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都沒哭著求我(1 / 2)

阮苓苓見不到裴明榛了。

送東西, 鬆濤軒說不缺, 送吃的, 人說大少爺用過飯了, 請教指導練字更好, 大少爺永遠不在。

如此三番四次,再後知後覺也能咂麼出味來——這是把人給得罪了。

可為什麼?她說了什麼做了什麼觸到大佬雷點了?

阮苓苓想不出來。

“蓮蓮啊——”

她想和小丫鬟吐槽幾句換個心情沒準能激發點靈感, 結果看小丫鬟臉色比她還凝重, 眉毛糾結的都團在成一起了, 於心不忍,說出來的話就拐了個彎:“今天中午給你家小姐做什麼好吃的?”

南蓮:……

已經習慣了。

跟著這麼一位主子, 她能怎麼辦?她也很絕望啊!

阮苓苓逗完小丫鬟, 呼吸緩下來,看了眼鬆濤院的方向, 最近……是不大敢再去了。已經知道人不高興,還上趕著去惹,大佬萬一憋不住發大招,直接弄死她怎麼辦!

不如給彼此一些時間, 慢慢消化情緒。成熟的大人是理智的,沒有什麼是漫漫時光消磨不掉的。

向英目送主仆兩個走遠,一臉不可思議,這都什麼時候了還隻想著吃!

結果表小姐不但想著吃, 還吃的很開心,三頓飯加茶點一次不落,偶爾還會有宵夜, 並且不來鬆濤軒了!

向英……向英已經不敢看大少爺的臉色了。

他覺得有必要調整一下自己的職業規劃,可能很快,他就要和門房的禿頭大爺共事了。

自家小姐敢沒心沒肺,南蓮不敢,到底擔心,她悄悄找了鬆濤軒的大丫鬟珍珠。她看不懂大少爺情緒,總覺得這氣氛同自家小姐有關,可小姐並沒有惹多大禍,在她小丫鬟看來,大少爺不至於生這麼大氣,猜是不是有彆的原因……她和小姐不知道。

珍珠心裡跟明鏡似的,但大少爺沒露意思,她不敢插嘴。

一邊心裡感歎到底是個年歲不大的小丫頭,懵懵懂懂的不明白男女那檔子事,一邊含糊不清的給了個小建議——

她們做下人的哪裡懂主子心思,可不敢亂說,但不管是誰,因為什麼不開心,送禮物哄一哄都是正道,要不表小姐送件小禮物?

彆人哄不了大少爺,但表小姐麼,隻要她送,這事一定能翻篇!

珍珠沒敢暗示毛筆,南蓮也沒想到這方向,斟酌著用詞,把意思給自家小姐透了。

阮苓苓聽說是珍珠的話,很是在意。

她觀察了很久,裴明昕不像在戀愛狀態,一個人就算心思再深沉,戀愛時多少也會不一樣,總會露出些端倪,裴明榛沒有,說明那位叫豆豆的白月光,還沒出現,或者出現了,還沒走到他心裡。

不好說珍珠太可疑,可萬一呢?

這建議必須重視。而且經這個提醒,阮苓苓才反思,光顧著愁裴明榛為什麼生氣了,忘了她的謝禮還沒給!人家幫了她那麼大的忙,總不能生個氣不見麵,她就小心眼把舊帳都抹平了,是債就得償,是恩就得謝,一碼歸一碼。

就算跟大佬的交情不能恢複,總也要善始善終吧……

阮苓苓心思定下,開始沉下心做毛筆。

毛料一根根挑選,長短相近;剪鋒時但凡錯一點,立刻重來補上;竹杆親自打磨,務必光滑潤手……這一次,她做得更認真更仔細,不容任何瑕疵,爭取樣樣周到,定要做杆好筆出來。

她沉迷製筆,心無旁騖,手劃傷了自己都不知道。

南蓮隻得去管事媽媽那裡要藥膏。

要是以前,這事裴明榛不會不知道,也能猜到阮苓苓心思,知道是給他做東西,定會滿意,還會罵笨丫頭兩句,轉頭叫向英找好藥送去,但誰叫他現在正在生氣呢?

他根本不問阮苓苓在乾什麼,也不讓下人們提起。

向英和珍珠看著著急,暗暗對了個眼色劃了個拳,輸了的珍珠上前倒茶,不小心‘說漏嘴’提了一句:“……表小姐那邊在找抹手的藥膏,也不知怎麼給傷了。”

裴明榛眉平眼橫,臉色看不出一點變化:“關你什麼事?”

說的是珍珠,也是自己,關我什麼事?

不給藥,也不問表小姐怎麼了,為的什麼事把手傷了……

珍珠心裡歎著氣,和門邊向英視線撞到一塊,二人眸底神色一模一樣,彆無二致。

完蛋,這回是真氣大了!

該不會就這麼慢慢的,同表小姐疏遠了吧……

正當他們有些猶豫,是不是該調整對表小姐態度的時候,他們的主子做了一件事,讓他們立刻堅定了方向。

裴明榛整治了堂弟裴明昕。

你不是想陷害彆人,用名聲算計?這麼喜歡這樣的局,就給你安排一個合你心意的。

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有那地痞無賴流氓男人,就有專門做騙人營生的奸猾女子,裴明昕就遭了這麼一個仙人跳的局。他還做了全套,把那姑娘給睡了。

結果姑娘不是姑娘,是半老徐娘,皮膚也不是白皙粉嫩,妝一洗,臉上都是麻子,可把裴明昕惡心的夠嗆。他氣的踹翻了桌子,當下叫人去查,可裴明榛是怎樣的智商,做事能讓人抓住把柄?

況且那一臉麻子的半老徐娘曆經世事,慣會騙人,精明的很,哪能被彆人套了話?

這事就鬨出來了。

有錢公子哥在外麵睡個女人不算事,這女人再鬨也隻不過想要錢,獅子大開口又能大到哪裡去?以裴家財力身份,裴文信完全能搞定,可這事太丟人。

兒子不是普通的風流,是被騙了,睡了個比他生母還大的女人,說出去還不叫人笑掉大牙?

不狠心管教是不行了。

於是裴明昕又被打了一頓,這次是結結實實的板子,打完褲子都被血浸透了,徹底起不來床,連翰林院點卯都去不成了,隻能請病假。

風口浪尖上點什麼卯,去翰林院天天丟人現眼嗎!裴文信氣的眼珠子都疼,要不是近來太忙,他都想請假!天天被人內涵笑話很有臉麵嗎!

裴明昕氣的都自閉了。

至於餘姨娘和裴芄蘭兩個女眷……

嗬,有她們哭的時候。

大少爺一番淩厲操作,向英和珍珠就懂了,彆鹹吃蘿卜淡操心淨想那些沒用的,表小姐還是你表小姐,不可以怠慢。

裴明榛的動作瞞得過所有人,被他派出去辦事的長隨向英不可能不知道,裴明榛對此很有光明正大的解釋:“我並不是替誰出頭,隻是看不慣有些人的臟心思,裴家不能縱容這樣的風氣。”

向英乖乖點頭,笑的雪白牙齒全部露出來,看起來就那麼耿直燦爛。

是是是,好好好,對對對,大少爺您說什麼就是什麼。

到了傍晚,向英打鐵趁熱,和主子彙報事務時又‘不小心漏了一嘴’:“……表小姐那邊朝管事要了兩回藥了,好像手還沒好,傷的有點重。”

裴明榛手頓了一下,繼續翻書頁,語氣淡淡:“她都沒哭著求誰,關你什麼事?”

向英:……

得,表小姐小的已經儘力了,這事還得您親自來。

……

兒子栽了這麼大跟頭,餘姨娘哪能沒反應?這事一看就是有人蓄意陷害,故意做的局!她第一個懷疑的就是方氏,畢竟老對手了,她是妾方氏是妻,但方氏兒子不如她兒子出色,方氏指不定怎麼希望她兒子出事呢!可鬥了這麼多年,她也了解方氏,方氏謹慎,向來不會隨便動氣發大招,是個不見兔子不撒鷹的主,近來她們之間還算平順,方氏不應該這麼乾……

想想近來前前後後這許多事,餘姨娘眯了眼,是裴明榛,一定是他!

翰林院競爭對手,爭取閣老弟子的機會,再加上一個阮苓苓……兒子和裴明榛競爭不是一天兩天了,以前裴明榛態度從容隨意,從不會做多餘的事,現在突然下手,沒彆的,一定是因為阮苓苓!

餘姨娘氣的臉都青了,還真是沒看出來!這小賤人看著乖乖軟軟,沒想到這麼會勾男人,一個兩個見到她就走不動道,萬事都有男人願意幫忙!

再生氣,餘姨娘也沒有動,裴文信正在氣頭上,做什麼都有可能是反效果,她得穩住,裴明榛再能乾,對她也怎麼樣不了,隻要把爺們緊緊握在手裡,她就有靠,裴文信但凡拿輩份壓一壓,裴明榛就得吃虧。

來日方長……這一回倒黴,她的局讓男主角撞上又報複,連累兒子遭了殃,下回可不一定,日子還長著呢!

餘姨娘隻遺憾一件事,巷子裡幫阮苓苓的那個少年,怎麼都查不出身份,大好的攻擊機會,沒辦法用。

裴芄蘭可不像餘姨娘那般沉得住氣,這是她第一次親手給彆人下藥,第一次主導這麼大的局,還用上了王衍這枚棋,竟然沒成功!一邊臉上掛不住,一邊心裡也是又急又氣,救了阮苓苓的少年到底是誰!

再加近來日子不順,彆處生點事勾火,她就沒憋住,提起裙子直衝阮苓苓的院子。

阮苓苓當時正在院子裡清洗毛筆輔料。

裴芄蘭心裡窩火,眉飛目厲怒氣衝衝:“好啊,你阮苓苓厲害啊,竟有這樣的手腕!怎麼樣,現在你滿意了嗎!”

阮苓苓拿帕子擦了擦手,眉眼淡淡,語氣也淡淡:“二表姐在說什麼,我聽不懂。”

她是真的不懂,這些日子一直在關注裴明榛的情緒,彆的事想的少,她知道餘姨娘和裴芄蘭要對付他,並有沒出門,自己人脈少力量小,信息也有限,但謹慎行動是能做到的,她確定自己沒做過什麼,但裴芄蘭這話的意思……竟像是興師問罪?

這母女幾個,誰又倒黴了?

裴芄蘭一噎,下麵的話沒法說。

怎麼說?說哥哥中仙人跳睡了個惡心老女人被受罰了,這事與阮苓苓有關?那為什麼與阮苓苓有關?究根問底,就會延展到上次針對阮苓苓失敗了的算計……

裴芄蘭不確定阮苓苓知道多少,那個沒成的局當然也不會承認,姓阮的小賤人看著軟軟甜甜,實則慣會耍手段,心機深沉,說多了萬一順著她的話弄明白是怎麼回事怎麼辦?這小賤人可是知道她和王衍的事!

眼珠一沉,裴芄蘭哼了一聲,冷笑嘲諷:“也是,你一個鄉下來的野丫頭,字都不識得幾個,可不就連人話都聽不懂?”

竟直接進行人身攻擊了。

阮苓苓安靜的看著她,良久,緩緩歎了口氣:“二表姐說這樣的話,又能改變什麼呢?”

你要倒黴也倒黴了,難受也難受了,我半點不生氣,你泄憤成功了麼?不,你隻會讓自己更生氣。

“你這不要臉的小賤人——”

裴芄蘭氣的直接潑婦罵街,麵容扭曲鐵青,特彆嚇人,阮苓苓以為她下一秒要撲過來,下意識後退兩步躲避,結果人家突然繃住了,扭曲的臉換上略僵硬的淺笑,指尖勾了勾鬢發,調整站姿瞬間端莊,視線越過她定在某處不動……

阮苓苓頓了頓,回頭看過去,發現牆那邊鄰居家有一個人,正在上樹……掏鳥窩還是拿毽子?

紫色錦衣華麗,動作伶俐活潑,腰帶纏絲鑲淺青美玉,陌上少年,俊俏靈動。

然而重點不是這個,重點是這少年相當眼熟——是那天幫了她一把的人!

少年不但在爬樹,嘴裡還叼著什麼東西……好像是個餅,邊爬樹邊吃東西,倒是兩不耽誤。

似乎察覺到了背後灼熱視線,少年轉過頭來,一愣,似乎也很驚訝,認出阮苓苓這個‘話本同好’,眼神片刻迷茫後,是大大的驚喜,很快衝這邊揮手:“喲,小姑娘,原來你住這啊!”

可他爬樹的功夫著實不怎麼樣,一句話說完,彆說彆人反應,他自己都沒反應過來,腳底樹枝一晃,他就從樹上掉下去了……

然後隔壁是一連串下人焦急大小聲喊主子的聲音。

少年應該是沒什麼事,隻是被製止了再次爬樹。

裴芄蘭氣瘋了。

她眼沒瞎,不至於誤會少年打招呼的是她。剛剛大聲罵人是有些失禮,但她已經立刻調整姿勢,擺出最好看的模樣,最迷人的微笑,少年卻看都不看她一眼,隻看阮苓苓!

“你、們、認、識?”四個字似乎從裴芄蘭齒縫裡蹦出,帶著冰霜的寒。

阮苓苓反應片刻,點了頭。

雖並未互通名姓,好歹也算共患難過,還聊過好一會。

裴芄蘭眯眼:“還、很、熟?”

阮苓苓垂頭思考,少年嘴裡叼著那塊餅,怎麼看怎麼覺得眼熟,那是昨天下午她讓南蓮做的,後來由小黃狗送去給了它的主人……為什麼會在少年手裡?難道他就是那個新認識的小夥伴,小黃狗主人?可小夥伴不是個小姐姐嗎?

阮苓苓腦子有點亂。

她這狀態,一看就是心裡有鬼!阮苓苓氣的臉色都變了:“好啊,我說為什麼你三推四阻不願我來,原來是想挖我牆角,把人給自己留著呢!”

這話批評指向性太明顯,阮苓苓反應了反應,立刻明顯個中深意——那個少年,是小郡王?

是裴芄蘭心心念念想要勾搭的,安平公主的兒子?

阮苓苓這下不止腦子有點亂了,她整個人都不好了。

我的筆友,可愛的小姐姐,怎麼可能是男人,還是金尊玉貴的小郡王!小黃狗主人寫的那筆字,說的那些話,明顯就是個冷豔傲嬌,又真誠純淨的小姑娘啊!

不,我不接受!

這態度在裴芄蘭眼裡,就是默認又挑釁了。

萬千怒氣聚頂,裴芄蘭再也憋不住,衝上前直接上手撕打:“阮苓苓你這個賤人——”

她做了那麼多準備,費了那麼多心思,卻總不被機會眷顧,怎麼都得不到的人,這小賤人竟然勾搭上了!想的美!她要撕爛這賤人的臉,看她還怎麼出去勾搭人!

“他是我的!小郡王隻能是我的!!”

阮苓苓沒想到裴芄蘭會動手,動作還那麼快,丫鬟下人們根本來不及攔,她眼睜睜看著對方那指甲長長的爪子衝自己臉就來了!

這要換了彆人家的小姑娘,沒準當場就要嚇哭,慌亂著急不知如何應對,可她是阮苓苓,孤兒院裡野蠻生長的草籽,打架怕什麼?

她最擅長了!

阮苓苓立刻側開臉,同時手肘用力頂了出去——

裴芄蘭尖利指甲並沒劃到她的臉,隻在她頸側留了道紅紅的印子。但裴芄蘭就得不了好了,阮苓苓一手扯她頭發,一手肘用力去壓她的胃。

不打臉,省的事大還得挨重罰,表麵不顯卻能讓人疼的法子多了!

裴芄蘭頓時疼得尖叫。

丫鬟們趕緊衝上去攔,現場亂的可以。

裴明榛這回是真經過,臉黑的不能看:“愣著乾什麼?還不去拉開!”

向英珍珠趕緊過去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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