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報喜的人小吏∶秀才老爺還在路上,再有兩天就回來了,我們這些小的快馬加鞭過來,提前報喜。
小吏說著,抬頭看了看他們。
紀彬笑了下,引娘從荷包摸了塊碎銀子幫忙打賞多些官家了,來坐下吃些酒吧,這一路果真辛苦了。
正好裡長也急匆匆從釀酒坊過來,趕緊接待,這才讓場麵重新熱鬨起來。
這家人感激地看向紀彬跟引娘。
他們這邊高興,另一家又跑去確定自己孩子的名次。
確定沒有考上之後,跟這邊簡直完全兩個畫風,考上的這家歡天喜地,終於反應過來要放鞭炮,沒考上這家則是默默離開。
紀彬引娘看著,走到沒考上這家門前,他家就是先在紀灤村賣午飯的,也算是紀灤村頭一家小食肆,平日裡生意不錯。
今日看樣子,應該也沒心情再買東西了。
引娘安慰道∶舸兒不過才十八,這童試也不比其他,明年還能再考。
紀舸爹娘雖然點頭,可明顯還是不開懷的。可有紀彬引娘在,還是慢慢聊著。
紀彬道∶無論是科舉,還是以後跟著你做生意,都是出路。再說他不過讀了兩年的書,還有很多機會,這次看看童試的成績,雖說是不過的,但說不定能去縣學讀書。
畢竟是有童試經曆,縣學大概也是收的,隻是要費些銀錢。
紀彬這麼一講,像是燃起紀舸爹娘的鬥誌。
是了,不行就花錢送到縣學,肯定能靠上的。
眼看他們情緒好些,也能去考上秀才那家恭喜。
那家也多是不好意思的。
都是街坊鄰居,一個考上另一個沒考上,這會互相安慰,倒還有些鄰居的模樣。
紀彬引娘看著,引娘忽然小聲道∶我記得咱們剛成親的時候,考上秀才這家,還在成親的時候看熱鬨。
。
引娘不太明白,明明是同一個人,之前可以冷眼看他們的熱鬨。如今卻懂得照顧其他人的情緒。
知道自家考上了,不能太顯擺,甚至把剛剛她打賞給小吏的錢都還回來了,而且語氣充滿溫和跟感激。
紀彬笑∶倉稟實而知禮節,衣食足而知榮辱。
兩人說著,看著這裡熱鬨的場景∶當初大家都窮得兩眼冒光,又有什麼心情顧及這些。所以我是不計較的。
紀彬看向遠處的興華府。
並非說一個地方的人真的是極惡,又或者極善。有說山水養人,也有說山水養刁民。其實都對。
但隻有吃飽喝足了,才會在平人際關係,才會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
紀灤村的村民是對彆人處險境視而不見的小惡。而興華府百姓則是被環境逼得窮凶極惡的大惡。
拿興華府造船的李家來說。
他們想辦法坑錢,但又在做船方麵真材實料,很難用一件事情來評價他們家的善惡。
隻能說環境如此,若他們不是這樣的性格,隻怕在興華府很難生存下去。
當然紀彬也不是讚同他們的想法。隻是不去指責而已。他更希望能過好自己的日子。
興華府那邊,也應該過上好日子。
不過紀彬又問∶萬秀才那邊怎麼樣了,還是沒有消息嗎?
還沒有,不過算著時間,也差不多了。引娘道,,三姐說,以前出門的時候,也要五六月份才能回來,可能消息會快一點,也要看朝廷那邊。
還是那句話,南軍國的科舉製度不如紀彬那邊後世的完善,在科舉製度不完善的時候,推遲是很正常的。
雖說科舉是大事,但對於汴京朝堂來說,也沒那麼重要,隻有後世一步步完成製度,才會變成舉足輕重的事。
到現在還有些地方,可以推舉製做官,甚至可以官蔭,約莫是長輩的官特彆大,可以給家中小輩求個閒官散官的。
在紀彬那個時空,甚至有畫畫厲害,寫字厲害的人,直接被聖人一旨詔書宣到身邊的人也不少,然後慢慢走入官場之路。
當然這都是在科舉完善之前的事。
不是紀彬想了解這些,而是謝閣老硬把這個消息往他腦子灌。
可他一定會讓謝閣老失望的。
紀彬笑笑,繼續等著謝閣老他們從興華府回來。
這次帶來的消息,隻怕會讓所有人震驚。也能讓他手裡握有更多底牌,他還挺期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