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都是要哄的(2 / 2)

安靜之下,其實都是潮流暗湧,危機四伏。

在她眼裡安靜平和的一切……其實是有人在替她負重前行。

阮苓苓眼睛泛起霧水,把頭埋進了膝蓋裡。

有些壞人就是討厭,自己不想過好日子,也不想彆人過!到底是誰在背後搗亂,這亂七八糟的一切,都是誰的人!

她……又能為身邊人,做點什麼呢?

在河邊坐了很久,阮苓苓起來後並沒有回有裴明榛的那個家,而是去找了小郡主。她心裡有些打算,沒有和小郡主說,小群主也沒有問,卻似乎都明白。

一整夜,裴明榛就站在院外,遙遙看著阮苓苓房間的方向,一動都沒動。

小郡王先是看他不順眼,翻他白眼,到後頭就覺得他有點可憐了,悄悄蹭過來,問他:“不進去?”

裴明榛搖了搖頭:“不了。”

小郡王就替乾妹妹操心了,抱著胳膊皺著眉:“你這樣下去可不行。女人都是要哄,都是要捧的,你惹她生了氣,讓她打一頓不是應該?她罵你揍你你就該受著不能反抗,打左臉把右臉也送上去,誇她打的好,就喜歡她這麼打,她不就高興了?”

劈裡啪啦說了一大堆,其中夾帶大量私貨,比如怎麼樣躲避讓對方打哪不會太疼,哪種姿勢不會容易受傷,小郡王真是把半輩子心得都說了出來,操碎了心,可他發現,說了這麼半天,裴明榛一點反應都沒有,彆說謝了,連點個頭認可都沒有!

“我跟你說話呢,你聽沒聽見!”

裴明榛隻是靜靜的看著阮苓苓房間的方向,宛如一塊望妻石。

小郡王氣得甩袖子:“你就跟這演木頭戳著吧,我去睡覺了!”

裴明榛靜靜佇立在月下,夜色模糊了他的五官,讓人看不到眸底深處藏了什麼。

到底是哪裡不對勁,他似乎有些明白了。

……

轉天下午,阮苓苓和小郡主說了一聲,就去了西街火棉胡同。

何庸手邊擺著茶,好像一直在等她,見到她一臉的驚喜和親切,引她入座,給她上點心乾果,各種照顧她的口味,和她說了很多以前的事,以前的人,父母,下人,鄰居,好的不好的各種人,遇到的事……

阮苓苓就一直乖乖的捧著茶,不怎麼說話,眉眼裡籠罩著一股輕愁,憂鬱又令人憐惜。

就像整個人,全部身心沉浸到那個時間那個地點,全然顧不到其它。

何庸眸底開始有異光閃爍。

再然後,阮苓苓無知無覺的喝了杯茶,意識昏沉,不知怎麼的就睡著了。

醒來時,月華初上,她被綁在椅子上,而且並不孤單。

在她對麵有一個人同樣被綁在椅子上,編了滿頭的小辮子,穿著明黃色的衣裙,身影再熟悉不過。

“花……鈴?”

“咦?你知道我叫什麼名字?裴明榛告訴你了?”花鈴聲音很清脆,看起來沒有什麼不舒服,隻是語氣間充滿嫌棄,“我遇上你們,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

阮苓苓:……

她心情有點複雜。情敵見麵,好像應該什麼也彆說上來就是一頓撕,可現在時機不大合適,她也……從沒有和花鈴打架動手的意思。最後隻能問:“你怎麼會在這裡?”

花鈴撇撇嘴:“被人逼的嘍。”

阮苓苓很想問是誰,可又覺得她們二人好像沒有那麼熟悉,交淺言深並非是社交禮儀。

花鈴就看著她,一雙貓眼忽閃忽閃,似乎十分好奇:“你那天不是厲害著呢麼?今天這麼乖?怎麼,還真想同我歇火停戰,把裴明榛讓給我啊?”

阮苓苓突然察覺得這話有點不對,不管表情還是語氣:“你不想要?”

花鈴先是撇了撇嘴,然後笑得一臉燦爛:“想要啊,你要給我麼?”

阮苓苓眼梢微垂,神色安靜:“他不是我的所有物,說給就能給出去,說要就能要回來。”

花鈴:“可他當自己是你的所有物啊。”

阮苓苓頓住。

花鈴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突然笑了:“我就知道那廝不靠譜,看上的女人也不會是個好擺布的,兩口子一個賽一個的精!”

阮苓苓:……

突然不知道怎麼回這話。

花鈴也不需要她回,顧自往下說:“今天這事一看就明白,我的人把我賣了,你的人把你賣了,我們身後的人呢,正在忙碌奔波,不久就會找過來,擄我們的也正在忙,而且即將要忙很久,沒空管我們,如此安靜著實無聊,你我也算共患難了,不如交交心?”

說著話,她還拖著椅子往阮苓苓方向蹭了蹭,一臉好奇:“你同我說說,裴明榛和你在一起時是什麼樣子的?我感覺他變了很多,和以前一點也不一樣……”

阮苓苓:“以前的他,是什麼樣子?”

花鈴眼底劃過一道嫌棄,似乎想起什麼很不願意想的事:“他,嗬,就算年輕很多歲,也一點都不可愛。”

這種情緒……很難說是愛慕了。

阮苓苓有種感覺,她是不是誤會了?

“你並不喜歡他?”

花鈴卻搖了搖頭:“不,我很深切的喜歡過他。”

阮苓苓眼眸微闔,有點醋醋的:“你不需要和我說這些。”

花鈴:“ 不行啊,我要不跟你說清楚,怕是得丟大人!”

阮苓苓就不懂了:“什麼意思?”

花鈴皺皺鼻子:“姓裴的知道我一個大秘密,非常難以啟齒,說我害他丟了未婚妻,都是我的錯,如果不來和你解釋清楚,讓你釋懷,他就把這個秘密說出去,讓我沒臉做人。”

阮苓苓:……

“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的,都是女人,沒什麼不能說。”花鈴突然放鬆,頭仰起靠在椅背上,“我爹是這裡的地頭蛇,我娘是深山遺族,誰都不缺錢,我從小錦衣玉食,天不怕地不怕,又莽又傻,那和我爹娘就我這麼一個女兒,疼的跟眼珠子似的,什麼都隨我。偏我眼瞎,不懂事,什麼時候折騰不行,偏撿著家裡和仇人乾架的時候胡鬨,不小心就走丟了。”

“好吧,是人為製造的‘意外走丟’。彆人看我們家不順眼,治我肯定怎麼狠怎麼來,幾次轉手,把我賣到最低賤的暗娼館,和老鴇說隨便折騰,怎麼都行。”

“你大概不知道,這種地方的客人大都是有些年紀,又沒什麼錢的,有些口味也很奇葩,我長得好看,乖一點老鴇子許會心疼我幾分,偏我不聽話,就被老鴇扔出去,這麼教訓了。”

阮苓苓頓住:“你……”

花鈴斜了她一眼:“彆用那種眼神看我,這事很惡心,很糟糕,但已經過去了,我不想再回憶細節。”

阮苓苓頓時沉默。

房間內空氣變得壓抑。

花鈴聲音重新響起:“你說一個大男人,拿知道這種事做威脅逼迫我一個姑娘家,是不是很沒品?逼我過來尋你,說不清楚,你不原諒他,就要把這事說出去。”

“他不會的。”

阮苓苓聽到了自己的聲音,暗啞,心疼,但堅定。

那個男人固然算不上什麼正人君子,陰過不少人做過不少局,但他不會這樣做。有些事,他永遠不會做。

花鈴頓了一下,才低聲笑了出來:“就是知道他不會,我才必須要來找你說清楚啊。”

她仰著頭,閉上眼,也掩住眼裡的淚水。

有些事說起來很輕鬆,做起來太難太難,能放下,卻不會失憶,那個夜晚,那些傷害,她怕是得到死,才能和生命一起丟棄。

裴明榛從未在她麵前提起過這些事,偏她總是嘴賤,說起這段交情,如果裴明榛真是一個人品沒下限,卑劣不堪,什麼招數都能使出來的人,她怎會就範?她向來吃軟不吃硬。

偏偏,他不是這種人。

這是她的幸運。

遇到裴明榛,相交為友,一直是她這輩子最大的幸運。

月光順著窗槅爬進來,落在姑娘的臉上,輕吻姑娘的麵龐。

夜色融融,仿佛有說不出的靜謐和美好。

阮苓苓的心卻很疼很疼。

她並不知道花鈴曾經遭遇過這樣的事,也明白了為什麼那日追問,裴明榛三緘其口,怎麼也不肯說關於花鈴的這些過往。

因為傷痛太大太大,鮮有女子能扛過來,但凡有一點做人的道德,都不應該隨隨便便說出口。這種事,隻能當事人願意傾訴時,你才能知道,它不應該作為談資,或者是取信任何人的工具。

如果那日她問,裴明榛直接把這件事說了,她反倒心裡不是滋味,為裴明榛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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