場景,停頓了一瞬:“自然是記得的。”

得到咲的回答,荷言用手中的蝙蝠扇敲了敲掌心,含笑點頭:“那就好。還請您依言行事。”

兩人又隨便交談了兩句後,荷言便以比試馬上就要開始的理由,起身告辭。

但是他拉開障子門出去時,外麵的走廊裡似乎發生了意外。

咒力的波動率先出現,然後一道黑影從門口飛過。

荷言的反應很快,他第一時間就按住頭上的立烏帽子想要矮身躲避了,但那道黑影飛過去的速度更快,在走廊上帶倒了不少人。

咲連忙起身朝外走去,隻見穿著月白狩衣的少年一臉淡然地站在另一頭,對上咲看過去的視線時,他似乎很淺的笑了一下然後轉身離開。

咲收回視線,去看身邊的荷言,隻是這一看,她有一些驚訝。

“荷言大人,您這是?”

荷言頭上的立烏帽子掉了,露出額頭上的那道縫合線。

荷言笑了一下,用手拍了拍帽子,摸著額頭上的縫合線說:“前些日子去幫忙布置結界時遇到了詛咒,不過現在已經沒什麼大礙了,隻是這個傷口恐一時半會恢複不了。不說了,這耽誤了一會兒時間,我得趕緊走了。失陪了大人。”

咲點點頭,目送他離開。

隨後,咲從走廊中隱約的議論聲中得知,剛剛有那名官員不知說了什麼惹到了五條家的家主,所以直接被打飛了。

有人在說五條家太囂張了,陛下就在後殿,他也敢如此行事。但是沒有幾個人敢附和的。

...囂張嗎。

緊跟著,畫麵一變,咲已經和六眼打起來了。

赫的威力在一次次的加大,但是咲仍舊遊刃有餘的模樣。

她的體術很好,而且場上有七隻式神,即使是能夠做到瞬移的六眼,也沒辦法突破式神的護衛對她造成什麼實質性的傷害。

禪院鶴衣看到那雙熟悉的藍眼睛越來越亮,好戰的神色不要太明顯。

“你比以前進步了很多啊。”這麼說著的六眼抬起了手,是禪院鶴衣很熟悉的起手式,但禪院鶴衣覺得咲可能沒見過茈,不然的話,可能第一時間就會把一些式神解除掉。

咲雖然沒有見過茈,但陌生的手勢讓她第一時間就警惕了起來。“虛式·茈。”

陡然泄露出來的龐大咒力讓咲眼瞳緊縮,紫色的電光淹沒視野前,禪院鶴衣看到,不,或者說咲看到了一雙帶著笑意的眼睛。

那是一雙黑眼珠,但又帶了淺淺的藍色。

咲看到那個金發的年輕人,眼眸微彎地動了動唇。明明隔著很遠的距離,但咲一下子就分辨出了那個口型代表的什麼意思——

魔虛羅。

一些記憶控製不住地從腦海中浮現,禪院鶴衣也跟著被迫回憶那些記憶的碎片,無數模糊的麵容在眼前快速閃過——

【您召喚魔虛羅出現在道場。】

【你要是有魔虛羅,贏下此次比試還不是手到擒來。】

【魔虛羅為最強的式神,即使是六眼,也無法與之抗衡。】

【如果您能調服魔虛羅,想來他們也不會異議您成為家主。】

在無數個聲音說出魔虛羅的名字時,那些模糊不清的臉忽然融合成一張清晰的麵孔。

那雙黑中帶藍的眼睛中似乎有旋渦在流轉,緊緊抓牢了人的心神。

禪院鶴衣再次聽到了當時的對話,但是又不一樣——

【您會召喚魔虛羅出現在道場,身為皇家的結界師,我必須保證陛下的安全。】

【隻是比試,我也會召喚出魔虛羅。】

【還請您依言行事。】

禪院鶴衣在這一刻好像聽到了咲的心聲。

魔虛羅...

召喚魔虛羅出現在道場。

“布瑠部·由良由良·魔虛羅。”

那些在外麵的式神全都被解除,蠻橫的咒力以咲為中心往外擴散,巨人般的式神陡然出現在道場。

茈的光芒消散後,眾人看到陡然出現在道場的式神時,先是靜止了一瞬,隨即議論聲一層一層堆疊,如潮水般嘈雜喧鬨。

六眼也很驚訝,隻是一場比試,為何連這種手段都用出來了?

但是他很快發現了異樣——

咲的臉上似乎也滑過了茫然。

雖然不清楚怎麼回事,但是六眼的字典裡從來沒有退縮。既然已經召喚出來了,那就戰!

可是這個時候的異樣並不止一處。

大約是擔心六眼和魔虛羅的戰鬥帶來意想不到的破壞,道場上重新亮起了結界的咒言。但是六眼卻敏銳地感覺到這個新出現的結界不僅把他們關在了裡麵,還在吸收他們戰鬥的力量!

雖然有一些防護性結界是通過吸收結界內的力量來減少威力,但是他直覺有哪裡不對勁。

結界吸收掉的力量似乎是被儲存了。既然儲存能量,那就代表肯定還有後手。

六眼在第一時間想起了結界的負責人。

道場的結界,都是由陛下身邊那名名為荷言的神官一手主導的。這個人父親是西洋來的咒術師,但他稱自己為心理師。因為一些不依靠咒力的伎倆,很得陛下的歡心,於是便給他賜婚讓貴女下嫁,誕下了荷言。

荷言的母家以結界師出名,而他更是這一代的佼佼者,年紀輕輕便取代了上一位神官的位置,成為了陛下的近臣。

這樣一個人,應當沒有理由背著陛下做出這種事情,這次的比試,難道是陛下意圖打壓禦三家?

咲知道這件事嗎?

心思電轉間,六眼看向了神色已經冷靜下來的咲。她似乎也意識到了什麼,正在抬手,似乎打算出召喚出其他的式神。

但這個時候,召喚出新的式神,恐怕隻會給這個結界提供更多的能量。

可是——

六眼看了眼頭頂的結界,如果沒有足夠的力量,他們恐怕也打不破這個結界。而且魔虛羅也很棘手。

不過,再厲害的東西都是有上限的。

六眼不再拘束力量,幾乎能夠瞬發的茈再一次從指尖溢出——

就讓他看看,是幾乎無消耗的茈多,還是你結界的容量高。

咲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鬼使神差地召喚出魔虛羅,可她就算再笨也知道了荷言有問題。

她通過金梳製造的夢境調服了魔虛羅,雖然不能把結果直接帶回現實,但等在現實再一次進行調服時,夢境的記憶會乾擾式神,給她減輕難度。

雖說在現實調服魔虛羅是必定要做的事情,可不代表是現在。

隻是事情已經發生了,她也隻能去做了。

被召喚出來的魔虛羅很混亂,它一下子認為要保護式神使,一下子又將她視為敵人,攻擊她。而發現端倪的六眼,也因為想儘快破掉這個結界和解決魔虛羅,茈幾乎在進行無差彆攻擊。

封閉的道場裡明明隻有兩個人的咒力,卻打出了四方混戰的感覺。

很快,六眼發現了咲的意圖,茈的威勢略有收斂,專心對付魔虛羅。

但是那個巨人般的式神,每次就算被茈轟掉了大半個身體,都能很快恢複如初地站起來。

“適應的特性還真是作弊啊。”少年抱怨似地說了一句,然後用更大威力的茈去轟它。

退魔之劍劈開了茈,爆炸掀起了巨大的能量衝擊。能量積累得過多的結界裡,逸散的能量像是被攪動的潮水一般,逐漸開始扭曲起來。

就算沒有六眼的咲都在此時感覺到了不對勁。

這個結界為什麼會專門儲存能量?!

就在這時,少年的聲音遠遠傳來:“咲,我們得儘快撐爆這個結界,不然它大概就要爆炸了。”

咲下意識地想:撐爆和它自己爆炸,有什麼區彆嗎?

但她還是配合地照做了。

龐大的咒力不斷從身體中被抽出,式神們就像狂暴了一樣,毫無節製地使用自己的術式。

不知道是沒趕上,還是陰謀的主人提前了行動,結界開始爆炸了。

很慢。甚至能夠用肉眼看到那一層層擴散的能量,就像時間被放慢了一樣。

是死前的意識將看到的一切都放慢,還是時間真的被放慢了?

咲有些疑惑。

不過都沒有什麼區彆吧,她想。

但是在那扭曲了時空的爆炸來臨前,有一個人先碰到了她。

咲震驚地抬頭,對上那雙仿佛融縮了世界的眼睛。

“領域展開——無量空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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