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62(1 / 2)

夏油傑在叛逃幾個月後就悄悄占領了盤星教的地盤,殺光了所有非術師,自立為教主,為了儘快積累原始資本,專乾一些缺德的黑活。

說是投奔,其實加茂憐隻是在盤星教任了個閒職,主要負責給某些沒上過學的詛咒師小弟們上文化課,從咒術的實際運用講起,讓這些隻會靠蠻力打打殺殺的家夥們學會用腦子思考,不要一頭熱血直接撞上咒術師的刀刃。

偶爾也會負責治療,但加茂憐沒有家入硝子那種“來者是客”的責任心,他救助的原則是,快死了再來麻煩我。

夏油傑幫忙讓伏黑惠入學了菜菜子和美美子就讀的私立小學,這是由詛咒師投資入股的學校,咒術界不會查到這裡來,很好地隱瞞了男孩的存在,免得被禪院家那群爛橘子們發現。

加茂憐對惠的事情還是很上心的,畢竟是禪院甚爾留下來的崽子,那家夥花了好大功夫讓惠遠離禪院家,加茂憐沒道理不管不顧,所以一直將惠養在自己身邊。假期裡,憐會教他咒術界的一些常識,訓練他的體術和咒術能力,徹徹底底翹了原本屬於五條悟的牆角。

至於伏黑津美紀,為了保障她的安全(還有部分原因是夏油傑說他不願意在家裡養一隻猴子幼崽汙染空氣),加茂憐就把她送入了孤兒院,隻在暗中資助她,並沒有把這個普通的非術師女孩拖入咒術界這攤渾水中。

他大部分時間都很忙,不是在出差就是在出差的路上,世界各地到處跑,各種流傳著死而複生秘術或者召喚靈魂儀式等傳說的犄角旮旯都有加茂憐去過的影子。

他想要讓男人複活,哪怕隻是見上一麵。

加茂憐想,至少得把那個答案親口告訴對方才行。

青年偶爾也會接一些教內的任務,但他從來沒拿過錢,一般都是夏油傑提供給他有關“複活”的情報,他付出額外的勞動力,幫這家夥的忙。

像加茂憐這樣級彆的特級術師若是和夏油傑精誠合作,其實能更早在咒術界掀起很大的風浪了。但這家夥偏偏是隻鹹魚,不戳不動,戳了也要慢吞吞懶洋洋地打個滾,才掀開睫毛理一下夏油,並且90%都會拒絕這位眯眯眼後輩的要求。

夏油傑每次開會說要殺光非術師時,加茂憐就權當沒聽見,要麼低著頭玩手機,要麼眼神空靈地發呆,要麼乾脆放他鴿子假也不請,躲在宿舍裡睡大覺。

夏油傑惱火地問他究竟是怎麼想的,要這麼善良就滾回咒術界當他的正義咒術師。

加茂憐往往會在這個時候無賴地耷拉下眼皮,拖著聲音說,“我沒所謂啊,那些人你要殺就殺嘛,需要我幫忙就給報酬咯,我不免費乾活的,學弟。”

每次夏油傑聽見加茂憐叫自己“學弟”就火不打一處來,以前覺得這家夥彬彬有禮很靠譜的,現在才知道其實和某個白毛沒什麼兩樣——不對,比某個白毛更會惹人生氣,五條悟雖然嘴欠但行動力一流,加茂憐純粹就是嘴上說著好好好,實際上打死都不願意做自己討厭的事情。

剛開始夏油傑還會和加茂憐打架,到後麵黑發教主意識到打鬥的過程中,這家夥一直都在偷懶放水消磨時間後,就再也沒了和青年鬥毆、企圖讓他屈服的想法。

說不動就不說了,把這家夥當成盤星教編外人員就行,反正加茂憐偶爾一次任務帶來的收益就超過幾千萬,夏油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畢竟加茂憐還是他的前輩——從各種意義上都算是。

即便這家夥賴在盤星教,心情好了做事,心情不好就消失,但幾年的時間仍舊足夠讓夏油傑將他當做自己的家人。

所以哪怕是這家夥天天為了一個野猴子上躥下跳找複活方法,夏油也不會生氣,偶爾還會幫他打聽一些情報。

對於家人,夏油傑的容忍度一概高到離譜。

·

2017年,9月。

盤星教,星之子之家。

“憐,下周六有個集會活動,作為乾部,你好歹出席一次。”夏油傑作為教主已經有模有樣了,幾年的時間就把盤星教擴展成本州最大的神秘宗教組織,不僅吸納了許多詛咒師,擴展了管理層,梳理規章製度,還將組織下的教徒分成三六九等,最大限度地將他們的價值壓榨到極致。

隻有最核心的教徒——也就是對他來說有用的猴子們,才能在每月一次的活動上見到教主一麵。

曾經正義溫柔的黑發少年早就變了,這家夥現在妥妥一個人渣反派,從沒錢的非術師上吸取咒靈贏得他們的信任,又故意詛咒有錢人,在他們身上獲得自己想要的鈔票或者權力,等把對方徹底吸乾後,就殘忍地處理掉。

彆說咒術界了,就是加茂憐見識過對方的行事作風後,也覺得這家夥該死,但是因為道德標準逐漸同這群家夥們降到同一水平線,再加上懶得給自己添麻煩重新找下家,他選擇視而不見。

從剛進入組織開始,加茂憐就在想,反正這家夥也蹦躂不了幾年。

而且說到底自己也不是什麼好人,手底下經過的臟活也不少,不然也不會在盤星教窩這麼多年不挪坑還混了個乾部的資格……

在麵對夏油傑的集會邀請時,青年漫不經心地說了一句“不去,有事”,就繼續目不斜視望著電視屏幕,他懷裡抱著一隻棕褐色的蟲子咒靈當做抱枕,手指靈活地搖晃手柄搖杆。

屏幕上是很早之前的老遊戲,畫質都有些不匹配現在的電視機尺寸了,遊戲機和碟也是憐從古董市場淘來的。

他正在砍BOSS,還差一刀血,正在關鍵時刻電視卻忽然黑屏,遊戲主機發出嗚嗚嗚的嗡鳴,又被燒爛了。

加茂憐遺憾地歎了口氣,將手柄扔到一旁,抬起頭看對自己怒目而視的夏油學弟。

“咦,你還沒走嗎?”青年明知道對方不爽,故意很欠揍地問。

“你怎麼每周六都有事?”夏油傑幽幽地開口,九年以來,這家夥一到周六下午就消失不見,除非他主動出現,否則誰也找不到,“你每次都去哪兒了?”

“你真想知道?”

看著金發青年眯著眼笑的樣子,夏油傑立馬打消了好奇心,加茂憐的嘴比他更快,挑著眉毛勾起唇角,“想知道我也不告訴你,氣不氣。”

“……”氣炸了。

“算了。”夏油傑努力心平氣和,“星期四總有空吧,有個麻煩的委托正缺人,乾部們都忙著準備集會沒時間,既然你無所事事正好。”

加茂憐耍賴般拉長了聲,“可不可以不去啊,學弟,後天是我這一周最忙的時候誒。”

夏油傑皺眉,“忙什麼?”

加茂憐:“忙著在地毯上滾來滾去打遊戲。”

夏油傑:“你去死吧。”

加茂憐:“我去死就可以不用做任務嗎——”

“有情報。”黑發青年飛快開口,“情報”二字一出,瞬間讓加茂憐閉上了嘴,“有個會降靈術的詛咒師能夠召喚地下的亡靈。”

他說到一半就停了,得意地盯著加茂憐。

“繼續說啊。”加茂憐催促,“彆逼我揍你。”

“任務?”夏油傑抱胸挑眉。

“接。”加茂憐冷眼看他,“快說。”

“是個綽號叫做尾神婆婆的詛咒師,在上個世紀九十年代非常活躍,到後麵就銷聲匿跡了。直到上個月,我外出去秋田,偶然耳聞某個村莊有咒術師屍體消失的消息,其中細節和尾神婆婆的降靈術式很像,於是稍微去拜訪了一下。”

黑發青年衝憐露出一個得意洋洋的微笑,“她隻要擁有死者的屍體獲取情報,就能將地獄的靈魂召喚到自己或者他人的身上。”

“那家夥在哪兒?”加茂憐開口,嗓音有點兒緊,蟲子咒靈嚶地叫了一聲,他低下頭才發現自己差點將咒靈掐死。

他緩緩放開手,把咒靈收回了組紐之中,這才抬頭用那雙冷色的眼眸靜靜地盯著夏油傑。

“想知道就用任務成果來交換地址。”夏油傑笑了笑,眼裡卻沒有丁點兒愉快的意思,“加茂前輩,我可真怕這次你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就跑掉了啊。”

加茂憐麵無表情地盯著他。

夏油傑斂下眸裡的神色,“彆壞了我的好事,前輩。”

話音落下,兩人沉默了好久,夏油傑看著加茂憐得知情報後半死不活躺在地上的頹廢樣,最終還是無奈地歎了口氣,“晚上家庭聚餐,是你喜歡的牛肉壽喜鍋,要來嗎?”

金發青年用無波的眼神瞥了夏油傑一眼,然後轉過腦袋把自己蒙在抱枕下,悶悶地說,“不去。”

夏油傑垂著頭輕輕踢了踢他,“去了給你地址。”

“好。”加茂憐一下從地毯上躥起來,臉上毫無失落的神色,還生怕夏油傑反悔,連珠炮般突突突地說,“一言為定結成「束縛」違者晚上抱著猴子睡覺。”

夏油傑:……?

媽的,被演了。

再信這家夥他就是猴子。

·

家庭聚餐後第二天,加茂憐再次消失,夏油傑不需要問就知道這家夥必定是跟著他給的地址去找尾神婆婆了,他原以為這家夥至少得一個星期後才回得來,沒想到翌日一早就看見加茂憐五花大綁捆著一個老太婆狂敲夏油傑的門。

盤星教教主被迫早起上班,問這家夥究竟在發什麼瘋。

加茂憐指著腳邊的詛咒師,“教主,給個倉庫做實驗室。”

青年隻有在有求於人的時候才會叫他“教主”,不過每次聽都有些陰陽怪氣的味道。

“動作這麼快?”夏油傑顯然有些吃驚,看著滿臉求饒表情的尾神婆婆,皺了皺眉,“你把她揍了一頓?”

“怎麼,你想罵我不尊老愛幼嗎?”加茂憐一晚上沒睡覺熬夜開車趕回來,心情有些暴躁,“從我到秋田開始這老太婆就在暗中監視想把我殺掉,要不是留著有用,我早就把她就地埋了給花草施肥。”

夏油傑:“哦,那確實是她自作自受。”

尾神婆婆露出驚恐的神情,做了幾十年的詛咒師,她還是第一次遇見比自己還硬茬的,瞬間偃旗息鼓,心想接下來還是好好乾活算了,好歹能留一條命。

……

加茂憐以為尾神很快就能將禪院甚爾複活,但這家夥看了一眼禪院甚爾的屍體,嘴裡嘰裡呱啦念了一段莫名其妙的咒語,對加茂憐說:“不行,我的術式是通過解剖屍體,一層一層剝離對方肉.體的情報和靈魂的情報,他是天與咒縛又死了這麼久,我從來沒有麵對過這麼棘手的狀況。”

加茂憐冷冷地看著她,“意思是你沒用對吧?”

說完他掌心已經燃起了一團白金火焰,尾神婆婆感受過孔雀瞳火焰的灼燒,那是種傷及靈魂的劇痛,立馬戰戰兢兢地開口:“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

老太婆咽了咽口水,臉上都是皺紋擠出來的醜陋溝壑,“理論來說,我的術式是能夠降靈的,但我從沒有這麼做過,所以需要更多時間……”

“需要多久?”加茂憐垂著眸問。

“少則三個月……”尾神婆婆琢磨著青年的麵色,小心翼翼地開口,“多則好幾年——”

鋥!

一把寒氣徹骨的妖刀落在她的喉間,淬毒的刀刃差一毫米就要落在皮膚上了。

尾神驟然噤聲,冷汗從額頭密密麻麻地落下,很快就在雪白的地磚上蓄積起一灘水漬。

“三個月。”加茂憐冷冷地說,“少耍花招,我隻給你三個月,在12月24日前,我要見到這家夥活過來,不然死的就是你。”

今年聖誕前夕注定是個不平凡的日子,根據上輩子時間線,加茂憐知道夏油傑這家夥會在這天舉行百鬼夜行,搶奪高專一名叫做乙骨憂太轉校生的特級咒靈。

他記得更清楚的是,12月24日也是他這位可憐兮兮學弟的忌日,而他需要在這天求證一個問題。

自從禪院甚爾死後,這十多年裡,加茂憐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他想,命運真的能夠改變嗎?

即使他提醒過禪院不要接受任何委托,男人依舊和上輩子一樣死在了五條悟手中,天內理子雖然沒被禪院甚爾所殺,但還是被其他詛咒師殺死在薨星宮前。

他們好像總是沿著一條既定的軌道前行,偶爾會有偏離,但命運的歸途卻似乎從來沒有變過。

他想夏油傑會在百鬼夜行那晚死去嗎?

那他呢?逃過了加茂家的迫害,再過兩年,是否還是會和上輩子一樣重蹈覆轍?死在某個誰都找不到的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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