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阡毓迫不及待地想要親自去一趟日本, 去找那個女人, 如果想找線索可能隻有這一個突破口。
她每天都在想這件事, 疑心越來越重, 有時候直覺未必準確, 可有依據的直覺可能就很接近真實了。
如果去了日本, 恐怕三兩天解決不了這件事,淩阡毓如今剛剛上位,公司又處在新舊權利交替時, 一堆事等著她處理,冒然離開也會讓人生疑。
對此,她加快了整頓步伐,合理地運用每一筆資金,將管理層的用款權力卡死在十萬,所有的支出費用必須寫申請單, 做成明細和詳細文件提交上來。
因為她新官上任三把火, 整個管樁集團都很緊張, 人事調崗和勸退已經悄然進行,不少人都陷入了恐慌, 生怕這件事落在自己身上。
淩阡毓緩緩推進,讓人事經理和藍飛旭配合唱著紅白臉。她要用製度管理, 用規矩給每個人上緊箍咒。
在忙碌的這些天, 她沉住氣沒有聯係柳思翊, 也沒有急於飛日本, 而是沉下心來從容地處理好手頭每件事。
她每天有看不完的文件, 忙不完的事,因為大小事親力親為,不少人背地對她議論紛紛,都覺得她過於求表現,火候燒得有些旺。
哪有一個集團總經理管這麼多的?最高位的管理層應該指點江山,秉筆簽字就好,偶爾下到基層,巡查研發基地就好,再說每個部門都有總監主管,管理層完全可以幫她排憂解難,她何必這麼操心呢?
偏偏淩阡毓有叛逆心理,彆人越這樣認為,她越喜歡反其道而行。
藍飛旭將最近的工作梳理清楚,為她條理清晰地分解到每一天,“親愛的毓總,你用了一周忙完了一個月的事,預計明天能抽空飛一趟日本。”
淩阡毓正伏案看采購部的用款申請單,再三確認沒問題,才將這筆300萬的款批下。
她把文件遞出去,放下筆,說道:“那就訂機票吧,明天早上八點的,一張飛美國用你的身份證定,一張飛日本用我的定。”
“還要用去美國這麼大的排場?”
“需要,身份證不能同時定兩張國際航班,現在祁沐宛在美國,我去的名正言順,還有我不在的這幾天,你偷偷去彆的地方玩吧,彆讓人發現就行。”淩阡毓這趟去日本要絕對保密,她不能讓人察覺到行程異常,她去見祁沐宛,合情合理,也讓人無處懷疑。
但如果去日本消息泄露,被有些人知道,一不小心就會打草驚蛇。
藍飛旭捧臉望著她,有些不舍:“就不能帶人家一起去嘛?”
淩阡毓身體微微前傾,揚起一絲嬌媚的笑意:“當然不能,你現在跟我形影不離,隻有你出去才能證實我是公乾的,你這麼重要的人得擔任重要任務不是。”
“哼,算你嘴巴會哄人,我就姑且信信吧。”藍飛旭拿起文件翻了翻,確認沒問題準備下發給采購部,還沒出去,辦公室門就被人推開了。
“二姐!你是不是太過分了,我一個30萬的申請單,直接被財務部打回,你到底什麼意思?”淩商雨怒氣衝衝地闖進來,一頓質問。
淩阡毓氣定神閒,不緊不慢地抬眸,看著他,“知道進辦公室要敲門嗎?”
淩商雨感到脊背一陣寒涼,被她盯著竟有些畏懼,但依然氣不過:“我下次知道了,但是這30萬是公關費用,你憑什麼不給我報銷。”
“出去重新敲門。”淩阡毓低下頭,繼續手頭事。
“什麼?”淩商雨氣憤難當,藍飛旭笑著衝他擺擺手指,故意附耳說道:“雨總,懇求人要有點態度呢,硬碰硬有什麼好處,您說對吧?”
死娘娘腔,淩商雨在心裡謾罵著,但最終他還是壓下了憤怒,讓自己冷靜下來,他不能重蹈淩商寒的覆轍,因為沒腦子被人算計,掉進圈套還不自知,他到現在都不相信這一切都是偶然。
他雙齒磕到泛酸,灰溜溜地回到門口,輕輕敲門:“二姐。”
“進。”淩阡毓就像個無事人,連頭都沒抬。
“為什麼不批我的報銷單?”淩商雨與淩商寒一樣,花錢大手大腳,淩商寒喜歡piao,他是喜歡賭,手頭隻要緊缺就在公司賬麵上做點小動作,一直這樣成習慣了。
但現在財政權落在淩阡毓手裡,她卡的嚴,財務不敢批款。
“報銷單按照正常流程,發//票、消費憑證、消費時間、公關對象、公關地址等在表格填寫清楚,提交給財務,我看了沒問題自然會簽字。”
“二姐,你彆一上來就這麼為難弟弟,你看我和哥哥以前養成了不好的習慣,一直沒寫那麼正規的單子,這次你就幫我批了,下次我一定注意。”淩商雨態度軟了下來,他尋思著淩阡毓是不是吃軟不吃硬,畢竟她現在才是總經理,官大一級壓死人。
淩阡毓一直拿著筆在寫些什麼,這會才停下,正視淩商雨,輕笑:“四弟,在你花這筆錢之前就出過相關製度的公示,任何人都沒有例外,包括你。以前你和三弟怎麼樣我不管,但現在不行。”
“我下次一定...”
“沒有下次,如果我為你破這個例,撕開這個口子,那麼這個新規就白立了。”淩阡毓態度堅決,氣場也漸漸冷下,淩商雨如果得不到報銷,這筆錢就要自己填補,或者想辦法弄些發//票和虛假的公關記錄,可他太不甘心了。
但他假裝不氣不惱,走近辦公桌,撐著桌麵,笑著說:“二姐最近的妝不錯,遮瑕用了好幾層呢吧?”
藍飛旭聽到這句話覺得奇怪,他是在暗諷什麼?
淩阡毓雲淡風輕,笑著說:“四弟有那個功夫操心我的妝,不如想辦法去湊一湊發票,也許還有希望,記得給公關客戶和商戶簽字,缺一樣都,不,行!”
姐弟倆話裡帶刀,眼露淩厲之光,爭鋒相對的瞬間,四周氣流仿佛湧起了殺氣。最終淩商雨因為“副”字灰頭土臉地離開。
走出辦公室,他翻出手機裡的照片,是淩阡毓在墓園和一個女人相擁的合影,可惜看不清臉,也不知這個女人跟淩阡毓什麼關係。
淩商雨恨得咬牙切齒,一直作威作福當老大習慣了,如今被壓製,當真氣憤又憋屈。他一定會找出淩阡毓的弱點軟肋,將今天受到的屈辱加倍還回去!
藍飛旭本來不知道淩阡毓被打的事,這會走到她跟前,仔細看她的臉,沒什麼異常,但前幾天好像是有點腫?
“你臉怎麼回事?”
“沒事,前幾天被老虎撓了一下。”淩阡毓毫不在意,簽完最後一個文件,輕呼一口氣,做了一個放鬆的舒展動作。
藍飛旭聽懂她的意思,無奈地搖頭:“明天要出發,今晚去放鬆一下吧。”
“也行,去哪?”
“Rose呀,我還沒去過呢。”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淩阡毓聽到Rose的名字心頭一顫,她看向一旁的日曆,已經有整整一周沒聯係過了,淩阡毓一直習慣用日曆,抬眼就能看到日期,可以直接標注特彆的日子,一目了然。
自從發現心意後,她圈住的日期多數都跟柳思翊有關,記錄最多的就是沒有相見和沒有聯係的日子。
明天去日本,不知道多久才能回來,要不去告個彆?總這麼刻意不見,也不好吧。淩阡毓在心裡對自己說,想給自己找個理由。
她打開抽屜翻開素描本,已經畫了好幾頁,閒下來就勾勒幾筆,不知不覺這素描本已經用了三分之一。
“喲,這是哪位美女呀,竟會出現在我們毓總筆下。”藍飛旭探頭問道,淩阡毓輕撫畫中女人,愛不釋手,笑得寵溺,連眼神都變得溫柔幾許:“她,隻可遠觀。”
“嘖嘖嘖,我去買檸檬了,一會在樓下等你。”藍飛旭酸溜溜地走了,淩阡毓卻還在盯著畫本,有時候也能從畫中的神韻,一解相思之苦。
Rose今晚很嗨,每周開放舞池一次,周幾開全憑柳思翊的心情。清吧裡難得會有這樣歡騰的時候,尤其今晚柳思翊也參與其中。
跳舞就像運動,能夠釋放壓力和情緒,柳思翊在舞池中間就像聚光燈下的明星,歡呼和音樂此起彼伏。
淩阡毓到酒吧時,和藍飛旭找了一個不起眼的角落坐下,連張小武都沒發現她來。
視線被彆人擋著,無法看清柳思翊的舞姿,但眾多仰慕的目光,足以證明她的魅力。
一曲動感的音樂過去,舞池裡的人漸漸散開,柳思翊的身影終於映入眼簾,緩解了淩阡毓所有的疲憊和勞累,她的心霎時就平靜下來。
周圍的光、影、人都成了裝點,柳思翊就像黑白世界裡唯一的光彩,讓淩阡毓渴望、沉迷、向往。
因為柳思翊最近出現的次數越來越少,幾乎是“周現身”,所以許多人都試圖想跟她走近或者喝酒,但她極少回應,都是冷漠相對,今天亦如此。
一桌人喝高了,想敬柳思翊一杯,好話讚美也是說儘了,就是想跟傳說中的紅姐喝杯酒,但還是被拒絕了。
卡座裡大腹翩翩的男人壯膽拉住了柳思翊,笑起來一嘴酒氣:“紅姐,給個麵子嘛,我們都是老主顧了,每次來都是為了見你,但每次都沒見著,今天難得就想跟紅姐喝一杯。”
“那就等你清醒的時候再說。”柳思翊冷冷地甩開手,她雖然開酒吧,但很討厭酒鬼,對她來說很諷刺,父親就是嗜酒如命的人,她應該恨這個東西,可最終從事了這個行業。
所以,她很討厭那些醉醺醺的人,也很煩借著酒瘋來糾纏自己的人。
那男人不依,跌跌撞撞地去抓她肩膀,柳思翊眸間一道利光閃過,捏住那胖子的手腕,身體倏然一轉,將那胖子手臂往邊上一擰。
“啊!”胖子吃痛地叫了一聲,“疼疼疼。”
柳思翊見他求饒慢慢鬆開手,胖子剛從疼痛中緩過神來,隻見一個女人端起一杯酒直接潑他臉上。
“你他媽...”他剛想破口大罵,抹了一把臉看清對麵的人,頓時嚇破膽:“毓...毓總?您怎麼在這。”醉意被嚇醒一半。
淩阡毓表情冷得僵硬,看了看手中的空酒杯忽然笑了起來,令人膽寒。
“張經理真是好雅興,是為了新簽的單子來慶祝嗎?”
同行的幾人瑟瑟發抖地起身,大氣不敢喘一下,誰能想到會在浪的時候,遇到總經理呢??
“不,不是的。”胖子是管樁市場部經理,難得出來玩一下,就是想在淩阡毓統攝的壓力之下放鬆放鬆,沒想到直接觸碰了她的逆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