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心歡上前扶她,“欣瑤,起來吧。”
“嗯~”為了不被擔心,她勉強支起身體,但稍一用力就會牽動後背的傷,她沒能穩住自己,雙腿一軟,跌在了餘心歡懷裡。
“後背疼得厲害嗎?剛剛...”餘心歡不忍回想,隻要想起剛剛觸目驚心的一幕,就覺得心口疼,心跳也隨之加速,像驚魂未定一樣,久久不能平息。
李欣瑤咬肌緊了緊,控製好呼吸節奏,讓表情漸漸放鬆,忍痛間擠出笑意:“沒事,骨頭沒斷就行,彆擔心。”她試圖自己站直,與餘心歡保持肢體距離,總覺得這樣依偎著不太好。
她不想要這種情況下的憐憫和心疼,衝出去的那一刻,沒有多想,大腦一片空白,隻知道不能讓心歡受傷。
現在要麵對衝動的結果,她自己承受就好,她不希望餘心歡因為內疚做出疼惜的行為來。
那不是她想要的親近。
“你都這樣了,可以靠著我的。”餘心歡伸出手肘,想給她扶著。
李欣瑤依然搖頭,“不用。”她眼眸垂下,甚至沒有多看餘心歡一眼。
她不知道此刻的餘心歡心裡有多難過,那棍子打在李欣瑤身上,就像砸在自己心頭。李欣瑤奮不顧身地一衝,好像把餘心歡堵在心頭的執念衝散了,她除了心痛和害怕,沒有其他感受。
這起特大車禍上了新聞熱點,所幸沒人死亡,所有傷者都被送到了醫院。
於氏兄弟和淩商天分彆送進了手術室。淩阡毓和李欣瑤都受傷不重,經過處理隻要定期上藥複查就可。幾人守在淩商天的手術室外,靜靜等候。
不多會,主刀醫生從裡麵走了出來。
“傷者的腿是保不住了,現在需要截肢至大腿,否則傷口感染會有生命危險,哪位是家屬,請先簽字吧。”
“這麼說,他以後隻剩下半邊身體...”說完這句話,李欣瑤難過不已,喉嚨處有些哽咽。
淩阡毓心情複雜,不是滋味。多諷刺,這個人害得思翊到現在還坐在輪椅上,他還傷了大伯母,綁了自己好朋友,上一刻還要自己的命,下一刻卻是為了救思翊的命變成這樣。
現在她要以家屬身份,為他的手術簽字,真是可笑至極。
“我是她姐姐,我簽吧。”淩阡毓望著手術同意書,準備落筆簽字。
“你不配簽字。”
走廊那頭,傳來尖銳的女聲。淩商音雙眸含笑,一步一步走來。曾經那個天真無邪的女孩已經消失不見,如今的她眼眸深邃,透著從未有過的陰冷。
她的濃妝淩厲卻不張揚,魅而不俗,曾經清新甜美的氣場不複存在。她走近淩阡毓,輕嗤一聲,“我才是他親妹妹,我來簽。”說罷從淩阡毓手中奪過筆,在同意書下方揮筆簽字。
手術室外,氣氛冷到冰點,淩商音望著淩阡毓,嘴角掛起幽冷的笑意:“二姐,我之前跟你合作就拜托過你,讓你放過我爸和我哥,可是你怎麼做的?現在他們一個在警局,一個在手術室生死未卜,你何必要趕儘殺絕?一個三房還不夠你泄憤的嗎?”
淩阡毓表情微變,冷冷答道:“我趕儘殺絕?小音你搞清楚,是你哥哥要殺我,是你爸要害爺爺,三房犯罪咎由自取,與我何乾?”
“是,從理論上來說,他們都是罪有應得。可從情意上來看,難道不是你把淩家弄得四分五裂,慘絕人寰嗎?三叔一家子都進去了,我爸進去了,哥哥被廢掉了雙腿,一隻手也被你弄的不好使了,叫我說,他不如死在裡麵算了。”
“小音!你說什麼呢?”李欣瑤忍不住嗬斥了她一句,這種話實在叫人心寒。
淩商音看向李欣瑤,斂了些銳氣,“大伯母,我們都是你看著長大的,你性情淡泊,不爭不搶,為什麼這次隻偏心二姐,還要幫她奪位?”
“小音~”
“算了,你不用回答。”淩商音輕笑:“你原本就與二伯母關係好,偏心二姐也能理解,何況大哥又喜歡紅姐,終究是親疏有彆,不能比。”
李欣瑤竟無法辯駁,她偏心不偏心自己知道,她和餘家姐妹的關係,又哪裡是外人能夠懂的。
“大伯母的心隻偏愛給善意之人,三房配嗎?你捫心自問,你爸爸你哥哥配嗎?小音,這個家從什麼時候開始分裂的,你知道的吧?我從沒想過害誰,是他們一直在對我們二房下手,我爸媽怎麼死的?思翊為什麼坐在輪椅上,你比任何人都清楚吧,小武為什麼會死,你也知道真相,今天我差點死在你哥哥手裡,大伯母也被傷了,你又憑什麼跑來責怪我?責怪大伯母偏心?”淩阡毓字字珠璣,說得淩商音有些無言以對。
道理她都明白,隻是無法過心裡這道關,這一切的一切歸根結底到底該怪誰?這些日子經曆的慘痛和失去太多了,她給自己催眠這是一場夢,可一切又是那麼的真實。
柳思翊望著淩商音,知道她陷入了無法麵對現實的情緒中,淩商音變了,張小武離開的那一刻起。
她想了想,拿出手機,翻到了幾張珍貴的照片,她為了紀念小武,特地拍下的,一直沒有機會交給淩商音。
“商音,你看看這個。”她翻開一張照片把手機遞了過去。
淩商音漫不經心地接過,看到照片的那一刻,眼眶頓時紅了。那歪歪扭扭的醜字一看就是張小武寫的,為此她沒少嘲笑他,上麵寫著她的例假日期。
她記得喝過最甜的東西,就是他遞過來的紅糖水,那麼溫暖。
深埋心底的痛和記憶再次被勾起,淩商音捧著柳思翊的手機,情緒崩塌。
“小武哥...”她覺得自己失去了一切,什麼都沒有了,張小武是她心中永遠無法撫平的痛,再也回不來,她再也不會開心了。
“商音,藍楹和海芋還不知下落,如果你哥哥出事,她們也生死難料,沒人希望淩商天死,但我們也同樣不希望再有人受傷,你、阡毓、商北,你們也不要再鬥了好嗎?讓這一切都結束吧,讓小武也安息,他比任何人都希望你開心。”
淩商音緊咬下唇,將手機塞回柳思翊手中,獨自走到手術室門邊徘徊了一會,又走了回來,這麼反複幾次,才讓情緒慢慢平息。
這時,柳思翊接到了辛然來的電話。
“辛隊長,怎麼樣,有消息嗎?”
“我通過監控查找,鎖定可疑車輛,現在是鎖定了一個範圍,但是太大了。”電話那頭,辛然極力地壓製自己的緊張和不安。
“哪裡?”
“雲棲島。”
“雲棲島?”這不是她們當初差點被偷渡到國外的那個地方嗎?
“這邊碼頭很多,也有十幾個村子,我已經派了幾隊人馬一個一個的找,可是太耽誤工夫了,我怕夜長夢多,淩商天醒了嗎?”
“沒有,他一時半會應該醒不過來,這樣吧,辛隊長,你去先東碼頭找找看。”柳思翊大膽猜測,淩商天這樣極端的人,做事是不是會講究什麼儀式感,說不定他會特地選擇她們當年出事的地方。
“好,我先去那邊找找看,再聯係。”
掛完電話,柳思翊手心出了汗,她不知道淩商天對海芋藍楹做了什麼,所以很怕。
淩商音全程聽到了她講電話,猜到了一些事,也想起了一些事。她本來猶豫要不要說,可想起張小武寫的便利貼那麼溫暖,那麼善良的他,拚死也要守護紅姐,他一定不會希望紅姐難過,何況那兩人確實很無辜。
“我之前在哥哥家裡見過抽水泵,他失蹤後那東西就不見了,家裡很多打包的東西都被帶走了。”她不知道這個線索有沒有用,或許有點關聯。
“抽水泵?”淩阡毓反應很快,托腮思考,往深處想了想,做了個大膽地推理,她拿過柳思翊手機給辛然回撥過去。
“喂,有線索?”
“是我,淩商天失蹤前買過抽水泵,你看看哪裡有可以安裝抽水裝置的,他喜靜,一定不會把人藏在村子裡,往荒涼的地方找一找。”
“好,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