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 章(1 / 2)

小貨郎 桃花白茶 21143 字 5個月前

第33章

-百幅刺繡,這刺繡當中有五副絕佳,其中李裁縫做出的紀彬出發的時候,帶了五十八壇黃米酒,-蓮池鴛鴦最妙,被紀彬單獨收起來。

這次出門也沒什麼好交代的,引娘還在繼續上學,雜貨店這邊生意也正常。有周賬房跟學徒徐傑在,基本不會出什麼事,再說還有柴尺時常過來照看。

衙門的人如今對紀彬極好,先不說他的雜貨店每月按時繳稅,上次買紀文山土地的錢,就讓大家發了些補貼銀子。

誰看了紀彬都是笑眯眯的,他的店鋪當然會幫忙照看。

至於柴力,這才跟著紀彬一起前往春安城。

跟旁人不同,柴力是走南闖北過的,上過戰場,走過不少地方,不過每次去的地方人都不多,像春安城這麼熱鬨的地方,倒是很少過來。

柴力如今跟之前有些不同,麵貌凶煞但不陰鬱,衣服也換成嶄新的。

最重要的是,一掃之前獨臂的頹廢,他現在明白,自己就算少了根胳膊也比許多人要強。

畢竟當初受了那麼重的傷,身體是一方麵,心理打擊卻更大,,一度以為自己是廢人。可現在他跟著紀彬做事,哪個敢小瞧他,敬重都來不及呢。

紀彬這次帶著柴力出來,也是想培養一下左右手,以後事多起來,肯定要人幫忙跑動的。上次柴力自己去了盤臨縣幫他打探情況,紀彬就覺得讓他待在雜貨店實在屈才,所以這次直接帶上。

趕車的車夫們走這條路已經非常熟悉,畢竟每月兩趟,想不熟都難,沒事跟紀彬搭話道∶紀掌櫃,你家的黃米酒真的那麼好喝?

紀彬沒想到問的竟然是這事,想了想這次黃米酒的香醇,點頭道∶自然好喝,否則陳掌櫃怎麼那樣喜歡。

怪不得,連刺史府都喜歡。車夫誇讚道。

等車到了春安城,紀彬送了壇子酒給車夫,讓他也嘗嘗。畢竟每月的貨物都靠他們,一壇子酒不算什麼。不過車夫要是知道這酒的價格,估計就不舍得喝了。這酒現在可金貴著呢。

反正看的陳掌櫃心疼得要死,不過說好的五十壇,剩下的八壇是紀彬自己的。

這次紀彬依舊被陳掌櫃留在自己家裡住,對柴力也是客客氣氣。廢話,不住自己家,難道讓他住外麵,那樣其他酒坊的人不是開心壞了。現在誰不知道,自家因為黃米酒已經入了刺史府的門?

就算是這樣,陳掌櫃嘗了嘗這次送來的黃米酒,眼睛瞪得溜圓。這怎麼可能?

之前的酒已經夠好喝了,怎麼這次的更佳?

這次的黃米酒看著色澤透亮,嘗一口甘潤飄逸,喝下去回香持久。

黃米酒?是這個口感嗎?

陳掌櫃已經茫然了,他之前喝的黃米酒都是什麼啊!

紀彬看著他的表情,就知道這次的酒絕對不錯,收他二錢一壇,已經是自己厚道了。

果然,陳掌櫃高興壞了,立刻差人把新酒送到刺史府。這話剛說完,陳掌櫃讓紀彬先坐,自己親自去送酒!

紀彬笑∶你先去忙,我把剩下的酒送到老梁他們那。

剛剛得了陳掌櫃的酒錢,再加上這幾個月攢的銀子,他當然第一時間去還賬啊,欠錢的感覺可不好。

還有上次幫忙的詹明,首飾金家,每家都會送壇黃米酒,也是謝謝他們幫忙。

紀彬跟柴力最後去的梁老板家中,老梁已經在家裡等著了,笑著迎上來∶快快快,把好茶拿過來,招待紀老弟。還有我家幾個不成器的孩子,都來見過你們紀叔。

這話一說,梁老板身邊的少年彆扭得很。

要知道老梁今年三十八歲,他大兒子十四,跟紀彬也就相差三歲,怎麼就喊叔了。

紀彬知道老梁在開玩笑,開口道∶咱們論咱們的,不用管。

誰知道老梁卻堅持∶沒有開玩笑,咱們倆平輩論交,卓兒不就要喊你叔?

紀彬哭笑不得,過來一趟怎麼就多了個大侄子。

梁卓隻好苦著臉喊叔,下麵的兩個妹妹也跟著喊。這都是老梁的家人,如今也算見過麵,兩家人明顯更親近。

紀彬這次過來,一個是還錢,一個是問蘭阿巷子合作的作坊情況,供應邑伊縣,盤臨縣的貨物能否及時。

畢竟他離得遠,還是聽聽老梁的說法。知道各處都沒事之後,紀彬這才放心。

不過有機會還是要去盤臨縣一趟,看看洪玉海也行,那樣心裡才有底。

兩人交談一會,梁家飯菜已經做好了,梁夫人親自下廚,她也好奇讓自家相公親自送錢的人到底長什麼樣。

見紀彬不像農家人,竟然有些斯斯文文的,更加好奇了。

畢竟紀彬的事她聽過許多,件件都厲害得很,特彆是最近兵不血刃盤臨縣貨店掌櫃的事,讓不少人對他刮目相看。

現在看著,竟然像是個極溫和的人。

他們這邊就要開飯,柴力自然也跟著紀彬坐下。

老梁也知道,紀彬是拿柴力當自己人,不是尋常夥計,自然給這個麵子。

一頓飯賓主儘歡,老梁甚至讓下麵小廝去陳掌櫃家拿東西,想讓紀彬搬到自家來住。

可是小廝去了之後,陳掌櫃家的學徒們愣是關著客房門,說什麼,紀彬隻能住他家,這是陳掌櫃吩咐的,他們絕對不會讓紀彬搬走的!

話傳過來更讓人哭笑不得。

對紀彬來說自然是住哪都行,反正明日養足精神就要去繡望坊。他的一百幅刺繡等著出手呢。這些刺繡出掉之後,他手裡就有閒錢了。

紀彬跟柴力回到陳掌櫃家中安心住下。

傍晚都準備回房間了,陳掌櫃的內人找過來,麵色有些著急。

這一問才知道,上午的時候陳掌櫃就帶著黃米酒去了刺史府,中午沒回來也就算了,陳夫人左等右等,又讓人去刺史府打聽,可什麼消息都沒有,隻說陳掌櫃沒事,讓他們放心。

陳夫人也想過來找紀彬問問,可又覺得不好打擾。現在已經傍晚,實在沒辦法,才找紀彬拿個主意。

畢竟陳掌櫃送酒的時候,也帶上自己的兩個兒子,等於說家裡男丁都走了。現在都不回來,肯定擔心的很。

陳夫人四十多的模樣,性格溫柔,平時說話都慢條斯理的,現在卻有些著急。

紀彬也覺得不對,送酒而已,怎麼會送上一天?

但此時還是寬慰∶陳夫人先安心,聽說譚刺史性格寬厚,他家下人也多隨主人,不會為難陳掌櫃的。

話是這樣講,但那畢竟是刺史府,紀彬看了看柴力,兩人乾脆去刺史府附近看看。

見紀彬這麼說,陳夫人跟家眷們自然千恩萬謝。

但沒等紀彬跟柴力出門,就見陳掌櫃一臉茫然地走進來,身後的兩個兒子表情也差不多,全都是目瞪口呆,好像受到什麼驚嚇,又好像有些受寵若驚。

一個人的表情怎麼可以這麼豐富啊!

可是大家就是在他們三個表情上看到這些。

身後的夥計們也差不多,但比他們三要好點,畢竟他們沒有經曆陳掌櫃他們的事。

等他們去了陳家廳堂,陳掌櫃吃了幾口熱茶,然後猛地拉住紀彬的手,幾乎熱淚盈眶∶紀彬啊,你真的是財神爺,我都想找人給你畫像,然後天天拜一拜了。

這話說完,眾人才回過神,特彆是陳掌櫃的兩個兒子,看向紀彬的時候,幾乎帶著誠懇,好像下一秒就要拜下來一樣。

到底怎麼回事?你們不會見到刺史大人了吧。紀彬隨口道,他可太好奇發生什麼了。

誰料陳掌櫃竟然直接點頭∶沒錯,我們三個見到譚刺史了!

話音落下眾人都倒吸一口涼氣。

這是刺史啊!管著整個春安城以及下麵的各個縣城。

就等於說你去市長家送個東西,然後市長找你嘮家常,你不懵嗎?

這個比喻也不對,畢竟古代的小酒坊坊主,跟高高在上的刺史大人,這是天壤之彆。反正把陳掌櫃嚇得夠嗆,隻是木木然的回答譚刺史的問題,估計說話都顛三倒四的。好在譚刺史不計較這些,還讓陳掌櫃帶了些賞賜回來。

最重要的是!

譚刺史誇邑伊縣紀灤村的黃米酒好喝!

到現在陳掌櫃都是迷茫的。

紀彬也覺得這經曆神奇,畢章刺史府那樣大,所購的各種食材器皿可太多了,角門處都是陳掌櫃這樣的商家,怎麼陳掌櫃就進門,還見到刺史了呢。

聽到紀彬的疑惑,陳掌櫃把紀彬的手握得更緊了,仿佛這樣就可以抓住財神爺了!

陳掌櫃道∶當然是因為你啊。

這次的酒格外好喝,比之前的更好更美味,所以我就讓管事的嘗了口。

誰知道管事的也驚了。

他也算從汴京跟著譚刺史來春安城的,雖然隻是個管事,但也喝過不少美酒,像這壇酒的滋味,他都覺得非常好喝!

以刺史家管事的眼界來看,此酒滋味非凡,主人家肯定喜歡。

正好刺史公子在家,之前就是刺史家公子喜愛這口酒,管事的急忙送過去,還讓陳掌櫃等著,說不定公子會問話。

誰想到送酒的時候譚刺史也在,譚刺史原本想嗬斥自己兒子,青天白日地竟然喝酒,像什麼樣子。

刺史家公子也不著急,哄著自己老爹嘗一嘗。

這一嘗,可不就把陳掌櫃喊過去了。

畢竟譚刺史都覺得這酒滋味甚好,美妙至極,又看著壇子上寫了邑伊縣紀灤村,知曉是下麵的村子,多問了幾句,誰知道把陳掌櫃嚇著了。

於是就有了這麼一出,陳掌櫃留在刺史府等著回話,回了話之後,又在刺史府醒醒神。等差不多能走動路了,這才回家。可不就耽誤很長時間嗎。

這下讓陳夫人總算放心,好氣又好笑∶譚刺史人那樣好,你慌什麼。

彆說我了,你見你也慌。陳掌櫃笑著拍拍妻子手背,顯然是回過神了,感歎道,刺史大人平易近人,跟之前見過的大人們完全不同。怪不得春安城的人都愛戴他。

聽陳掌櫃感歎一會,紀彬想了想道∶那明日的事情,陳掌櫃可曾想過?

明日的事?

陳掌櫃有些疑惑,連帶著其他人一起疑惑,明日有什麼事啊。

紀彬提醒∶刺史家公子誇讚也就算了,譚刺史也誇,你覺得明日登門的人能有多少?

哎呀!

竟然把這事給忘了!

陳掌櫃仔細算了算,五十壇酒,他送到刺史府三十壇,自己這就剩二十壇了啊!可是春安城的富戶們過來,肯定不會隻要這麼一點。更彆說富戶們可太多了,二十壇,隻怕還不夠一家要的啊。

紀彬又道∶給誰不給誰,都是問題,哄了這個,得罪了那個。你要怎麼辦?

陳掌櫃也是經營酒坊多年,可他也沒遇到過這種事啊,當下被嚇得一身冷汗,對啊,剩下的二十都給誰?這是問題。

他家的酒從未這麼受歡迎,也從未見過此事啊,如果處置不好,要是得罪人了怎麼辦。他們又不像春安城的平喜樓那樣有後台,得罪人就完蛋了。

陳掌櫃立刻看向紀彬∶紀老弟快教我,這怎麼辦?

要我說,明日清早,就把剩下的都送到刺史府。紀彬解釋,刺史府肯定會收,還會給你銀子。如果彆人來問,就說自己這一壇也沒有,下一批要等一個月後才能釀出來。陳掌櫃立刻反應過來。

是了,既然不好分配,那就全都送到刺史府,彆人想要也隻能去刺史府,跟他一點關係也咩有。至於他這裡,先登記一下哪家要多少酒,讓紀彬帶著數量回紀灤村,誰也不得罪啊。畢竟這些富戶們都難伺候,譚刺史好說話,其他人可就沒那麼好說話了。

剩下的紀彬也不用多說,陳掌櫃自然能處置妥當。

但陳掌櫃一家對紀彬謝了又謝,如果不是年齡不合適,都想讓自己兒子認紀彬當乾爹

柴力聽了這話都想笑。

原本以為梁老板讓自己兒子喊東家叫叔,已經夠誇張了,怎麼這還有想認乾爹的。一個比一個離譜。

夜已經深了,眾人各自回去休息,整個陳家對紀彬更加尊敬。怎麼會有這樣厲害的人,怪不得都在暗地裡喊他財神爺。

不僅是厲害,還這樣年輕,可真好啊,一定要跟他打好關係,以後定然財源廣進!

蘭阿巷子的消息一向很廣,第二天陳家把黃米酒運出去之前,消息就傳遍了。個個都在說昨日刺史府的事,特彆是釀酒的作坊裡,恨不得自己代替陳家去獻酒。可這機會不是他們的啊。

不少人還在扼腕,當初知道邑伊縣紀彬的時候,自己怎麼就不去拜會呢,要是他們去了,黃米酒的生意就是他們的。

不過大家也好奇,為何這麼常見的酒,紀彬那裡能釀造的特彆好喝?隻能說人跟人不一樣,說不定紀彬真是財神轉世也有可能。

紀彬跟柴力出發去禮寧街錦望坊的時候,在蘭阿巷子迎了一路好奇又期盼的眼神。大家都想看看紀彬到底是什麼人,最好能摸一摸沾沾財氣。幸好有柴力在旁邊看著,才沒人敢動手。

雖說紀彬以前來蘭阿巷子的時候也受到不住關注,可這樣熱切的目光還是頭一次啊。不愧是五月份的天,大早上的他都出了一頭熱汗。

等他們到了錦望坊,還沒走進門,紀彬就發現不對勁。

起進錦望坊的夫人衣擺上,竟然繡著熟悉的圖案,而那繡工又不是他認識的。

不過對方畢竟是女子,紀彬並未多看,隻是掃了眼。可是一進門,就看到他的花樣已經占了錦望坊繡品的三分之一。

紀彬臉色漸冷,連接待的小廝都看出來了,還以為紀彬要來找茬,趕緊差人去尋東家。

要說紀彬來的時候,心情非常不錯。

畢竟他的黃米酒受到刺史的喜歡,以後的銷路肯定非常好。有這樣的好事,能不高興嗎。

等賺夠銀子,他就去開發自己的紀文山。

畢竟這山買都買了,不好好利用,根本對不起那一百零五兩銀子。

可來到錦望坊,之前的好心情瞬間消失。

他知道花樣這東西是會被人學走的,但怎麼也想不到,竟然是錦望坊先學。而且做成各種物件,什麼領口,扇麵,被麵,全都是他的花樣。

要知道,有些複雜的繡活不是突然就能做好的,簡單的不說,這雙枝纏繞的花樣,至少要一個月的功夫。

也就是說,上次他前腳從錦望坊離開,這張放張老板就找人開始仿照著繡了。

柴力雖然不知道發生什麼,可明顯發現紀彬氣息變化,緊緊盯著來人。

張放聽到有人要鬨事,身邊還有個魁梧獨臂漢子,趕緊過來看看,誰知道一來就看到冷著臉的紀彬。

紀彬不過十七的年紀,氣質卻有些不同,平日裡嘴角總是帶笑,看著像個溫和的少年。如今一冷臉,已經是近乎青年模樣,讓人不由得生畏。

原來是紀老弟,哎呀,多日不見,聽說你又發財了。張放笑著道,快來端茶,這是貴客。

能不貴嗎,用自己的花樣,繡他的東西。

紀彬知道這些花樣早晚會被人學走,其他人也就算了,張放連個招呼都不打?

張放見紀彬不接話,也知道自己做事不地道,又見紀彬身後小廝手裡拿著包裹,就知道裡麵肯定是新做的繡活,立刻道∶是來送繡活的吧,來來來,我全收下,價錢嘛也好說,肯定給個好價格。

這就是想講和。

但紀彬淡淡笑了∶張老板客氣了,隻怕紀某不好跟您做生意。

紀彬看了看張放,自己之前遇到的老板都不錯,讓他竟然疏忽大意,輕信了這人。而且春安城距離邑伊縣兩三天的路程,瞞著他做繡活可太簡單了。

至於熟悉的梁掌櫃等人,他們也不知道這些花樣是自己的,而且春安城這樣大,突然時興什麼花樣,他們也不知道。

所以這張放一瞞就是這麼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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