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不耐煩道:“睡你的!”
他大跨步走出去,布衣男子跟在他身後,兩人去了僻靜的屋子,點上蠟燭以後布衣男子才說:“教主,自那南菩薩占了平江以後,用了頗多心計,如今教內已有不少教眾不若以前了。”
“今日屬下前去探查,十有一二,已想離教了!”布衣男子淚流滿麵,“教主,若我們再不動手,就怕那南菩薩蠱惑人心,如今是十有一二,就怕過些時日,十不存一。”
此教名為小白蓮教,跟白蓮教不是一碼事,隻是借個名頭,百姓們還以為這小白蓮教也是白蓮教的分支。
林淵未來之前,這小白蓮教已經在平江成了點氣候,叫原先的衙門頭疼不已。
教主緊抿著唇,他成立這個小白蓮教實屬偶然,他原先也隻是個腳夫,靠著拉貨維生,他最先不過是想過點好日子,在平江當腳夫,雖然不至於餓死,但是地位低下,任誰都能踩他兩腳,路上衝撞了貴人,唾叱打罵也是常事,一年吃不上兩頓肉,那時候他的願望,就是有朝一日能夠吃肉吃到飽。
慢慢的,他假借白蓮教的名義收攏了一群人,有了信徒,有了供奉,還有了美人。
他喜歡這樣的日子,每天吃喝玩樂,左手邊是美人,右手邊是美酒,他並不想和當權者對抗,他很清楚,隻靠著幾千教眾想要和數萬大軍對著乾根本沒有勝算——他就是普通百姓出身,雖然如今過得不錯,但依舊畏懼強權。
他想說:“我們如今就挺好的,日子過得不錯,乾什麼要跟手握重兵的人針鋒相對?知足常樂不好嗎?”
可他不能這麼說。
跟隨他的人都有野心,要是他這麼說了,他毫不懷疑這些人會殺了他,再扶持一個跟他們想法一致的人成為教主。
他看著這個正在他麵前淚流滿麵的人,絲毫不懷疑自己若是說不想與那南菩薩為敵,此人立刻就能取了他的性命。
所以他隻能說:“那南菩薩陰險狠毒,手段酷烈,我們何不徐徐圖之?若眼下與之為敵,恐我們羽翼未豐,不過送羊入虎口啊。”
布衣男子連忙說:“教主需知,那南菩薩接手平江不過月餘,便是天王老子,也難在這點時日裡叫百姓忠心耿耿,此時他未立足站穩,我們還有機會,若是真徐徐圖之,怕是我們到時候連一擊之力也無。”
“彆說了!”教主怒斥,“究竟我是教主還是你是?究竟我說話管用還是你說話管用?你如今竟還要來管我了?可見你是翅膀硬了,連本教主都不放在眼裡,要不這教主的位子你來做?我看我是屁股坐了你的位子,叫你寢食難安了!”
布衣男子連忙跪下,膝行幾步至教主麵前,拜服道:“教主!機不可失啊,這已經是我們最後的機會了,若不拚死一搏,就會成為那南菩薩的刀下魚肉,教主!”
“滾!”教主大喊道,“我叫你滾!滾出去!”
布衣男子不敢置信的看著麵前的男人,他還記得自己被這個男人請來時這人說的話有多麼動聽,他一直以為自己跟了一個心胸寬廣,胸懷大誌的主人,卻沒料到到了此時此刻,這人還膽怯的不敢動做。
這就是他給自己選擇的主人?
“教主……三思!”布衣男子磕了幾個響頭,這才離開屋子。
教主獨自坐在屋內,等人走了,他那偽裝的怒火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他是親眼看著平江被南菩薩的鐵蹄打下來的,那是他頭一次看到真正的戰火,朝廷的兵力毫無抵抗之力,他還記得自己聽到的巨大的轟鳴聲,還記得他看到的巨大的投石機,那行令禁止的軍隊,士兵手中鋒利的長刀,那些人沒有打進平江城內,但他當時就在城邊的村子裡,他清楚的知道自己麵對的是怎樣一個龐然大物。
他害怕,他怕死,他可以躲在邊角作威作福,但他從未想過要真正和權威爭鬥。
朝廷衰弱的時候他都不敢動手,更何況現在這個南菩薩比朝廷更有力,更得人心,他隻是想過點好日子,能穿華美的衣服,有下人伺候,有美人在側,這就已經讓他很滿足了。
但身邊的人總要逼迫他。
他們想要榮華富貴,就推著他往前走,他也需要他們的力量鞏固自己的位子。
但是現在,他們要推著他去送死了。
他們都想最後一搏,可教主清楚,這哪裡是最後一搏,這分明是引頸自裁。
但他還不能跟他們說真話。
教主枯坐了一晚,天亮晨起時他看著日光。
想了整整一夜,他想到了一個辦法。
他要活命,他要過好日子,他不會聽那些人的話。
“備車!”
“公子哪裡去?”
“去吳府。”
他聽說吳長青是個好人,不管是不是,至少名聲在這裡,為了名聲,自己去投誠,他也不可能殺了自己。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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