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味嗎?”林淵問,他覺得自己的鼻子麻木了。
二兩仔細嗅了幾下,不確定地說:“好像沒了。”
兩人麵麵相覷,最後還是讓他又泡了一炷香的時間,水都冷了才撈上來,隨意擦擦塞進被子裡,林淵鬆了口氣,脫了棉襖:“快睡,明日還要早起。”
二兩點頭。
這一夜林淵並沒能睡踏實,在夢裡,一隻巨大的臭腳追逐著他,瘋狂的讓他聞味道,林淵大叫著不要,卻依舊沒能抵擋住對方的腳步。
醒來的時候,林淵有一種重獲新生的感覺。
他這輩子加上輩子,都沒做過這麼可怕的夢。
“少爺。”二兩早就醒了,他搓搓手,打了盆熱水讓林淵擦擦手,還準備了粗鹽讓林淵抹抹牙。
林淵好歹是現代人,知道粗鹽抹牙特彆傷牙,就用溫水兌了鹽,粗略地漱了口。
刀哥是被林淵搖醒的。
“誰?!”睜眼的一瞬間,刀哥的眼底就恢複了清明,他甚至下意識的去拿自己刀,轉頭看到林淵的時候才鬆了口氣:“是林小弟啊。”
刀哥環顧四周。
林淵:“這是我租的宅子,昨日刀哥和薑哥醉了,不知刀哥的住處,便讓刀哥在我這兒住了一宿。”
刀哥:“麻煩你了。”
就在刀哥穿衣服準備起身的時候,這才發覺找不著自己的襪子。
他看著林淵。
林淵:“……”
哥,我就是偷也偷你的那把匕首,誰吃多了偷你的臭襪子?
“昨夜慌忙,小弟備了一雙襪子,也不知合不合腳。”林淵遞了雙襪子過去。
刀哥咳了一聲,小麥色的臉龐浮起一抹不明顯的幽紅:“不礙事。”
他自己都嫌自己腳臭,冬日裡睡覺從不脫鞋。
待刀哥穿戴好了,才一起出去吃飯。
早飯是肉包子,鹹菜,以及白粥。
在這個時候算得上是豐盛了,貧苦人家彆說肉了,連白麵都吃不起。
林淵兩口才能吃下去的包子,刀哥一口一個,粥吹了兩口就直接往嘴裡倒,林淵看著都害怕他把喉嚨燙壞了。
吃飽喝足,刀哥呼出一口熱氣,大喝一聲:“舒服!”
看來這位扛把子的日常生活也不是很好。
四娘和狗子也難得的上桌了。
他們都沒有伸手拿包子,非常珍惜的小口喝著粥,期間夾上一點鹹菜,還是林淵使了個眼色,讓二兩給他們一人夾了一個包子。
四娘小小的咬了口肉包子,熱乎乎的,白麵又軟又香,肉餡流著油脂。
她悄悄的用手揩了眼角的淚,專心地吃起來。
“刀哥,我們稍坐會兒便去找人。”林淵說。
刀哥點頭,手邊還有一杯茶,不是什麼好茶葉,不過即便如此,普通人家也喝不起茶。
林淵之所以願意跟刀哥合作,就是因為人家是扛把子,這樣黑白兩道勢力都摻和在這個生意裡,他的腰杆子就能挺直一些。
不然他這個外地來的年輕人,在當地沒背景沒勢力,有人要整他,搶他的生意,那還不是分分鐘的事情?
黑的這邊有刀哥,白的那邊有薑桂。
林淵摸著下巴,覺得一個薑桂不是很保險,要是能再拉一個職位高點的下來就更好了。
刀哥:“林小弟啊,你年紀輕輕,怎就想做生意了?”
林淵也不說假話:“世道亂呢,我爹讓我來這邊置產,要是真出了什麼事,家裡也有個能投奔的地。”
刀哥歎了口氣:“是啊,要不是世道亂,誰願意背井離鄉,物離鄉貴,人離鄉賤。”
林淵一聽,得了,這位是有故事的人。
刀哥又說:“前年,我與我的那夥兄弟都是腳夫,在老家過不下去了,才來塢城,外地人嘛,很受了些氣,得抱緊了團才活得下去,兄弟們信任我,叫我做這個老大,我就得對得起他們。”
林淵連忙說是。
刀哥拍拍林淵的肩膀:“林小弟啊,你若能讓我的弟兄們吃飽穿暖,便是要把天桶個窟窿,為兄也舍命陪你了。”
林淵霎時感覺到了壓力,硬著脖子說:“一定一定。”
哎,來自現實的壓力,真是讓他痛並快樂著。
作者有話要說: 林淵:“請說出你的故事。”
四娘:“男人死了,兩個兒子死了,我命苦。”
狗子:“爹死了,哥哥們死了,我命苦。”
薑桂:“我一人養六個人,我命苦。”
刀哥:“我腳臭,我命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