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總會放大思緒, 卑微的種子在心裡蔓延。
從花楹SPA會所到Rose,柳思翊被消極的情緒籠罩,她從沒這麼深刻地發現自己的自卑,也第一次感覺到她與淩阡毓的門戶之距。
那個出身高貴的祁沐宛就像一隻天鵝, 從出生到翱翔, 在光環和讚美中成長。而她,縱然被人追求,被人讚賞,不過是個受淩阡毓之恩翻身的醜小鴨。
走到Rose門口, 微寒的風拂過臉龐,有些冷。她再耀眼, 再威風也隻能窩在這小小酒吧裡圈地自萌。
隻要踏進去,她就光芒萬丈,被人簇擁,所謂的網紅酒吧, 不過是凡塵俗人的消遣。真正那些有地位的財閥和有能之士, 連正眼都不會瞧這種地方。
這就是現實, 這就是她的出身,陪酒女...
她該回到自己的位置,彆再癡心妄想了。
柳思翊望著Rose的標牌, 幽冷的笑意劃過嘴角, 帶著一絲絕望, 她踏入進去。
今晚的Rose氣氛高漲, 紅姐親自為歌手伴奏, 甚至合唱了幾句,因為她的突然空降,讓玫瑰從80%上座率很快變成100%。
有人同步把現場視頻發到短視頻平台,隨後來了許多顧客,沒地方坐的寧願站著。今天舞池也開放起來,柳思翊舉著酒杯跟所有人打成一片。
誰也不知道今天什麼日子,為什麼高冷的紅姐竟然會走進人群,並且與大家碰杯喝酒。蹦迪結束後,她開了骰局,讓大家以酒為籌碼玩點數。
有時她會參與玩幾下,有時她會走到吧台,坐在角落獨飲。
她拿了一瓶威士忌自斟自飲,一杯接著一杯,不留縫隙地連著喝。張小武沒見她這樣過,有些擔心:“紅姐,您沒事吧?”
柳思翊舉起酒杯,霓虹燈火映襯著她那張清冷絕俗的臉,許是酒精的緣故,她麵色紅潤,掛著淺淺的笑意,宛如一朵盛開的玫瑰,分外妖嬈。
“我沒事,去跟那些人說,今晚的酒,我買單。”說罷她再次一飲而儘,難得這麼放開自己玩,柳思翊想好好放縱自己一次,一直以來太累了。
這些年,她周而複始地等待和想象。把等待變成習慣,把想象變成奢望,如今這個夢醒了。
可是,她依然不想放下,也舍不得放下這份牽掛。
她還是想把這份愛存於心間,讓淩阡毓做她世界裡唯一的風景。
張小武很驚訝,這個舉措有損營收,一晚上大家都白乾,他以為柳思翊是喝醉了,不放心地又問一遍:“真要這樣嗎?”
柳思翊堅定地點頭。
張小武隻得照辦,他走到吧台拿起麥克風,低沉地說了一句:“今天所有的酒,紅姐買單!”
“哇哦,紅姐萬歲!”有人帶頭叫起來。
“紅姐萬歲!敬紅姐!”其他人跟著起哄,最後所有人都把舉著酒杯對著吧台柳思翊,她笑著揚手回應大家的熱情。
Rose有個內部人才知道的規定,不管每天上座率多高,二樓必須保留一間卡座包廂,為突如其來的貴賓留著。
說是謹防萬一,其實是柳思翊為淩阡毓而留,她來的次數屈指可數,可柳思翊一直留著這個習慣。後來這個習慣就變成了為淩商北服務,他近期來的頻次比淩阡毓一年來的頻率要高。
柳思翊很少在酒吧待很久,今天已經是破例,不少人都很奇怪她今天怎麼和平時不一樣,引發了許多猜想。
多少人對她想入非非而不敢出手,她太高冷了,即使和她麵對麵,那種冷韻也會把人逼走。她周身那不顯而露的距離感,隔絕了所有的可能性。
柳思翊出了名千杯不醉,吃這行飯的她還從未醉過,有時候她很想醉一次。
“大家今天這麼開心,有想點歌的嗎?”女歌手言默在台上與顧客互動,這不是刻意安排,是她自己主動發起的活動,“免費哦,今天所有的點歌都免費。”說完她看向柳思翊,柳思翊恰好盯著舞台,與她相視一笑。
台下的人再次雀躍,都覺得今天很幸運,一次性享到了大福利。
柳思翊默默地喝著酒,隻聽到有人點歌,也有旋律在耳邊,卻不知在唱什麼,她的心思從來不在彆人身上。
酒吧服務員小跑到吧台,看了柳思翊一眼沒敢打擾,跑到張小武耳邊說了幾句話。他驚訝了片刻,決定還是先彙報柳思翊。
“紅姐~”張小武附耳說道:“二小姐來了。”
柳思翊端著酒杯的手停了停,心迅速砰砰了幾下,才恢複平靜。
“帶了一個很美的女人是嗎?”她淡淡問道。
“您怎麼知道?”
柳思翊冷笑,抿了一口酒:“你去招待到包廂好了,我先回去了。”說罷她將酒杯重重扣在桌麵,向休息室走去。
“紅....”張小武還沒來得及說什麼,柳思翊就果決地走了。
以前淩阡毓來時,她的欣喜之色溢於眼底,今天竟會這麼冷漠。張小武覺得柳思翊今天實在反常,可又不便多問。
那邊二小姐等著又不敢怠慢,他隻得硬著頭皮去接待。
二樓包廂裡設有獨立小吧台,酒櫃裡擺放著各式各樣的酒,顧客能自己在吧台調酒,隨意飲用,隻要一次性付夠包廂費,酒水暢飲。
張小武本就是調酒師還身兼DJ,後來因為得柳思翊信任便主營管理酒吧,很少再調酒。今天柳思翊不在,他隻得“重操舊業”。
他調了兩杯酒親自端進去,他不知道淩阡毓帶的貴賓是誰,隻知道能跟她在一起的,非富即貴。
“兩位貴賓,這是為你們調的兩杯酒,一杯莫吉托,一杯瑪格麗特,請慢用。”張小武奉茶式的禮儀上酒,一直半躬身沒敢抬頭,餘光隻能瞟到貴客穿的是旗袍。
祁沐宛望著兩杯酒,端起莫吉托看了看,笑道:“加入椰奶的莫吉托不會太涼,適合這個季節,但這種老式雞尾酒,我早幾年就不喝了。”
“不知道您想喝什麼,先調了兩杯溫和點的過來,不知您喜歡喝什麼?”張小武始終低著頭,沒有抬眼。
祁沐宛托腮凝望他,眯眼道:“我想喝你們菜單裡沒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