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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堂裡所有人都譴責地盯著那個男生,服務生迅速趕來,將女孩從地上扶起,很抱歉地將她邀請到休息區的沙發上坐下,帶來了醫療箱處理她被碎片劃到的傷口。接著,清潔工也拿上工具熟練地清掃著地上的碎片,其他工作人員則安撫著周圍的客人,很快就將這場沒頭沒尾的鬨劇處理好了。

加茂憐頓了頓,覺得氣氛有些詭異。

“每天都會發生這樣的事,真麻煩啊,什麼時候能遇見稍微省心點的客人呢……”清潔工一邊嘟囔一邊將裝有碎片的塑料袋放進工具車裡,又俯下身去撿黏在地上的花瓣。

每天?對方隨口一句話讓加茂憐想起了什麼,再聯係這些人處理事情的速度,他好像明白了一些事情,轉身走向了大堂電梯。

禪院甚爾看著這家夥匆忙離去的背影,跟著走進了電梯。

加茂憐一言不發地盯著樓層數字,在電梯開門後飛快地走了出去,摸出房卡打開了自己的房間。

下一秒,少年瞳孔微縮,嘴角的弧度抿成一條嚴肅的直線,他站在房間外,直到禪院甚爾走上前來。

“傻了嗎——”

調侃的話消失在喉嚨裡,男人眯起眼,將門徹底拉開。

濃鬱的腥味彌漫在空氣中,密密麻麻的紅色斑點布滿了整個房間,天花板、地板、牆麵、床鋪……隻要是在這個房間裡的東西,都無一幸免。房間裡就像經受過一場鮮血的洗禮,那些斑點都是一個個犬科動物的腳印,像是一種可怕的警告。

加茂憐向後退了一步,直接撞到了禪院甚爾的懷裡,但他仿佛根本沒意識到這點,捂住鼻子,眉頭緊緊地擰起,臉色看起來格外差。

禪院甚爾敏銳地觀察到少年的變化,他想起這家夥對血似乎格外敏感,上午的時候也是,一聞見腥味神色就不太自然,當時他以為對方是失血過多,不過現在看起來好像有其他更深層次的原因……

“不好意思。”加茂憐艱難地轉過身,頂燈從上方打在他的臉上,讓他看上去比紙還要蒼白,他看向禪院甚爾,“借用一下你的衛生間。”

禪院甚爾一愣,感覺自己這時候要是說不,麵前的小鬼就會立刻暈死在他麵前。

他遞出房卡,加茂憐直奔隔壁而去,禪院甚爾站在門口,給前台打了個電話,在等待旅店工作人員處理的間隙,進去將加茂憐的東西拿了出來。想也不用想,今晚這房間是住不了人了。

加茂憐趴在洗手台前漱口,發梢上不知道是沾了水霧還是冷汗,黏膩地貼在他的臉頰和後頸,極端不適。他把冷水拍在臉上,檸檬洗手液緩解了鼻腔裡縈繞不去的血腥味,過了好久,強烈的眩暈感才漸漸散去。

少年捋了一把劉海,皺眉觀察自己,鏡子裡的家夥比鬼還嚇人,他沒料到今天能這麼失態,覺得自己可能在未來一周內都不想見到紅色的東西了。

加茂憐撐著台麵,水珠沿著他的額頭緩緩流下,滑過臉頰,陷進嘴角的窩裡,受到擠壓繼續向下淌去,有的滑進了衣領,有的沿著下巴落入了水池中。

滴答。

加茂憐驟然抬眸,對麵鏡像中蒼白的少年帶給他一股強烈的違和感。

滴答。

水聲落下,就像是一個標誌,周圍有什麼不一樣了。

他能察覺到,他被某種東西拖進了生得領域之中,對方的領域與現實一模一樣,可能就籠罩住了洗手間,加茂憐能看出微妙的差異。

他全身緊繃,死死地盯著麵前的鏡子,看見自己的眼角浸出兩行鮮血,胸口出現一個血紅的大洞,裡麵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

黑色的霧氣包裹了全身,詛咒從四麵八方環繞而來,它們用惡心尖銳的口器、牙齒和舌尖啃食著血肉。

咕嘰咕嘰咕嘰……黏膩的咀嚼聲充斥著加茂憐的耳畔,恍惚間他以為自己回到了從前那個暗無天日的地獄中,疼痛是他能感知到自己和世界唯一的聯係——

“抓到你了,嘻嘻。”

尖細的笑聲幾乎劃破耳膜,加茂憐立馬抬手想要捂住耳朵,指尖卻傳來一陣輕微的刺痛,血珠像指腹裡鑽出來的小蟲,滴在雪白的瓷磚上,空氣中響起吸溜一聲,血跡消失,像是被什麼東西舔舐乾淨了。

孔雀瞳後知後覺地亮起,白金的火焰在他手中凝成一把流動的火劍,加茂憐狠狠地向鏡麵揮去,簡陋的領域瞬間破碎。

世界恢複正常,他收回火焰,打開水龍頭又衝了衝臉,全程麵無表情。

他走出衛生間,外麵有人在說話。

“有沒有彆的房間?”這是禪院甚爾的聲音,似乎在跟誰交談。

加茂憐走到門口,聽見酒店服務員充滿歉意地說:“很抱歉,出現這樣的意外給您帶來了不便,但周末遊客多,實在是沒有空餘的房間了,不如我們幫您聯係彆的酒店,再免費安排一間房好嗎?”

“不用了。”加茂憐推開房門,他停頓了一下,將目光挪向禪院甚爾。

男人疑惑地挑了挑眉。

加茂憐轉頭對服務員說:“我和這家夥一個房間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