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40(2 / 2)

連續的驚懼後,惠已經累得睡著了,禪院甚爾臨時換到了後座去,男人高大的身軀擠在中間,摸了摸憐的額頭。

掌心下傳來滾燙的熱度,這家夥的體溫已經超過了人體正常範圍,直逼五十度而去。

再這麼下去腦漿都會煮熟。

“去醫院。”禪院甚爾當機立斷。

“……不去。”加茂憐睜開眼睛,這時候他的意識還算清楚,皺著眉,“隻是發燒了而已,我發燒一直都是這樣。”

他眼裡的火焰此時已經遮不住了,孔雀瞳無法控製,禪院甚爾能感受到少年看著自己時,太陽穴傳來的刺痛。

為了避免孔時雨駕車出事,加茂憐很快閉上了眼睛,強烈的眩暈感襲來,他緩了緩,繼續說:“把我送回家就行,這種發燒普通醫院治不了,我睡一覺就好了。”

禪院甚爾:“你的反轉術式呢?”

加茂憐艱難地搖頭,“那種高精度的咒力反轉,我目前還做不到。”

他隻能處理外傷,對發燒感冒這種小病卻無能為力,更彆說在腦子都燒燙了的情況下,加茂憐能留出力氣說話都很廢精力。

禪院甚爾顯然也意識到了這一點,沒再繼續問下去,偏頭對孔時雨報了自己家的地址。

現在的位置離加茂憐的家還有一小時的車程,禪院甚爾認為如果真等那麼久,孔雀都要被燒成烤雞了,不如先回他那裡。

孔時雨表情有些意外,但他沒說什麼,踩緊了油門,儘量把車開得又穩又快。

十分鐘就到了禪院甚爾租住的房子。

男人毫不客氣地把兒子弄醒,讓惠跟在後麵,拎著走路晃晃悠悠的少年回了家。

惠還不知道加茂憐怎麼了,他擔憂地看著對方,酷蓋小臉上冷冰冰的,目光始終不離開少年。

加茂憐見男孩這麼可愛,忍不住當著甚爾的麵揉了一把這家夥毛茸茸的海膽頭。

動作一大,腦袋又開始暈乎乎的,差點撞到牆上,被禪院甚爾一把拖進了懷裡。

男人嫌棄地扛起加茂憐,動作很粗暴,加茂憐隻感到一陣天旋地轉,難受地錘了一下男人的後背。

“給我老實點啊。”禪院甚爾暴躁地一巴掌拍到加茂的臀上,發出清脆的一聲。

少年身體瞬間一僵,緊接著瘋狂地掙紮起來。

“放開我!”沙啞的少年音中暗含怒氣。

“很精神嘛。”男人冷笑一聲,說話間已經踏上了最後一級台階。

他摸出鑰匙,打開了門,回頭就看見自家兒子怒氣衝衝地瞪著他,“放開加茂哥哥!”

“哈?”禪院甚爾發出一聲難以置信的嗤笑,“臭小子你少給我吃裡爬外。”

他轉身脫下鞋,光著腳踩進屋,一邊走向臥室,一邊說,“關門,去廚房給你的加茂哥哥接一盆冷水。”

禪院甚爾將加茂憐抗進臥室,平躺放在床上,頂著少年殺人的目光,“老實點,我去給你找藥。”

說完他還頓了頓,似乎在思考,“隻有兒童藥,你應該也能吃?”

加茂憐連反駁的力氣都沒有了,暈暈乎乎的,隻覺得血管燒得要命,全身都被烈火炙烤,有點像今天晚餐時架在烤盤上的和牛肉……

禪院甚爾瞥了他一樣,回到客廳翻藥箱。

加茂憐鼻腔裡都是衣服上的血腥味,痛苦地想吐,他忍不住強撐著身體起來,摸到了臥室連接的浴室。

少年腦袋一片漿糊,隻想把身上的臭味弄掉。

他跌跌撞撞地走進浴缸裡,擰開了花灑。

冷水讓加茂憐瞬間舒服了許多,他又本能打開浴缸前的水龍頭,將腦袋湊了過去,涼涼的水流衝刷著滾燙的額頭,火燒般的灼熱感逐漸散去……

好涼快……加茂憐舒出一口熱氣,昏昏沉沉地直接躺在了浴缸底部,任由冷水衝刷著全身,液體逐漸彌漫上來。

禪院甚爾在客廳就聽見了水聲,他原本以為加茂憐隻是起身洗臉——那家夥對血味特彆潔癖——但聽到那水聲持續了五分鐘,就意識到了不對勁。

男人回到房間,一把推開浴室的門。

白蒙蒙的蒸汽撲麵而來,猶如洶湧的雲濤,卷起一陣熱浪,狂溢出狹窄的空間——

少年躺在浴缸裡緊閉著雙眼,他左肩的傷口暴露在空氣中,已經被水泡得發白,水從管道中嘩啦啦地淌出,衣服已經變成了半透明的狀態,黏在蒼白的皮膚上,透出若隱若現的肌肉線條。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悶熱難耐的潮氣。

禪院甚爾一頓,迅速走到浴缸前摸了摸裡麵的積水,指腹所接觸的地方滾燙得仿佛一鍋煮開的熱湯。

可花灑淌出的分明是冷水。

禪院甚爾又摸了把加茂憐的額頭,在接觸到對方的刹那,掌心直接被少年身上熾熱的溫度灼傷了。

加茂憐躺在淅淅瀝瀝的花灑下,睫毛顫抖如濕翼的蝴蝶,他胸口劇烈地起伏著,全身燒鐵般滾燙,每一滴水接觸到他的皮膚,都發出輕微的滋滋聲,驚人的高溫讓液體瞬間蒸發殆儘。

他整個人看上去就像是一隻冒著濃白色熱氣的蒸鍋。

“……加茂憐?”

禪院甚爾碰了碰少年的眼皮,下一秒,手腕就被滾燙的指尖輕輕地抓住了。

加茂憐仍舊閉著雙眼,遵循著本能將臉頰緩緩地湊過來,蹭了蹭男人寬大的手背,汲取著溫度差所帶來的涼意。

甚爾忍住灼燒,沒抽回手,隻是撐著浴缸邊緣,靜靜地盯著麵前蒼白的少年。

脆弱得如同瀕死的幼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