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我會永遠站在你身後(1 / 2)

四月的風太暖, 陽光太耀眼, 裙角也不聽話,跟著風手拉手玩, 時時牽起這邊飄起那邊,總得分心神留意。

是的,心思之所以雜亂,就是因為這些亂七八糟的……

阮苓苓低頭慌亂的整理壓襟,仿佛這樣就能說服自己,那快如擂鼓的心跳不是她的, 大佬眼底那些可怕的東西……她沒看到,全部沒看到!

裴明榛很不滿意小姑娘的反應,以為這些緊張慌張, 低頭避開的表現, 是拒絕。

“阮苓苓, 我是你表哥, 永遠會站在你身後。”他不允許她拒絕。

阮苓苓心中大駭。

大佬知道他在說什麼嗎!

這是承諾, 跟耍心機用謀略方法不一樣,這是鄭重允諾, 不能說謊,答應了就要做到的!這人在書裡雖各種狡猾深沉, 但他很守信, 絕不會輕易許諾,隻要許諾,必會做到, 這也是他能走到最終,身後人脈聯盟堅不可摧的原因……

“為什麼……”阮苓苓不知道自己的聲音有些顫抖,“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強權麵前,任何手段都沒用,這樣的道理她怎會不懂?就是因為在這個時代女子立世太過艱難,她才沒有,也不敢有那麼多信心。

可現在他說做她的靠山,永遠。

內心動容以外,她也不免想起,裴明榛的日子其實並非一帆風順,幼年生父失蹤在它國,母親柔弱,又早早去世,他吃過多少苦,又遇到過多少類似的事……這些話,是經驗之談,還是逆境裡捏拳發狠做下的決心?

辛辛苦苦打拚出一切,那麼多難捱那麼多血淚,為什麼說送出就能送出?他就不會舍不得嗎?

輕易就允給了她,她……憑什麼?

阮苓苓說不出自己心中滋味,就覺得五味雜陳,這東西太重,她受不住,也擔心接了這麼重的東西,日後會被逼著用自己更重的東西來還……

她還不起。

著急又羞惱,不知怎麼的,眼淚唰一下就掉下來了。

這個人真的好討厭,明明不在乎她,明明已經離的那麼遠,為什麼又要靠過來!總見麵總讓你煩惱讓你發愁,不見麵又讓你各種擔心各種焦慮,上一刻能把你氣到哭,下一秒又哄的你的想大笑……

神經病啊!

大佬是,和大佬在一起,她也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不正常了!

“怎麼又哭了?”裴明榛皺眉,修長手指伸出,想要替小姑娘擦淚,伸到半截,想起什麼,硬生生收住,手指握拳負到身後,“以後我不在身邊,你倒是長點心。”

這個大騙子!

阮苓苓哭得更凶了。

所以剛才的話全是放——嗎!什麼永遠給她當靠山,永遠站在她身後,這不是已經準備轉身離開了!要她長點心,他倒是彆來啊,冷眼旁觀啊!

果然所有的男人都是大豬蹄子,沒什麼用,還是得靠自己才能站得住!

阮苓苓凶巴巴抹了把淚,提起裙子跑了,一句話都不想跟大豬蹄子說。

裴明榛看著小姑娘身影風一樣的消失,閉上眼,良久,歎了口氣。

小姑娘越來越難哄,真是太嬌了。

阮苓苓一口氣跑回院子,自己關在房間裡,咬著指甲反省。

大佬不理她,她有點介意,大佬護她,她就很開心,大佬要成親,態度疏遠,她覺得應該,負責任的好男人就應該這樣,可過了這麼久,還是不舒服……就不應該了。

她這是怎麼了,被人護過一兩回,生活□□逸,就得了依賴病嗎?

想起最紙墨鋪子裡那場護短,她心裡就痛痛的,早早有過預兆的,她對自己說要提防,再這樣下去會忍不住依賴他,為什麼沒重視!

她叫阮苓苓,是荒地的草根,無依無靠野蠻生長,她不配得這種病,也得不起的!

握拳深呼吸,她看著穿上搖曳的樹影,告訴自己,必須要調整心態了……

接下來裴家難得的平靜,日子如水,緩緩劃過。

再然後,外頭動靜就熱鬨了。

邵錦淑自來了裴家,就一直很高調,陪方氏參加各種小宴,陪裴素蘭和手帕交聚會,連詩社都去過好幾趟,大方開朗又懂的圓場,隻要她在的地方從來不會冷場,這樣一個人,突然在京城交際圈裡大展頭角,又突然失去蹤影,傳聞是被家裡給罰了,禁足不準外出——再加前些日子的各種傳聞,大家怎能不好奇?

尤其東昌伯夫人,各種眼神暗語,隻差沒直接罵阮苓苓不要臉了。

四月底,各種帖子雪花一樣飛進裴家,以東昌伯夫人為首,親自點名邀請邵錦淑參與小宴。

方氏鄭重和二老爺商量過,還能怎麼辦,隻能把邵錦淑提前放出來。眼看近端午,家家戶戶忙著過節,各家內宅女眷也操起小宴各種熱鬨,帖子都遞到跟前了,怎麼好拒?

邵錦淑這一次出來也與以往大有不同,她清減了一圈,臉上還是有笑,人也還是很溫柔,卻不再那麼有底氣那麼活潑,低調了很多。

再一次,她到阮苓苓的院子拜訪,真誠道歉。

“對不住,我也不知道會這樣,本以為自己能多擔點責任的,結果到頭什麼都控製不住……妹妹不會生我的氣吧?”

邵錦淑話音裡有自嘲也有自卑,眼睛不安的看著阮苓苓,小心翼翼不敢得罪的神情不要太認真。

再加上帶來親手做的小點心……

同樣的套路,熟悉的味道。

阮苓苓要真是這年紀的溫柔小姑娘,肯定就被哄住了,可惜她不是。她本就不信邵錦淑一下能改好,現在一看果然,還是那麼假。不過沒關係,虛於委蛇麼,成年人都會。

“當時是有點生氣的,覺得被冤枉很不高興,後來見姐姐受罰,又覺得自己有點不對,你護了我,我卻沒護你,還是太小氣了。”阮苓苓哄人可有心得,說一點都不生氣誰信?這樣話說得真誠又誠懇,才叫彆人放心麼。

果然,邵錦淑眼睛立刻亮了:“妹妹可不能這麼說,你不生我的氣我都要美死了!妹妹這樣的年紀,這樣的品貌,本該就被大家寵著護著,哪裡小氣了?誰要敢這麼說你,你同姐姐說,看姐姐幫你罵哭她!”

阮苓苓‘害羞’的垂下了頭,‘不好意思’說話。

“不過我也不能任性隨便了,要是像這次一樣就壞啦,”邵錦淑有意無意提起裴明榛,“這次我可把大表哥得罪慘了,不知道怎麼挽回呢。”

阮苓苓跟著她,長長歎了口氣,小手托腮,十分的發愁:“唉,大表哥就是那個樣子,天天冷著一張臉,你都不知道什麼時候得罪了他,好好的就能被他罵一頓。你看我給他送菜,也是之前做錯了事,被他逼的,彆人都說我們關係好,實際可不是,我當初被罰跪祠堂的時候,他可是連句好話都不肯幫忙說呢。”

她表情過於真實,邵錦淑驚訝捂嘴:“真的?”

阮苓苓重重點頭,攤開自己小手:“瞧見上麵的疤沒有?現在都還沒好呢,我這手被他折磨的不知道上了多少回藥,好可憐的!”

把路都堵死,看你怎麼往下說!

邵錦淑果然沒辦法說請她幫忙圓緩和大表哥關係的話,訕訕道:“那麼可怕啊……”

阮苓苓嚴肅下結論:“所以咱們最好躲遠點,禮數到了就好,管他討厭不討厭,少接觸就不會被罵啦!”

邵錦淑隻好點頭:“妹妹說的是,他現在也討厭我了,做多錯多,我可不敢隨意再試。”

阮苓苓笑彎了眼:“這樣就對啦。”

“咦,那是小郡主的字?”也不知邵錦淑怎麼那麼眼尖,視線下意識掃過房間時,看到了櫃頭上的信紙,“好漂亮啊!”

阮苓苓:……

行,你厲害。

現在後悔東西沒藏起來也晚了,阮苓苓大大方方坐著:“嗯,小郡主比我厲害多啦。”

屁股連起來的意思都沒有,牢牢粘在椅子上,她就不信,她坐著不動,做客人的好意思走過去拿起來細看!

邵錦淑當然不會在這種禮節上出問題,隻是坐在原處微笑:“聽說小郡主擅武,能百步穿楊,人也長得很漂亮,很護短,要是我也能有好運氣認識就好了。”

一般沒心眼的遇到這種不像暗示的暗示,下一句就會說這算什麼,我介紹你們認識,可惜阮苓苓小心眼賊多,當下就明白了,哦,果然人家的目的不是字,而是人。

“姐姐不必憂愁,大家同在京城,沒準哪天就能見麵,機會多的是麼。”

她一邊說話,一邊捧著茶沒心沒肺的喝,喝完還眉眼彎彎讚茶味香,一臉‘我就是懵懂,我聽不出任何暗示’的單純。

邵錦淑:……

心內嗬嗬,臉上微笑:“妹妹說的對,總有機會的。”

視線將要收回來時,猛然一縮,邵錦淑又發現了一點意外,而這意外——

她不著痕跡的打量了一眼阮苓苓,對方似乎並不知道。

她也聰明的沒問,一邊和阮苓苓拉著話頭,一邊繼續似有似無的觀察那一點不尋常,最終,認出來了。

邵錦淑眼睛眯起,心內快速思量,這一回,她要是還不能借此機會往上爬,也太沒用了。

“……幾日後東昌伯府小宴,到時候我同妹妹一起去好不好?”

阮苓苓笑眯眯的答應:“好呀,我們同乘一輛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