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阡毓表情瞬息萬變,無法猜測她的心情,就算潑了這杯酒她都不解恨,這個死胖子膽敢一而再,再而三地碰她的思翊,簡直可氣可恨。
“滾...”她輕輕說了一句,平靜得像暴風雨前夕。
胖子還想解釋:“毓總,我不是故意要...”
“我不想說第二遍。”淩阡毓雖隱隱含笑,卻是冷眸相瞪,綿裡藏刀的淩厲已經震懾了那幫人,聽到這句話他們忙拉著還有三分醉的經理,連連道歉地逃走了。
她重重地放下空杯,盛怒難移,那種鹹豬手也配碰她喜歡的人?
“你怎麼來了?”柳思翊一直壓著欣喜若狂的心情,從淩阡毓出現的那一刻起,耳邊就再也聽不見歌聲,看不見旁人,在刹那凝結的空間裡,世界隻有她們二人。
淩阡毓強勁氣場退散,眸間含笑含俏含妖,恍如水遮霧繞,她輕薄的紅唇微啟,撒嬌般地喃喃:“我...想...”她故意停頓了片刻,單眼輕眨:“喝彩虹酒。”
柳思翊始終揚著嘴角,用溫柔飽含寵溺的語氣說:“那你先去樓上等我,我去拿東西。”
“好~”淩阡毓往樓上包廂走去,她瞥了藍飛旭一眼,他點點頭,老老實實在樓下待著,從看到柳思翊正臉那一刻,他好像明白了什麼,那個經常在淩阡毓筆下出現的女人,就是她。
樓上獨空一間包廂,不對外接客。淩阡毓常來這裡,裡麵有吧台、酒櫃、沙發,也有點歌聽歌功能,今天這裡多了一座按摩椅。
淩阡毓坐了上去,開啟全身按摩功能,竟也能稍微舒緩疲勞。
柳思翊拿好調酒的工具和相關酒水飲品就上來了,包廂裡隻有她們二人,她見淩阡毓閉目養神沒有打擾她,直接走到吧台擼起袖子,準備開始調酒。
淩阡毓媚眼微抬,笑問:“什麼時候買的按摩椅?”
“為你準備的,這間包廂也不接受預訂,永遠為你和你的貴客留著。”柳思翊熟稔地翻轉調酒器,因為專注果汁與各種酒的比例和色彩調配,她沒有抬頭,在動手的縫隙偶爾抬眼,在對上淩阡毓盈盈眼波的那一刻,總會欣喜萬分。
淩阡毓目不轉睛地凝望她,連眨眼都舍不得,心隨著柳思翊而動。
這人真是奇怪,愛情真是奇妙,會為了一個人牽腸掛肚,也會因為那個人滿足於心。
好提前迎來了春天,正麵一片春暖花開,明媚的陽光撒在身上,時光一片靜好,歲月無憂,這大概就是這輩子最美好的向往。
她就這麼看著柳思翊,默然不語,樓下的喧鬨被屏蔽,包廂裡的放著悠悠的輕音樂。十分鐘的調酒好像是瞬間的事,柳思翊最後加了一片檸檬嵌在杯口,端到茶幾上。
“過來嘗嘗。”
淩阡毓從按摩椅上站起,一步一搖地靠近她,仿佛帶了三分醉意,眸裡的倒影不是那色澤明亮,層次分明的彩虹酒,而是柳思翊的一顰一笑。
她永遠清冷豔麗,那欣長健美的身材,迷人的調酒風采,帶著三分英氣,三分柔媚,美得叫淩阡毓移不開眼,發現心意後,這種感覺更甚,有時候她覺得自己很花癡。
淩阡毓端起酒輕搖,發現了異常,好奇問道:“為什麼今天隻有六色?”七色彩虹,唯獨缺了紅色。
柳思翊淡淡峨眉一軒,勾起嘴角:“紅色不就在你眼前嗎?”玫瑰之紅,就代表著她。
淩阡毓的心怦然一動,竟被她這句話撩到了,早年還是自己教她如何吊人胃口,如何撩人,沒想到最後中招的都是自己。
她一副我竟無言以對的表情,嘗了一口酒,比起以前喝的好像又有些不同,不知是不是因為心境起了變化,這杯酒的回味甘甜,讓她有些貪戀。
彩虹的含義她查過,其實早年在國外見過同性戀遊//行,但不曾注意過這些,現在她懂了,柳思翊把所有的情和意都藏在了這杯酒裡麵。
彩虹酒剛創造出來時,淩阡毓是第一個品嘗的人,可她卻一直沒懂這其中的含義。
“美酒,美人,美好的夜晚。”淩阡毓輕搖酒杯,透明的玻璃映照出了柳思翊的笑臉,她望著淩阡毓,笑意不減:“你想喝隨時,我可以隻為你調。”
“抱歉,沐宛來的那次我不該逼你。”淩阡毓想起了那天柳思翊的決然態度,也明白了她為什麼會那樣,當時的她有多難過呢?自己竟一點意識都沒有。
柳思翊給自己倒了一杯酒,無謂地說:“那件事我早就忘了。”過去的事,就像風吹雲散,不留痕跡,柳思翊不會執著於過去,她隻想要現在和將來。
“沐宛回美國了,短期內不會回來,我和她呢,默契度一直很高,配合得也很完美,因為我們很像,有時候對方就像自己的鏡子,於我來說,她和雲舒一樣,是很重要的朋友,也會是多年的知己。”淩阡毓不自覺地解釋起來,她相信以柳思翊的敏感和細膩,可能早就發現了祁沐宛對自己的感情。
柳思翊燃了一根煙,靜靜聆聽,沒有說話。
“她吧雖然看著精明能乾但在感情方麵有點糊塗,在美國談過兩個華人女友,至今還在尋尋覓覓,我想她天命之人應該是還沒出現,但一定不會是我。”
“你為什麼要跟我解釋這些?”柳思翊凝望她,煙霧妖嬈,眼前的淩阡毓變得有些朦朧。
淩阡毓凝眸看她,是啊,她為什麼要急於解釋這個?化解以前的誤會嗎?她無語凝噎,捏過柳思翊指間的煙,深吸一口,掐滅煙蒂:“閒聊嘛,說到哪是哪,你以後也少抽點煙。”說罷,她將彩虹酒一飲而儘。
“有些東西我還不想戒,都已經融入骨子裡那麼多了,哪能說丟就丟。”
柳思翊意有所指,淩阡毓心領神會,笑著說:“你又沒癮。”
“你怎麼知道我沒癮。”不是反問,是肯定的語氣。
淩阡毓盯著她片刻,心裡好像下了一場雨,溫溫潤潤的舒服,又有些心潮澎湃,翻騰得她有些亂。
她沒有接話,走到音響旁,調了一首歌。
熟悉的旋律,天籟般的歌聲傳出。淩阡毓的身體跟著音樂輕搖起來,她媚態蕩漾,向柳思翊勾勾手指。
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
被偏愛的都有恃無恐
玫瑰的紅容易受傷的夢
握在手中卻流失於指縫
柳思翊走了過去,淩阡毓拉著她跟著音樂走了幾個舞步,這首《紅玫瑰》旋律緩慢,音樂歌詞都有些傷感,唱出了淩阡毓愛而暫不能說的惆悵和遺憾。
兩人沉醉在這首歌裡,從走舞步變成了貼身相擁,淩阡毓雙手扶著柳思翊的腰,近得能夠嗅到對方的氣息,帶著淡淡的煙草香氣。
柳思翊扶著她肩膀,理智就快被眼前的曖昧淹沒,她想要去擁吻淩阡毓,還想要更多,她想拋開所有的顧忌,大膽一次。
可還沒等她跨出這一步,淩阡毓就先開口了:“我要去一趟日本,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這段時間你什麼都不要做,少見大哥。”
她幾乎抵在了柳思翊肩頭貼著耳朵說出的這句話,柳思翊的心一緊,她要獨自去找那個女的查線索嗎?
“帶我一起去。”
“不用。”淩阡毓果斷拒絕。
“我要去。”柳思翊又說了一遍。
淩阡毓依然搖頭,“我說不能去就不能去。”這件事她絕不能把柳思翊卷進來。
柳思翊停下身體擺動,按著她肩頭懇求道:“再求最後一次,帶我一起去,好嗎?我想陪著你。”
“不行。”淩阡毓態度堅定,沒有一絲心軟。
“你總要讓我為你做點什麼,你在前方打仗,我在後方過的渾渾噩噩,日子很難熬的。”柳思翊有種不好的預感,總覺得自己要被出局,淩阡毓可能有了彆的打算和安排。
淩阡毓見她急了,指尖覆在她唇口,眉梢眼角上揚,妖嬈動人,“我們紅心隻要負責貌美如花就好,怎麼會渾渾噩噩呢?你可以烘焙,煮茶,學樂器,學跳舞,甚至騎馬,玩射擊、熱氣球,甚至可以開Rose的分店,或者開咖啡店,喜歡什麼就做什麼,錢不夠問我拿,隻要...”她抬起柳思翊的手臂,在她懷裡轉了一圈,往後退了幾步,慢慢鬆開她的手,“隻要你好好的,我才能安心。”
柳思翊的手就這麼懸了好一會,懷臂空空,掌心溫暖漸消。
淩阡毓退到門口,一笑百媚,眸底儘是溫柔:“思翊,我先走了,記住不要輕舉妄動,這是命令。”她藏於身後的拇指與食指比了個心,笑著轉身,留下黯然傷神的柳思翊,回味著短暫的幸福,獨坐獨酌。
坐進車裡,淩阡毓望著Rose門口久久沒有收回視線。她深深呼出一口氣,對藍飛旭說:“機票定好了嗎?”
“搞定了,一張飛日本,一張飛美國,明天我跟你一起去機場,公司的出差記錄裡都是飛美國,我也弄了兩張機票憑證。”
淩阡毓點頭:“你找四個人,兩人輪班,24小時保護她。”
“24小時保鏢?這個活...”
“四萬一個月你覺得能不能找到願意乾的?”
藍飛旭倒吸一口氣,有點替她肉疼,換作他一定舍不得:“一個人四萬,四個人十六萬,這一大筆可有去無回啊,大手筆哦,毓總。”
“走我私賬,每個月給你結算,記住找機靈一點,身手好一點的,不然被發現了可能會挨揍。”
藍飛旭白了她一眼,“至於嗎?給你找散打冠軍,跆拳道冠軍,空手道冠軍,拳擊冠軍好不好啊?”
“那最好,彆小看女人,尤其她。”淩阡毓唇角藏不住笑意,直到車開遠了,她依然在後視鏡裡望著Rose。
一眼不夠,兩眼。如果這輩子來不及說愛,那就下輩子,下下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