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49(2 / 2)

腦袋一時間非常混亂,少年手臂垂下,伸出手指抓了把空氣,感覺自己指尖有些發麻。

這股麻意順著骨頭直衝心臟,又順著心臟直衝天靈蓋,加茂憐仿佛被悶棍給了一下,從頭到尾都是飄的。

他握住掌心想要止住那股麻意,好像抬不起手,就一直站在儲物櫃後麵,輕輕蹙著眉,聽心跳後知後覺地在胸腔裡狂轟亂炸,縮緊,膨脹,縮緊,膨脹,弄得他有些難受,又不知道為什麼難受。

……禪院甚爾那家夥的人生關他什麼事呢?

加茂憐垂眸盯著自己的腳尖,直到小姑娘和男孩的聲音遠去,他還站在原地不動。

手機震動了一下,加茂憐遲鈍地掏出手機戳開短信瞥了一眼,是冥冥對薯片口味的回複,還讓他快一點彆磨蹭。

少年回了個“好”。

他進了超市,一邊拿著購物籃選零食,一邊慢吞吞地反思,平白無故對自己的委托中介人吃什麼飛醋,簡直就像個神經病。

他提著一袋子東西直奔歌姬發來的房間號,剛進門,嘭嘭嘭幾聲,漫天的彩帶和亮片灑在他的身上,閃光燈哢擦亮起。

加茂憐愣怔著抬頭,冥冥和歌姬捧著一個巨大的奶油蛋糕衝著他,夏油傑和硝子一人握著兩個彩帶筒,五條悟則左手舉起相機,右手拿著話筒踩在桌上,一口氣不間斷地嚷嚷:

“哇憐你這是什麼表情看起來就像剛被人甩了一樣夜蛾大叔更年期爆發都沒你這麼可怕!”

加茂憐一頓,緊接著無奈地揚起了唇,明晃晃的白金眼眸裡倒映著這些吵吵鬨鬨的家夥,忍不住噗嗤一聲偏過了頭,胸口和肩膀劇烈抖動。

好吧,雖然五條悟說話很討人厭,但這麼打岔一下,他心情忽然好了許多。

“謝謝大家。”少年指尖抹了下眼角笑出來的淚珠,頂著一頭亂七八糟的亮片彩帶,嘴角的弧度比陽光還燦爛。

五條悟見狀舉起相機,豎起大拇指,“OK!保持這樣!三、二、一,茄子——”

閃光燈明亮如驟,包間裡齊聲祝賀:

“生日快樂!”

“畢業快樂!”

“升學快樂!”

·

禪院甚爾靠在車上,唇裡叼著根香煙,白蒙蒙的煙霧模糊了他的神情,焦油和尼古丁的味道總算讓他一頭熱的腦袋清醒了一些。

男人也不知道自己哪根筋沒有搭對,他提著一小盒草莓奶油蛋糕在某個家夥的公寓樓下站了二十分鐘,思考自己究竟該不該上樓去。

按照加茂憐三個月不聯係他,即便發了祝福也沒回複的狀況來看,對方似乎確實被自己上次在競馬場那番衝動的言論氣到了。

禪院甚爾覺得自己此時帶著蛋糕上去有些沒麵子,更何況那小鬼最喜歡蹬鼻子上臉,說不定一會兒指著他罵,打起來彆把公寓樓掀翻了……

他嘖了一聲,抖掉煙灰,很沒素質地將煙頭戳滅在一旁的花壇上。

上去就上去吧,大不了讓那小鬼出口惡氣,免得以後再翻舊賬……而且,過生日的家夥總要有些特權的。

他直接坐電梯到十二樓,按了兩聲門鈴,好久都沒反應。

不在家?

男人的腦海中閃過一絲疑惑,他又敲了敲,思考著自己要不要撬門進去等的時候,隔壁的門被緩緩推開。

禪院甚爾偏過頭,對方探出個腦袋,“你找誰?”還好這個角度對方看不見他唇角的疤,男人手裡又提著蛋糕,否則鄰居可能直接將這家夥當做上門討債的混混報警了。

男人指了指麵前的門牌號,“住在這的小鬼。”

“那家早就搬走了呀。”鄰居疑惑地問,“那家人沒給你說嗎,三個月前就搬走了,隔壁一直沒人租。”

“搬走了?三個月?他能去哪裡?”禪院甚爾下意識吐出三個問句。

隔壁鄰居被他凶巴巴的口氣問到了,默默地關上門縫,小心翼翼地建議,“哎,你要不去問問房東吧,說不定房東知道你朋友去了哪兒。”

嘭。

門輕輕地關上。

樓道裡一片死寂,禪院甚爾頓了半晌,插著兜的那隻手握著手機,半天都沒掏出來,其實隻要一個電話就能解決的事情,但他捏到後殼發燙都沒撥出去。

直到頭頂的聲控燈熄滅,黯淡的陰影將周圍包裹,男人才回過神來似的動了動眼皮,慢吞吞地罵了一句臟話。

操。

·

四月,東大開學,加茂憐又進入了連軸轉的狀態。

醫學生沒有休息日這不是假話,少年天天不是待在圖書館就是實驗室。

其實大一學生很少直接進實驗室的,但由於這家夥對人體的基礎知識實在太過精通,甚至很多神經和血管比教授還背得熟,大一剛入學就破格被某門課的老師拉進實驗室打下手,平時刷刷燒杯試管什麼的,重要時候老師還帶著他去手術室觀摩。

可惜有反轉術式的家夥對血呼啦撒的臨床醫學完全沒有興趣,一心撲在學術上,搞得老師痛心疾首,又無可奈何。

除了學習,為了課程+實踐滿績畢業,加茂憐還加了一個學生會一個遊泳社團,直接從無必要不出門的阿宅變成了醫學部著名現充。從早到晚泡在學校裡,早上七點出門晚上十一點回家,仿佛一隻永不停歇的陀螺。

還好是術師,不然早就猝死了。

加茂憐心想自己隻要熬過四年,再湊足錢,立馬出國留學定居享受生活,徹底擺脫禦三家的陰影。

好在今天晚上的社團訓練因教練生病而取消,加茂憐終於能早點回公寓放鬆。

他在街邊餐館裡打包了一份香噴噴的芝士咖喱豬扒飯,回到公寓樓摁了十二樓的電梯。

很巧,這邊租住的公寓也是十二樓,加茂憐也很喜歡這個高度。

他剛走出電梯,發現隔壁大門的保護膜終於拆下來了,這幾天他都注意到隔壁的空房子不知什麼時候貼上了保護膜,似乎有人在往裡搬家,但加茂憐天天早出晚歸,一直沒和未來的鄰居見上一麵。

可能是已經搬過來了吧,過幾天空閒的時候去打個招呼好了。

加茂憐慢吞吞地掏出鑰匙擰開鎖,肚子咕嚕嚕地叫,迫切地想回去泡個澡,開個電影再慢慢吃飯。

他回家直接關掉了手機,決定在今天做個冷酷無情的家夥,誰打電話都不理,任何人都不能破壞他來之不易的美好夜晚。

加茂憐舒舒服服地跑了個澡,頭發都沒擦,隻在肩上搭了個吸水毛巾,穿著小熊睡衣和短褲,從冰箱裡拿出一盒甜牛奶,暢快地喝了一大口。

他悠閒地戳開電視,打開重新加熱後的飯菜,趴在茶幾上正準備吃,這時候門鈴忽然響了。

加茂憐深吸一口氣,煩躁地從地毯上爬起來,赤著腳去開了門。

“誰啊——”

門開了一條縫。

少年抬頭看去,下一秒驟然噤聲,剛洗過澡濕漉漉的雙眸驚訝地瞪大,表情像見了鬼。

“你好啊,新鄰居。”低沉的聲音響起。

黑發男人懶洋洋地倚在門框上,在看見對方傻乎乎的表情後,墨綠的眼眸劃過一絲愉悅的光彩,他手中提著一塊草莓奶油小蛋糕,在憐的鼻尖晃了晃。

甜香的奶油味直衝鼻腔,加茂憐還沒來得及填滿的胃部,瞬間委屈地叫了兩聲。

“禪院……不是……”加茂憐遲疑地頓了頓。

此時一滴水正沿著他的發梢往下滴落,流進了鎖骨凹陷的窩中,有些癢,他抓了一把,那片立馬紅了。

男人收回目光。

最後加茂憐還是選擇了一個中規中矩的問題,“你怎麼會來的?”

少年似乎還沒意識到他迷茫時拖長的聲音有多軟,好像在故意撒嬌,又帶著足夠的少年氣,讓人怎麼都不會反感。

禪院甚爾一把抵住了門縫,當著加茂憐的麵緩緩拉開,自顧自地擠進去,然後咧開唇角,順手將小蛋糕塞進少年的懷裡,關上了門。

“來送溫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