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服氣?憋著!(1 / 2)

馬車一路過街穿巷,自裴家東麵側門進,停在了二門。

身體隨車輛停住輕輕一晃,阮苓苓揉了揉額角:“到了?”

南蓮已經麻利的跳下車,放好車凳,把手伸進來,扶著她下車:“是啊主子,咱們到家了。”

扶著小丫鬟的手下了車,阮苓苓仍然覺得有些頭痛,不知道是之前演的太過,還是風有點大車裡睡不好,精神比之前更差了。

尤其又聽到院裡的嘈雜聲。

“怎麼這麼吵?”阮苓苓蹙眉,哪裡又出事了?

南蓮一臉茫然,剛剛回到家,她也不清楚,沒法回答主子的問題,想著等下就去問,瑪瑙已經快步迎過來,扶住阮苓苓另一隻手,聲音壓低:“少奶奶剛剛在天牢外的事……家裡已經聽到了。”

阮苓苓瞬間明白:“二嬸不高興了。”

所以家裡才鬨動靜。

瑪瑙垂著頭:“說是……家裡出了這樣的大事,最要緊不要胡鬨,大少奶奶如此有失體統……”

阮苓苓心內冷哼一聲。

話說到這份上,方氏應該不會隻是不高興那麼簡單,估計有些話太難聽,瑪瑙不好跟她學。

“除了這呢?”

她人還沒回來,方氏就算想鬨也沒有戰場,時機不對,這麼大動靜,肯定還有彆的事。

瑪瑙看了看左右,低聲道:“二太太還說想給二少爺相一門親,已經有備選人家了,叫二少爺過去商量。”

阮苓苓視線陡然看向主院方向,有些不可思議。

這就抖起來了?方氏不覺得太快了點?

她剛剛在外麵‘丟了人’,方氏沒想趁火打劫順便乾點什麼,反倒操心起兒子婚事……這是瞧不起她,還是輕視裴明榛?裴明榛出事,家裡怎麼都要受連累,方氏就不怕現在選兒媳婦又是情勢不明,又選出一個隴青梅?

瑪瑙似乎明白阮苓苓在想什麼,輕哼一聲:“真有人願意呢,比如那林家……”

姓林的人家,阮苓苓太熟悉了,裴明榛的政敵,一直對著乾的那種!

方氏聰明啊,風口浪尖上大家都要躲事,但裴明榛的政敵不一樣,裴明榛倒黴,他們就高興,越倒黴越高興,就算裴明榛過了這一劫,未來的日子裡大家還是要繼續杠,怎麼樣利益都是一致的。

可真這樣做了,就是一點退路都不留。

一般大家族,沒有私底下半點矛盾沒有的,總會有些小摩擦,但有了事,一向一致對外,方氏出身世家,不可能不懂這個道理,做出這樣的選擇,就是完全舍棄了裴明榛,徹底撕破臉了。

阮苓苓皺眉:“二叔和二少爺都答應了?”

瑪瑙扶著她的手轉過廡廊:“沒有,二老爺說事多心煩,沒工夫管,讓二太太自己看著辦,二少爺被叫到主院,沒和二太太說幾句話就瘋笑出聲,嚷著說誰都不要,和二太太大吵了一架,甩門跑出主院後就要了酒,大白天喝的爛醉,主子剛才聽著吵鬨,怕是二少爺耍酒瘋,在院子裡砸東西呢。”

阮苓苓點了點頭,看得出來裴明倫很想反抗方氏了,但這位當娘的一向強硬,如無意外,怕是最後由不得他選。家裡兩個男人未必沒彆的想法,好在膽子都不太大,會需要時間觀望,方氏方法也略極端,估計一時半刻成不了事……

可見親人之間關係協調,夫妻同心多重要。

想想夫妻同心這四個字,阮苓苓就嘴唇緊抿,心中鬱鬱。

裴明榛為什麼什麼都不告訴她?

事出再突然,那心眼賊多的大尾巴狼也不可能一點都不知道,聞到危險氣息定會做出應對準備,不管多少,他心裡一定有成算。

可他對她連個提醒警示都沒有!

阮苓苓有小情緒了。

在外麵忙了一通,頭又疼的很,方氏那邊暫時出不了什麼大事,她乾脆放在一邊,回到房裡,踢掉鞋躺到床上。

蓋著溫暖的被子,嗅著熟悉的香氣,心情漸漸平靜下來,她才慢慢回想今日經曆的事,遇到的人。

尤其街上偶遇的那個青年男人……

阮苓苓十分確定自己不認識他,也從未在裴明榛身邊見過,可他明顯認識裴明榛,還認出了她,不管氣質還是存在感,都相當特殊。

阮苓苓突然想起對方腰間的玉佩,為什麼……她會對那塊玉佩這麼關注?沒有記憶點,一點都不特殊的東西,她不可能這麼在意,她是不是見過?那個人到底是誰?

裴明榛的朋友同僚上司,她都在一定場合見過,小宴上男女分席,彆人也會指給她說是誰是誰,成親時間雖不很長,她在裴家住的夠久,要說絕對沒機會,不可能在任何場合見到的……

隻有那一位了。

阮苓苓騰的坐起來,想起一件很久以前的事。

那枚玉佩,她之所以特彆關注,還真是因為見過。有次去彆人家小宴,裴明榛來接她,回去的路上不知為何,他突然讓馬車停下,出去了一會兒。透過車窗,她看到他在巷子拐角同一個人說了幾句話,因角度遮掩,那個人相貌如何她沒看到,隻記得那人腰間有一枚玉佩……宛然就是今日在那青年拴在腰上的那塊!

她記得裴明榛回來,她還順嘴問了一句那人是誰,裴明榛說有機會會帶她見他。

當時不覺得什麼,現在回想,裴明榛那時的每個表情每個字都透著非同一般的肅靜之感,那個人定不是與他出身相仿的圈子裡的人,而是需要拜見的!

所以是太子?

阮苓苓把前後細節重複過了兩遍,咬著指甲,心裡越發肯定,覺得自己不可能有錯,那個人一定是太子!

而上位者,不管什麼話都不會是隨便說說。

阮苓苓認真回想,當時路上偶遇,對方麵帶驚訝,顯然也很意外,神色裡有淡淡的好奇和審視——他應該是立刻認出了她,並且因裴明榛對她好奇。

那幾句話,僅隻是隨口的問候和關切麼?

不一定。

裴明榛聰敏,必能逢凶化吉……你的努力上天都看得到……以身體為上,生命不可以錯過……

阮苓苓怎麼想,都覺得這些話暗意無窮。

第一句真的是隨口安慰,還是報平安?是不是對方在告訴她裴明榛沒事,不必擔憂太甚?皇權社會,帝王即天子,上天看的到,是否暗意著龍椅上那位都知道,執權者心裡都明白,安慰她,甚至鼓勵她做一些事?以身體為上……意思就是說,隻要身體沒事,就可以隨便造,支持她的人不會允許她出現意外?

阮苓苓騰的站起來,在房間裡轉圈圈。

思緒放飛的有點高,也許並不是彆人的正確期許,但方向一定是沒錯的。為什麼這麼篤定?因為太子根本沒有被軟禁,他行動自由,甚至能出宮啊!

白龍魚服,行事謹慎,太子很低調,明顯忌諱提防著一些事,顯然險局是有,但一切儘在預想中。

如若這個偶然碰麵,這些模棱兩可的話,她認出來了,聽懂了,努力的去做一些事,沒問題,完全可以;沉浸於傷心之中,猜不出悟不透對方身份,話音又是什麼意思,也沒關係,險局早晚都要過去。

現在她知道了,明白了,怎麼辦?接下來安靜等著嗎?

阮苓苓搖了搖頭,眼神慢慢變得堅定。

不!

隻要帶著一個‘險’字,就不是絕對安全,萬一呢?她不了解具體情況,幫不上大忙,但至少可以做一點小小的努力,哪怕隻能縮短這個過程的時間,也是劃算的!

為什麼不拚一下?

她可以站在裴明榛身邊,與他並肩!她要讓他看看,她有多厲害!

我都已經這麼努力了……裴明榛你這混蛋,倒是給我快點回來啊!

阮苓苓站在窗前,看著被風吹動的枝椏,慢慢紅了眼眶。

……

好好吃過東西,把內宅的事交給瑪瑙,長長睡了一覺補足精神,保證自己身體狀況良好後,阮苓苓才開始認真的想接下來怎麼辦。想要幫忙,還不知道怎麼幫呢!

她因和裴明榛在一起,知道的信息總歸比彆人多些,定南王明顯不對勁,是要反的節奏,兒子趙英就是他扔到京城的試水石,根據朝廷的不同反應,他可能準備有不同的計劃。

隴家看起來避嫌,明麵上沒跟定麵王府有太多來往,兩邊距離也遠,走趟親戚都不容易,可姻親關係不是假的,兩邊一定有合作,互通消息。

上次小郡主主動為質,反扣住趙英,逼出了趙英部分口供,還成功派人跟蹤趙英的死衛去了定南王的地界,一定有收獲,隻是這收獲大概不甚理想,朝廷遲遲沒有下一步。

如果隻是簡單小問題,不應該。

隴青梅在這個關鍵時候嫁進了裴家,不為彆的,隻要裴明榛父親留下的東西,一份名單,可能涉及到它國細作的名單……前後左右一聯想就知道事情並不簡單,恐怕局鋪的很大,想要最小代價,兵不血刃的解決事件,難度非常高。

這一回,裴明榛和太子應該也是要玩把大的,以身涉險,擺出政鬥失敗,無力對抗的樣子,迷惑對方,增加對方信心,並讓對方迅速下手,對方下手了,他們才會精準抓到痛點,一網打儘。

她要怎麼幫忙,才會加速這個進程呢?

內宅婦人,不上朝不問政,能乾什麼,靠宅鬥嗎?想想就吐血,她真沒這方麵的興趣,憋到生死關頭未嘗想不出辦法,可她自己會覺得惡心,速度還慢。

往自己身上想,靠可愛?她長的這麼好看這麼乖……呸,沒用。

那就寫話本?

嗬嗬,這種時候了誰會想看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