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64(1 / 2)

“你什麼都不懂。”加茂憐偏過頭,躲開禪院甚爾的觸碰。

男人指尖落空,被這句你不懂惱火得立馬揚起了眉梢。

“加茂憐。”他直呼其名,聲音壓得很低,有些凶巴巴的氣勢,“你搞什麼?老子一覺起來對象沒了才他媽煩躁到極點了好吧,少給我做出一副愛在心頭口難開的蠢樣——彆用那副眼神看我,你表情都快哭出來了我看不出來我就是傻子。”

禪院甚爾捏著青年的下巴,感覺這家夥臉上的肉都少了,摸起來硌手,“有事就說,再冒出一句你不懂我不懂的,信不信我立馬給你■了。”

這家夥流氓起來什麼粗俗的臟話都說得出口,青年倏地躲開對方銳利的視線。

他現在心裡就是擰得慌,被男人一罵立刻委屈得想把所有事情劈裡啪啦砸在這家夥身上,心想憑什麼自己一個人承擔,又不是演什麼東京電視台午夜苦情都市劇,但話到嘴邊又咽回去了,說了又怎麼樣,除了一個人心煩變成兩個人心煩,結局一樣改變不了。

他可不想死後變成咒靈都得看著這家夥在他墳前耷拉著一張喪臉,更何況禪院甚爾這家夥本身就對人生沒什麼指望,就算這家夥想不通再死一遍,天與咒縛又變不成咒靈和他在地下做一對陰間情人。

他更不想看見禪院甚爾這家夥在他死後某天忽然頓悟,走出陰霾和其他人在一起過幸福生活,他想自己絕對會化成怨靈沿著黃泉比良阪鑽出來,把這家夥腦殼都敲爛——加茂憐知道自己就是自私得要命,這些能夠預見的結果他都不想要,但他也找不出更好的辦法來解決這件事。

所以他想,既然沒有解決方法就不解決,不在一起也許遺憾會少得多,直截了當地拒絕了,再過一年說不定兩人都淡忘了對方,這也挺好的。

“……”加茂憐梗著脖子,“反正我就是不喜歡你。”

“先把淚珠子擦掉再給老子裝。”禪院甚爾拿這家夥沒辦法,粗糙的指腹狠狠地輾過柔嫩的眼角,將那地方抹開一片豔紅。

“痛。”加茂憐抬起胳膊擋開男人的手。

“痛死你得了。”禪院甚爾嘖了一聲,還是放開退後了一步。

青年的臉色稍微放鬆了點,他瞥了一眼黑發男人,一言不發地走到自己車前,車門拉開關閉,迅速按下鎖車鍵。

禪院甚爾晚了一步,皺眉敲著玻璃,“去哪兒?”

加茂憐默默點燃發動機,隔著窗戶悶悶地對他做了個“關你屁事”的口型,揚長而去。

從後視鏡裡瞥見男人臉色陰沉,目光一直盯著他的車尾,直到那家夥高大的身影變成了一個小黑點,緩緩消失在後視鏡中。加茂憐收回視線,心裡也很煩悶,這種還沒談戀愛就失戀的感覺倒是第一次嘗試,他這算是體會到了什麼叫做世界都變灰暗。

繃著的心臟此時已經很難受了,又酸又漲,青年泄出一口氣,在狹窄的小路上將油門踩出了飛速,稍微偏移一點兒就是車毀人亡的下場,但他絲毫沒有在乎這個,好像隻有外界的刺激才能稍微占據一些他的注意力,好讓他將不合時宜的情緒藏起來。

倉庫是不能回了,自己被咒術界二次通緝,加茂憐上輩子也接觸過上層的一些工作,他知道重創加茂家加上百鬼夜行主謀之一這種嚴重程度的罪行,絕對會吸引高層將他查得個底朝天,估計以前匿名的銀行卡和賬戶都被監控了起來。

沒錢又沒房,那就隻能去找某個冤大頭學弟蹭吃蹭喝。

反正這十一年間,沒臉沒皮的事情加茂憐也乾過不少,早已練就了一張金剛不壞的厚臉皮。

他驅車直接開往高專的方向,在某個岔路口拐了個彎,駛進一座小型私人彆墅區內,輕車熟路地找到一幢房子,將車直接堵在車庫口,很沒素質地滴滴兩聲喇叭。

過了大概有五分鐘,前院門被人打開,一個白毛腦袋還穿著家居服走了出來,沒戴眼罩,滿臉困倦,眼角掛著濃重的黑眼圈,難得一副精神不濟的模樣,神色鬱鬱寡歡,看來夏油傑的死亡對這家夥打擊蠻大的。

“早上好,五條學弟。”加茂憐打開車窗,胳膊肘搭在沿上,衝五條悟揮了揮手。

五條悟抬起頭迷茫地瞥了他一眼,“你沒死呢?”他記得自己昨天那一刀捅得挺狠的,還用了真希借給他的「屠坐魔」。

“離死還遠。”加茂憐下車,走到五條悟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蠻弱的。”

五條悟罕見地沒和他吵起來,丟魂似的噢了聲,遲鈍道:“你來乾什麼?”

“蹭吃蹭喝。”加茂憐如實講,“被通緝了,沒錢。”

“……”五條悟都無話可說。

“惠呢?”加茂憐自然地走進房子,在玄關處停了停,熟練地從鞋櫃裡找出一雙新拖鞋,仿佛曾經來了很多次。

加茂憐確實也來了很多次,畢竟他是第一個給禦三家爛橘子重創的家夥,五條悟不僅沒搭理咒術界法律什麼見到就要上報處刑的狗屁話,還興奮地問來問去,聽到加茂憐開領域的時候,激動得就像是自己身臨其境,幻想把那群老家夥們打包歸西。

“還在上學,那小子住在琦玉市我的一處房產內,他說他討厭我,說什麼都不願意跟著我回來。”五條悟指著自己,很天真地問,“我很讓人討厭嗎?”

“唔。”加茂憐含糊地應了聲,“大部分時候吧,說話很欠揍。”

“……”

青年回頭瞥了他一眼,看著六眼失落的表情,“你在後悔當初沒和夏油傑一起離開乾番大事業?”

五條悟一下被加茂憐戳中了心思,他想了大晚上,都在思考要是當初自己和那家夥走了會是怎樣。

但是,他很快搖了搖頭,“我倒也沒有那家夥那麼喪心病狂,雖然有時候也很想宰人,但僅限於上麵那群老東西。”

“哦,幸好,我還怕你要是後悔,高層估計從現在開始就要給自己準備棺材板了。”加茂憐沒有感情地評價,“不過說實話,你上高專的時候露出的缺德德行才像是隨時都準備叛變的那個。”

五條悟聳了聳肩,不置可否,“你要住在什麼時候?”

“……明年?”加茂憐遲疑地頓了頓,挑眉看向五條,“喂,這些年我好歹給你提供了那麼多暗線情報,你看見你可憐到無家可歸的學長都不準備收留的嗎?”

“沒說不收留。”五條悟撓了撓後腦勺,“隻是想到你這麼狡猾的家夥會來求助我,實在是有些可疑。”

“可疑什麼?就算我想滅掉禦三家,五條家也排在我暗殺榜最後一名,放心。”加茂憐毫無說服力地解釋,“至少在現在,咱倆的目標都是一樣的——我負責斬草除根,你負責培養新鮮萌芽,你新的徒弟不挺厲害的嗎,特級誒,多少年沒見過了。”

“還得再練練,乙骨憂太那小子純靠咒靈是不行的。”

“噢……夏油傑的屍體呢?”加茂憐換了個話題,完全不避諱,“雖然能想到你昨晚肯定就地給他埋墓裡了,但還是勸你一句,最好把那家夥挖出來給硝子處理一下——”

“處理乾什麼?”五條悟神色不耐煩,“還能複活不成?”

加茂憐頓了頓,幽幽地開口,“說不定呢。”

——上輩子夏油傑就活了,雖然不知道被誰占據了身體,但就靠著一張故友的臉蛋,把你封進了獄門疆裡,高層直接將你判定和夏油傑勾結,你的所有黨羽都被劃入了反叛軍。老子還是為了給你爭取解除封印的機會,強烈反抗禦三家聯手集中權力,才被上麵那群東西盯上的。

五條悟一頓,“你用那種我欠你一條命的眼神盯著我乾什麼?”

加茂憐:“沒什麼,記得處理屍體。”

五條悟抿了抿嘴,看起來很不高興。

加茂憐看他的表情,就知道無論自己說什麼這家夥都不會行動的,夏油傑的屍體一旦進入咒術界,被家入硝子處理過後,就會被直接用特殊方法毀掉,杜絕變成怨靈的機會。

五條悟這家夥顯然是想給摯友留一個體麵的全屍。

“反正以後後悔了彆說我沒提醒過你。”加茂憐慢吞吞地走近客廳,拿起玻璃杯給自己接了杯水,喝了一口。

“我感覺——”五條悟盯著金發青年,眯了眯那雙冰藍的眼眸,“你這家夥似乎總是知道些什麼啊,當初也是,傑叛變之前,你似乎還提醒我注意他心理狀態來著,我記得那時候你已經被下令處刑好久了,連高專結界都進不了,怎麼對高專的事情這麼清楚?”

“猜的啊。”加茂憐無辜地偏過頭,“你沒看見天內理子死後,那家夥恨不得把禪院甚爾從我手中搶回去碎屍萬段的眼神,當時我就知道這家夥看起來無害,實際上危險得很。”

六眼半信半疑地啊了聲。

加茂憐不說話了,五條悟現在的狀態很不對勁,既不插科打諢,也不選擇性嘴賤,估計等這家夥恢複過來得一兩周。

青年知道這種眼睜睜看著故人死亡的痛苦,他安靜地握著杯子向客房走去,決定最近還是不要打擾五條悟為好。

·

禪院甚爾不知道加茂憐去哪兒了,他以為這家夥會回來,通宵等了一晚上,眼睛都熬紅了,整整三天後,才反應過來青年已經放棄了這處據點。

那家夥走之前連蟲子咒靈都沒帶,直接扔在家裡,就像是專門給禪院甚爾留的一樣,看見咒靈醜兮兮的嬰兒臉蠕動到自己腳邊求抱抱,男人感覺自己像被甩後分割財產,發現對方一副什麼都不想欠自己的模樣,十多年賬單清清楚楚全部返還,冷酷無情一刀兩斷。

他臉色很差,去找孔時雨,沒想到孔時雨那家夥也查不出來加茂憐的位置。

這小鬼在詛咒師組織裡待了快十年,對於地下見不得光的找人手段了解得一清二楚,反偵察能力極強,駕車離開時避開了所有監控路段,彆說人了,金毛都見不到一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