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77(2 / 2)

黑發男人拎著妖刀懶散地站在一旁,偏緊的T恤包裹著他蓬勃的肌肉線條,他沒輕沒重地揉了一把伏黑惠的腦袋,“求人是這麼求的嗎?還有誰讓你直呼老子名字的?”

他咧開唇角,疤痕匪氣,“叫爸爸。”

伏黑惠冷笑一聲,很不客氣地拍掉了禪院甚爾的胳膊。

這個角度看上去和禪院甚爾幾乎一模一樣。

禪院真希:等等——禪院甚爾……禪院……爸爸——難道這男人是惠的父親???那這麼說來,豈不是她的同輩堂親!!!

禪院甚爾感受到某個小姑娘正一臉淩亂地看著自己,回過頭嘴欠地評價了一句,“好弱。”

然後拍拍屁股,準備離開。

“你去哪兒?”伏黑惠皺眉問。

甚爾隨意地揮了揮胳膊,“找你加茂哥哥。”

伏黑惠:“我也去。”

“小屁孩不要亂竄。”男人悠悠地留下一句,很快就消失在了眾人的視線中。

·

“救命……好痛,誰來救救我……”

“怪物,好多怪物……放我出去……”

斷斷續續的呼救聲回蕩在地下,加茂憐漠然走過,無論那些聲音有多麼淒慘,他連眼珠都不轉一下。

他深知,那些人類已經被真人轉變成了非人非咒靈的怪物,誰都救不了。

咒術界一直有個不成文的潛規則,咒術師必須永遠保持正義,但絕不能心懷同情。五條悟留下的咒力殘穢也表明此處發生過一場惡戰,就算是最強也不得不選擇犧牲少部分人來保全大部分人,更何況詛咒師這種沒道德沒良心的職業。

地下三層四層屍山血海,怪物的屍體重重疊疊堆積在一起,空氣中散發著刺鼻難聞的惡臭,每一立方厘米的氣息都挑動著人暴躁的神經。

加茂憐穿過第四層長長的電車站台,在儘頭處找到了一座沒被屍體堵塞的自動扶梯。

他踏下第一步,一隻血箭撕破空氣,伴著銳響向他腦袋襲來。

加茂憐頭也沒回,白金火焰瞬間席卷而去,沿著血跡來時的方向,直接燒灼到施術者身上。

烈焰滾滾,裹挾強大的咒力向後反擊。

下一秒,腰間的警報器驟然響起,在此刻飛速閃爍紅光——五條悟出事了!

加茂憐一頓,緊接著罵了一句臟話,也沒心情管後麵的東西,青年踩著滿地的血跡,三步並做二步急速躥下樓梯。

這裡是一片寬闊的大廳,燈光明亮,牆角偶爾散落著怪物的屍體。

長發丸子頭假和尚似乎早就察覺到了加茂憐的到來,充滿惡意地緩慢鼓掌,好像在歡迎難得光臨的貴客。

憐一眼就看見‘夏油傑’額頭上那條咒力濃鬱的縫合線,他頓了頓,目光轉向地麵,一隻六麵體盒子落在地上,每一麵都是數量不同的眼睛,像場中的骰子。

這就是「獄門疆」,傳說中什麼都能夠封印的特級咒物。目前,獄門疆的相關記載很少,加茂憐和五條悟在此之前也做過很多功課,查閱了幾乎能找到的所有古籍,都沒有發現能夠不經施術人直接從外界解除封印的方法。

也不知道五條悟那家夥做了什麼,提醒了竟然都會被封印進去。

加茂憐在心裡罵了一句傻逼,雖然知道自己有遷怒的情緒,但如果可以的話,他還是忍不住想把那家夥從盒子裡提出來揍一頓。

“憐,我等你很久了。”‘夏油傑’露出加茂憐很熟悉的笑臉,可是配上那道縫合線後,憐隻覺得這家夥虛偽得讓他想吐。

“你是誰?”他臉色冷若冰霜,“為什麼會注意到我?”

‘夏油傑’意外地挑了挑眉,沒想到除了五條悟之外,加茂憐一眼也能認出他的不對勁,他以為是孔雀瞳的效果,於是笑了笑,“被認出來了呀。初次見麵,你可以叫我——羂索。”

“至於為什麼會注意到你。”羂索豎起食指,點在自己腦門的縫合線邊緣,“當然是想要創造一個無限可能的咒術師世界,孔雀瞳的鮮血可是我計劃中最棒的催化劑。”

加茂憐心下一沉,果然,這家夥早就盯上自己了,自己竟然一直都沒發現。

“總之啦——”羂索頂著夏油傑的殼子彎起一抹燦爛的笑容,指尖勾著縫合線的一端,當著青年的麵將腦殼掀開,露出一坨血淋淋的、正在緩緩鼓動著的腦花。

那顆腦花長著嘴巴,卻沒有嘴皮,牙齦和牙齒暴露在外,和麵部一樣,做出了同樣弧度的笑容,他說——

“把你的身體給我吧,憐。”

嘭!

地下封閉大廳中,忽如其來的槍聲震耳欲聾。

“少用那種惡心的口氣說話。”男人嗓音炸開暴戾的氣場,一顆帶血的子彈直接射入羂索的大腦中。

加茂憐一頓,下一秒被攬入了一個冰冷的懷抱,他轉過腦袋,男人胸口的心跳幾乎停滯,皮膚蒼白得就像一具屍體。

青年眼裡晦暗不明,直到帶繭的指腹碰了碰他的眼瞼,禪院甚爾低聲的聲音響起,“彆看,一會兒就好了。”

——騙人。

·

虎杖悠仁急促地喘息著,機械丸耳機似乎在說著什麼,可是信號在某刻突然變得很差,他隻能聽見斷斷續續的字句。

“緊急通知……五條……在樓下……詛咒師……迅速離開……”

幾個莫名其妙的詞語過後,耳機呲地冒起煙霧,徹底作廢。

粉發少年擦了擦嘴角的血,是剛才被某個突然出現的東西打的,那家夥頭上紮著兩個小啾,臉上有橫條紋紋身,遇見悠仁非說他殺了他弟弟,要悠仁償命,可是打了兩招又像神經病發作一般捂著腦袋哭了起來。

他趁機逃走,突然在轉角處發現了真人的影子。

虎杖悠仁一心想給被真人害死的吉野順平報仇,立馬追了上去,但那家夥滑如泥鰍,每次快追上又溜走了。

於是他追著真人一直下到了負四樓,滿目所見都是怪物和人類的屍體,虎杖悠仁心中的怒火幾乎把空氣點燃,發誓一定要把這個不拿人命當回事的詛咒碎屍萬段。

他毫不猶豫地跑過去,直到看見深入最底層的扶梯,才猛地回神,他知道五條悟老師現在應該就在下麵,如果真人下去絕對必死無疑。

看著扶梯深處一圈圈幽深陰暗的影子,虎杖悠仁咬緊牙關,邁步衝了下去,就算五條老師能夠輕鬆應對一切,他也想親手用自己的力量將真人祓除!

·

“你也太小瞧我了。”腦花伸出舌頭舔了舔暴露在空氣中的牙齒,咧開讓人毛骨悚然的森笑。

有咒力加持的9mm子彈竟然沒有擊穿它,而是緩緩地被黏膩的腦漿吞噬進去,仿佛陷入了血池般的泥濘沼澤。

咚咚。

血淋淋的腦神經突然開始劇烈地顫動,一股巨大的咒力湧入羂索體內,他能感覺死亡正在從他身體裡撤離,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全新的、徹底的、生機勃勃的體驗——

“原來子彈裡……有你的鮮血啊。”羂索陰惻惻地壓低聲音,“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

說完他滿意地看見加茂憐的臉色蒼白了一瞬,慢條斯理地重新拉上縫合線,用夏油傑的臉笑嗬嗬地說,“隻要先把你身旁的男人解決了,你應該就願意交出你的身體了吧。”

加茂憐臉色一沉,「赤血操術」在空中凝成鋒利的飛鏢圓盤,對準羂索如閃電般劈去!

「咒靈操術」——

頃刻間,無數大大小小的咒靈向加茂憐和禪院甚爾蜂擁而來,兩人迅速做出應對,村雨丸和遊雲同時使用,在禪院甚爾靈活的操作下隻能見到刀光的殘影,白金的火焰劇烈燃燒,咒靈們很快就相繼化作青煙。

“真不好對付啊。”羂索臉色一沉,“要是也能將你封印就好了。”

放出的特級咒靈向加茂憐衝來,血刃劃破長空,將對方劈成兩半。

“兩麵宿儺來了,加茂憐,你快給我你的血!”一道藍色的身影從樓梯口躥出,隨即而來的是一個滿身是傷的少年。

虎杖悠仁在看見加茂憐和禪院甚爾的瞬間有些迷茫。

禪院甚爾頓了頓,猛地轉頭看向加茂憐。加茂憐沉靜地盯著真人,他知道背後熾熱的目光來自於誰,但沒有回頭看他,轉而一道血刃飛過,直接落入了真人的手中。

補丁臉咒靈也沒顧得上疼痛,他眼底劃過一絲狡詐的光芒,抬手就要將鮮血獨吞。可就在這一刹那,一道寒意十足的刀光閃過,詛咒的手腕被硬生生削掉,帶著誘人的孔雀血,落入了一隻手中。

虎杖悠仁……不,此時應該稱作兩麵宿儺,他得意地笑了笑,猩紅的眼珠浮現出嗜血的味道,將加茂憐的血液一飲而儘。

真人恐懼地瞪大了雙眼,他來不及逃跑,來不及出聲,在兩麵宿儺出現的下一秒直接化為了齏粉,消失在空氣中。

羂索緩緩眯起了眼,此時他不能估測兩麵宿儺在喝了加茂憐的血液後,實力恢複到了多少,不過看兩麵宿儺能瞬間秒殺真人,想必至少恢複了九成。在這個大殺神的眼皮子底下,他並不敢輕舉妄動。

兩麵宿儺把目光轉向加茂憐,陰翳地哼了聲,“我說過,醒來第一個吃的就是你。”

「領域展開·伏魔禦廚子」

血水在頃刻間溢滿了地麵,濃鬱光滑如鏡,能夠將人照得分毫畢現。

堆積著惡魔羊頭牛頭骷髏的四角方亭坐落在兩麵宿儺身後,一麵純粹得仿佛形成實體的黑氣幽然彌漫在整個大廳中,燈光瞬間黯淡下來,暗紅色的色彩充斥著所有人的眼簾。

加茂憐的臉上瞬間出現了幾道血痕,但青年絲毫不驚慌,反而慢吞吞地露出了一抹詭異的笑意。

羂索終於在此刻發覺了麻煩,轉身就想要逃跑,卻在下一秒被孔雀烈焰死死圍住,裹得密不通風。

詛咒師悚然回頭,麵目在火焰中扭曲,他張開口,“你早就……知道了。”

加茂憐似笑非笑,“我術式的秘密,我為什麼不能知道?羂索——加茂憲倫?這也是你用過的身份之一?”

羂索猛地回頭,大喊:“兩麵宿儺,快阻止他——”

驟然間,夏油傑的身體被切成無數殘渣,羂索的大腦失去支撐,軟趴趴地摔在了地上。

兩麵宿儺陰鬱地偏過頭,“老子最煩有人威脅,羂索,你算是個什麼東西?”

“我們有「束縛」。”大腦沙啞著開口。

“相信和詛咒定下的「束縛」?”兩麵宿儺沉悶地笑出了聲,“你是第一天出生嗎?更何況,我又沒把你殺死。”

詛咒之王幽幽地將視線重新轉向加茂憐,輕蔑的眼神就像在看著一塊砧板上的肉,饒有興趣地開口,“看來你是完全知曉你的術式了呀?可是光有傳承還不夠,將要達成的條件非常苛刻——”

“孔雀瞳的終極術式,不僅需要特殊記憶傳承,還需要必不可少的滿足條件。”加茂憐指尖敲了敲太陽穴,打斷了兩麵宿儺的話。

在與真人對戰時、卷軸意外燃燒殆儘的那一刻,屬於孔雀瞳的全部傳承記憶已經灌入了加茂憐的腦海中。

那時候他才知道,自己這輩子能重生並不是巧合。

傳說中,孔雀是鳳凰之子,具有涅槃之術的能力,但這種逆天而行的術式需要借助強烈的咒力作為術式支撐。上一世,他在慘無人道的折磨下產生的痛苦、族人心中貪婪的惡念,以及死前燒毀加茂主宅時,無數咒術師在孔雀火中死去而生成的濃鬱的負麵情緒化成了他重生的力量。

一旦術式展開,標記過的任何人任何詛咒,無論實力多麼強大,都無法逃脫。

這一世他也打算使用這種方法,徹底祓除兩麵宿儺,殺死羂索。

加茂憐不是為了大局而犧牲自己的類型,但禪院甚爾的身體出現了不可逆轉的問題,被真人觸碰第二次後,這家夥的痛覺神經已經消失了,心跳停止,體溫驟降,狀態更像是一具活著的僵屍。降靈術的強行融入使天與咒縛的肉.體產生了強烈的排斥反應,和真人說的沒錯,甚爾的身體正在快速。

想到這裡,青年看了眼身側的禪院甚爾,男人緊咬著兩腮,麵無表情地盯著加茂憐,眼裡帶著被隱瞞的怒氣。

“孔雀瞳最珍貴的術式是——燃燒咒力,浴火重生。”加茂憐放肆地咧開嘴角,眸裡閃過一絲瘋勁,“但由於這次是兩個人,我需要更多的咒力支撐,花禦、漏瑚、真人、陀艮、兩麵宿儺、羂索,還有那麼多的咒靈和無辜非術師死前的怨氣,這麼多東西,我想應該足夠我發揮了。”

禪院甚爾緊緊握住加茂憐的手腕,他瞬間明白了這家夥心裡的打算,這回連火都發不出來了。

兩麵宿儺扯了扯虎杖悠仁的頭發,笑得很邪性,“你不要這小子的命了嗎?”

“乾我什麼事?”加茂憐眼裡劃過一道嘲諷,“我是詛咒師,又不是聖人。”

“更何況,我燒的是由我標記過的咒力構築的你。”他緩緩抽出組紐紅繩,將十一根兩麵宿儺手指扔進火中,“兩麵宿儺,與其擔心虎杖悠仁,你先自求多福吧。。”

兩麵宿儺和羂索同時盯著地上的咒物,完全沒想到加茂憐已經收集齊了。

加茂憐忽然被男人一拽。

無數鋒利的厲風亂砍,兩麵宿儺已經收起了玩笑的心思,陰鷙地看著眼前的人類,領域內術式向他百分百襲去。

禪院甚爾站在他麵前,抬刀擋住宿儺攻擊的刀法,全身上下瞬間湧出無數深可見骨的血口,加茂憐臉立刻陰沉下來。

自從他知道自己的術式後,無論是讓甚爾用孔雀血凝成的子彈射擊詛咒,還是答應真人的要求假意給他血,為的都是標記詛咒們體內的咒力。

青年眸中燃起滾燙的暗金。

「領域展開·摩訶摩瑜利羅闍」

大火漫天,108隻孔雀瞳閃爍如繁星,所到之處遍地燒灼,一切罪孽都會在這裡得到應有的審判,烈火硬生生將兩麵宿儺的領域擠到了邊緣。

對抗領域最有效的方法,就是展開更加強大的領域,顛覆性壓倒對方。

滾燙的火焰點燃了一切,濃鬱的咒力像大片乾柴,源源不斷地為孔雀火焰增加燃料。

沒有人能逃脫這場大火,兩麵宿儺的影子在晃眼的火光中扭曲,而隻剩下腦花的羂索早就燒死在了高溫之中。

加茂憐和禪院甚爾在火中緊緊相擁,火舌舔舐著他們的臉頰。

加茂憐望著甚爾,忽然啞聲開口:“我有沒有和你說過?”

甚爾垂眸:“什麼?”

青年輕笑,墊著腳吻了吻男人唇角,“你這裡超級性感。”

犬齒貼上那塊凹凸不平的疤痕,在粗糙的皮膚上緩緩摩挲噬咬,血腥味彌漫在唇舌之間,四周熱得仿佛隨時都要融化,加茂憐惡狠狠地汲取著男人唇部的清涼,沒輕沒重,就像一隻熱情過度的狗崽。

“……上輩子彆人都評價我,理性而缺德,冷心冷肺,但我覺得我還是蠻感性的。”加茂憐偏了偏頭,揚起下巴抵著禪院甚爾的頸窩,吸了吸鼻子。

禪院甚爾嗯了聲,心想豈止是感性,分明是很任性。

加茂憐仿佛知道甚爾心裡想的是什麼,突然輕聲笑了出來,胸膛靠著男人不斷震動。

他揚起眉,“所以我要詛咒你。”

禪院甚爾一頓。

加茂憐雙眼眯起彎月般的弧度,在火光中燦爛而熾熱。

“詛咒你永遠和我在一起。”

說完這句話,似乎是用儘了最後一分力氣,憐靠在甚爾懷中,整個人忽然變得很輕,仿佛要飄走。

禪院甚爾忽然若有所感,墨綠的眼眸中滑過慌亂,他緊緊抓住加茂憐的胳膊,將青年的腦袋貼在自己胸口。

胸腔中虛弱的心跳一聲聲強壯,長久以來的無力感緩緩消失,天與咒縛的靈魂和肉.體在火中迅速地重塑,與之相反,金發青年漸漸失去了呼吸,雙眼變得黯淡無光。

火中仿佛有孔雀絢爛的尾羽繞過,懷中的人影倏然散作滾燙的火光,消散在麵前。

禪院甚爾死死抵住牙關,火焰冷卻,闃無一人。

所有的一切都在火中消散了。

“……憐?”

男人聲音沙啞顫抖,他呆站在原地,心臟有個很重要的部分轟然坍,全身僵硬發冷,腦袋像被人重擊一錘,在很長一段時間內,幾乎感受不到肉.體的存在。

天與暴君垂下睫毛,顫了顫,眼瞼耷拉出一片死寂的青黑色陰影。

下一秒,村雨丸的冷光在空中揮出一道利落的直線,刀刃在距離太陽穴分毫的地方,被一股大力猝然擋住。

禪院甚爾死氣沉沉地偏過腦袋,對上一雙冰藍的眼眸。

“暫時不建議你殉情。”五條悟慢吞吞地收回手,“咒術師死前的詛咒大多數時候都不會落空的,特彆當對方還是個特級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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