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0(1 / 2)

回到明初搞慈善 蜀七 13407 字 8個月前

入秋以後, 氣溫開始降了,秋風蕭瑟, 吹落無數泛黃枯葉, 樹枝也在顫顫發抖。

林淵覺得今年的氣溫比去年的更低了, 他早早的換上了棉衣, 又叫秋娘把碳計算好, 等著蔣光依言把約定好的五百人送過來。

他現在坐在碳火旁邊, 裡麵悶燒著蕨根,這是一種植物根莖, 悶熟了以後吃著粉軟, 沒什麼味道, 林淵都是把它當零嘴吃,二兩在一旁撥開探, 把蕨根挑揀出來, 外頭的灰擦乾淨以後才撥開了給林淵遞過去。

林淵掰成兩半,其中一半遞給了二兩。

二兩笑著接過去, 嘴裡說:“謝少爺的賞。”

林淵喝了口熱水, 看著窗外地裡正在忙活著收成的人,心裡還是很滿意的。

今年的收成跟去年差不了多少,但是今年開的地更多啊, 收成翻了一倍,加上去年存下來的糧食,再來一千人,這些糧食也夠吃近一年了。

至少可以熬到明年冬天之前, 但是明年秋天又有收成。

所以糧食倒不用太擔心,等明年收獲之後,他們應該就可以啟程去興化了。

興化有鹽場,可以說張士誠攻下的那幾座城都是最富庶的地方。

在元末起義的領袖中,就有“陳友諒最桀,張士誠最富”的說法。

二兩蹲在碳火旁邊,他穿著的依舊是那套舊棉衣,棉衣不經洗,加上本來就沒幾個人買得起,算是奢侈品,所以大部分都是穿爛之後再扔掉,如果隻是破一個洞之類的,那就還能縫補。

普通百姓的生活,基本就是“新三年,舊三年,縫縫補補又三年”的真實寫照。

“今年更冷了。”二兩烤著手說,“又要凍死不少人。”

二兩說:“我以前還以為南麵冬天不冷呢,現在穿幾層寒氣都往裡頭鑽。”

林淵也沒解釋南北冷天氣的不同,隻說:“今冬又要死不少人。”

二兩撓撓後腦勺:“我們莊子應該沒事?”

林淵抹了把二兩的腦瓜,摸完才想起二兩估計已經很久,久到他自己都記不得多久之前洗過頭了,林淵看著自己的手掌,沒忍住,去洗了把手才回來繼續坐著,坐了一會兒才想起二兩剛剛的問話,回道:“莊子不會有事。”

有足夠的存糧和碳,基礎設施也是完善的,想要凍死人並不容易,哪怕是得了病,現在還有藥材,隻要病情不嚴重,不是什麼不治之症,基本還是安全的。

蔣光帶著人來的那一天是這段時間以來氣溫最低的一天,還沒有入冬,卻和去年冬天一樣冷,林淵都換上了厚棉襖,穿的像個包子以後走出去接人。

這回蔣光還是找人護送過來的,護送的人還是陳柏鬆他們,隻是這次他們人數可不少,估計一個寨子裡的人全部都傾巢而出了。

看來陳柏鬆他們近來過得也不怎麼好。

蔣光從馬背上下來,他挺著個大肚子,下馬的時候差點摔了個屁股蹲,好容易站穩,才三步並作兩步朝林淵說:“林小弟,你瞅瞅,人我都給你帶來了,多給你帶了二十個,算是添頭。”

林淵先叫人把新來的人拉去前段時間搭好的棚子裡,叫他們把身上的毛發整理了,有跳蚤的得剃頭,沒有的也得換身衣裳。

女人們忙活了大半年時間,做出來的衣裳可不少,因為分工明確,所以效率也高了很多,光是草絨做的偽棉衣就有三千多套,更彆提簡單的內衣了。

莊子裡還建了幾個大棚,就是叫女人們乾活的地方。

懷孕的女人們幾乎都已經把孩子生了下來,也有難產死的。

林淵把她們埋在了墓地裡,莊子裡的人有時候也會去祭拜。

“先跟我進去。”林淵帶著蔣光進莊子,轉眼看到陳柏鬆下馬,就待在城門口,似乎沒想著要進去,林淵便對陳柏鬆說,“你們把武器放在那邊的棚子裡,一並進來取取暖。”

陳柏鬆的兄弟們沒有一個人放下武器,他們的刀都彆在腰間,手放在刀柄上,好像已經黏在上頭了。

最後還是陳柏鬆發了話:“過去放著。”

這些人似乎很服陳柏鬆,也沒有多問什麼,果然就取下腰間的刀放到了棚子裡,跟著陳柏鬆朝裡走。

林淵把他們帶到了自己的房子裡,這房子當初建的就是一進一出,看起來簡陋,但是很大,堂屋坐下二十多人倒不是難事,這些跟著陳柏鬆一起出來,風餐露宿的漢子們這會兒吹不著風,似乎也輕鬆了許多,他們手裡還捧著竹筒做的杯子,裡麵盛滿了熱水,林淵還叫人在裡頭放了點糖漿。

這些水喝起來甜滋滋的。

哪怕是這些糙漢子們也很喜歡。

畢竟古代人攝取糖分的途徑很少。

林淵叫楊子安先幫忙招呼這些人,自己帶著蔣光去了另一間離堂屋比較遠的房間。

蔣光坐到椅子上,先是長出了一口氣,喝了一口熱水,這才活動活動脖子,揉揉手腕,活了過來。

“這一路可不容易。”蔣光說,“怕他們餓死,凍死,叫我花了不少錢。”

林淵很上道的說:“自然是該叫我來出的。”

說著,林淵拿出一塊假玉石,蔣光笑眯眯地接過來,嘴裡一邊說著:“這怎麼好”,一邊動作麻利乾脆。

“蔣兄,這些人都是從哪裡來的?”林淵說,“若是亡命之徒,我這邊也好早想法子。”

蔣光一揮手:“嘿,我可不坑你,他們啊,都是我從彆人手裡收來的,他們原先是乾嘛的,我也不知道。”

林淵點頭,也知道叫蔣光那邊做統計不可能,隻能自己這邊再花點時間做統計工作了。

在林淵盛情的邀請下,蔣光決定在林淵這邊休息幾天再重新上路,他停留下來,陳柏鬆他們自然也要停留下來。

住的地方倒是好安排。

吃也跟著乾活的人一起去食堂吃。

這群人大概是沒見過這麼多人集體生活,在警惕的同時又深覺不可思議。

“這莊子可真大,還有城牆呢,就差一條護城河了。”

“他們頓頓都這麼吃?”

“天天都有雜糧饅頭?這些素菜裡還有油。”

“他們都說有時候還有肉吃。”

這些糙漢子有些羨慕,他們把腦袋拴在褲腰帶上還不一定能吃飽,但這些人每天隻需要乾好自己要乾的活就能吃飽。

就在他們看到莊子裡的殘疾人的時候,這種羨慕的感覺到達了頂峰。

雖然陳柏鬆待他們並不算嚴苛,但是一旦受傷,尤其是殘廢之後,幾乎都隻剩下等死這一條路。

林淵的莊子裡也是有殘疾人的,雖然不太多,這些人基本就是和女人們做一樣的工作,算是轉移到了後勤,在林淵看來,後勤的重要性也不容忽視。

隻要能創造價值,殘疾人在他眼裡也不算殘疾。

陳柏鬆嚼著饅頭,聽自己的兄弟們湊在一起閒聊。

他知道他的這些兄弟們想過什麼日子,但是他也知道,他們不能去過那樣的日子。

他們之所以能活下來,是因為手中的刀劍,卸甲歸田?那也得是打了勝仗,天下太平以後的日子。

“老大,我看您跟這莊子的東家關係不錯呀。”有性格跳脫的在離開食堂後就迫不及待地說,“要不然,您跟他商量看看,叫我們也到這莊子裡頭來,就跟護衛這個姓蔣的一樣,他們給我們住的和吃的,我們就罩著他們。”

旁邊幾個都想這麼說,但是沒敢,現在有人先提出來,他們也就跟著附和。

“我覺得挺好的。”

“是啊,今年更冷了,我們的糧食本來就沒剩多少,這次的事兒乾完了,姓蔣的給的糧食也不過叫我們吃上十天半個月的,十天半個月以後呢?餓死啊?”

“老大,現在不是死要麵子的時候。”

陳柏鬆走在最前麵,他的眉頭緊皺,嘴裡說著:“我知道。”

他心裡清楚,今年這個冬天不好過,他們周邊的流匪和土匪寨子都被他們清理過了,能搶的都搶了,再搶,就隻能下山搶平民百姓。

嘴上雖然說著不能對百姓下手,但是真到絕路的時候,誰管搶的是誰?

蔣光的活也不是常有,要是春夏還好說,靠著山怎麼都不會餓死,就是過得艱難寫。

但秋冬就不行了。

跟他兄弟說的一樣,這不是死要麵子的時候。

但陳柏鬆也不知道該如何對林淵開口。

好像開了口,他就成了專程上門打秋風的人了。

半夜睡覺,弟兄們還在小聲說著白天的見聞,他們現在覺得這個莊子哪兒都好,比他們的寨子好,寨子裡他們住的還是自己搭的棚子,天一冷,非要幾個人擠在一起睡才暖和,他們這些人哪有時間自己燒炭,搶來的碳燒不了多久,但這裡的碳卻多得像是燒不完一樣。

“那些人穿的衣裳都是棚子裡的女人們親手做的。”有人羨慕的想,“我也想穿女人做的衣裳。”

旁邊的人笑他:“毛都沒長齊就開始想女人了?”

那人激動道:“你要不要來試試,看看我長沒長齊?”

“那可不敢試,怕一個不小心就把你乾死了。”

“老大?”他們發現陳柏鬆一直默不作聲,不由轉頭看向陳柏鬆。

陳柏鬆翻了個身,腦子裡有些亂,隻說:“先睡,明日再想。”

幾人見陳柏鬆睡了,也不好再說什麼,隻能蓋著被子睡過去。

林淵現在也在和楊子安商量,怎麼把陳柏鬆留下來,最好叫他手裡的那夥兄弟們全部過來。

楊子安說:“我瞧他們都是身強體壯,彆的都好說,就怕有二心。”

林淵明白楊子安的意思,但他也說道:“以後我們的人隻會越來越多,若是一直怕人有二心,我們就一直窩在這兒不動彈?這絕不是長久之計。”

楊子安歎了口氣:“隻盼著你那奶哥,還對你有幾分情誼。”

林淵:“盼情誼是沒用的,人心都會變,我想弄一冊軍法出來。”

楊子安:“軍法?”

林淵解釋說:“也不能叫軍法,隨它叫什麼,隻要把規矩訂好,一切按規矩行事就好。”

楊子安摸著下巴想到:“這倒可行。”

“就是要花不少時間。”

林淵:“要花的時間自然不少。”

這段時間林淵一直想找機會跟陳柏鬆聊一聊,把利弊擺到桌麵上來說,不管是一拍即合還是一拍兩散,至少能乾淨利落的解決。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