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小虎
清寂的胡同隻有五戶人家,方曉曉推著車子站在胡同口,看著前麵第二家的大門,神色複雜。
“汪汪汪——”
犬吠聲起,跟著那扇大門下傳出來爪子和地麵的摩擦聲,很快一隻通體泛黃,背上橫著一條黑紋的土狗從大門下麵的門檻處爬出,飛快的搖著尾巴撲過來。
方曉曉剛把車子撐住,土狗的兩隻前腿就趴到了方曉曉剛抬起來的手臂上,站起來隻比方曉曉矮一點兒,抻著狗頭往方曉曉的臉上舔。
“哈哈,彆舔了,癢…”方曉曉笑著躲閃。
土狗舔的更帶勁,屁股後麵的尾巴也搖的更歡快。
又過了兩三分鐘,方曉曉總算是止住這隻土狗的興奮,拍著狗頭:“好了,小虎,回家了。”
小虎“汪汪”叫了幾聲,吐著舌頭在前麵打著轉兒的領路。
到了家門口,小虎叫喚的聲音更大,也更透亮。
“行了,知道了,曉曉回來了!”院子裡,女人愉悅的聲音傳來,可卻是像針紮的痛徹在方曉曉的胸口,方曉曉的眼裡霎時的湧上淚水。
媽媽的頭上隻有寥寥十多根的白發,正微笑看著她,紅潤的麵龐帶著欣慰的笑容,安詳而平和,比起記憶中媽媽臉上的強顏歡笑,飽經風霜的皺紋白發,像
是年輕了幾十歲。
這樣的媽媽,隻在夢裡。
“媽——”
方曉曉撲到女人的懷裡,頃刻間的淚水侵濕了衣裳。
女人嚇了一跳:“這是怎麼了?學校裡被欺負了?沒事兒啊,回頭跟你爸爸說,讓你爸爸找學校。”
聽著抱著自己的女人還在說著那個讓她都咬牙切齒的人,方曉曉隻想搖頭,媽啊,你真是看錯了那個人了。
隻是現在她什麼都不能說。
“媽,我想你了。”方曉曉喃喃。
媽媽也看到了方曉曉眼裡含著的淚水,有些奇怪,可更多的是心疼和酸澀。
要不是前幾年的那場大病,孩子又怎麼會動不動就哭。
“好了不哭了,餓了吧,來吃包子,今兒我收攤的時候特意帶回來的。”媽媽拉著方曉曉進去了廚房。
靠著廚房門口的角落擺著一個簡易的鍋子和五六層的籠屜,一大一小兩個案板還有兩三個大小不一的擀麵杖就是媽媽每天出門擺攤的家夥什,早晨吃完了早飯媽媽就推著三輪車在街麵上擺攤兒賣包子,上午八點到十點半,下午兩點到四點半,中午和晚上還要回來做飯,晚上收拾完,媽媽就要開始準備明天的餡料
和麵肥,不管是刮風下雨,媽媽從沒有一天斷過攤子,當時她隻知道媽媽辛苦,後來才知道是媽媽自己一個撐起了這個家,口口聲聲說拿工資還債的爸爸其實是把工資給了他另一個家,更還時不時的從媽媽這邊拿錢說是要應酬交際同樣也都給了他另一個妻子和兒子。
跟前的包子冒著熱氣,久違的香氣又一次的濕瑩了她的眼,方曉曉大口大口的吃著:“媽媽,好吃,這是我這輩子吃過的最好的包子。”
“這孩子,你才多大就這輩子,這輩子長著呢!”媽媽搖頭笑,又忙活著做菜做飯,“吃完了包子就去寫作業吧,半個小時差不多你爸就回來了,回來了咱們就吃飯。”
“嗯。”
吃完了包子,方曉曉拿著書包進去了自己的房間。
三間正北的房,一間堂屋,一間媽媽和那個人住,另一間是她的。
推開近乎陌生的房門,裡麵的布置再一次讓方曉曉鼻頭發酸。
簡單的桌椅,孤零零的床,樸素的書架,唯一有著顏色的是鋪著白色鉤織品的床頭櫃上擺著的水晶球。
這裡是她記憶中的第一個家,即便後來她有了屬於自己的房子,臥室裡的布置也大抵是一樣的布置。
“吱呀——”房門被推開,小虎的狗頭冒出來,一
雙眼睛滴溜溜的看著主人,巴巴的讓方曉曉差點兒笑出聲。
相比後來方曉曉見過的摩薩,拉布拉多,阿拉斯加犬等等,身為中華田園犬的小虎完全沒有可比性,可上輩子方曉曉最念念不忘的隻有小虎這一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