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莫測。不隻旁人的心思難猜,人們往往連自己的心思也摸不透。
比如心心念念著南歸的池壽小盆友,近兩個月漸漸樂不思蜀起來。尤其小課堂重新排過座次後,看著寶玉扭曲的苦瓜臉,隻差把“春風得意”四個字貼在腦門上。
王孫公子又如何,還不是得乖乖排在他後麵?
依著靜誌堂的規矩,每兩個月調一次位次。可憐寶玉努力兩個月,依舊無法與林妹妹同桌。
若說池、林二人家學淵緣、常人難及也還罷了,探春又是怎麼個情況?
探春此前隻隨大哥哥略識過幾個字,居然進步神勇,把二姐姐狠狠甩在後麵,成了寶玉的同桌。
寶玉被三妹妹迎頭趕上,臊得沒臉見人。隻要一想到他白上了那麼些年學,又白用了兩個月的功,結果跟五歲的妹妹同桌,這份羞辱遠比輸給林、池二人更大。
探春見到二哥哥臊眉耷眼的樣子,心裡就穩了,要臉就好!
她算是看明白了,想要刺激寶玉用功,光靠林姐姐一人不夠,她這個當妹妹的也得披掛上陣。
迫於同桌探春的壓力,寶玉當真拚了命。上課也不走神了,回家也肯溫書了,雖談不上頭懸梁、錐刺股,到底也算進步顯著。
寶玉的改變,明眼人都看在眼裡。
賈政老懷甚慰,欣喜之餘,偷偷把這份功勞記在自己頭上。覺得都是他知人善任,舍下老臉去求二戈先生,才把孽子引上正途。
抱著同樣想法的,還有賈母。老太太深知寶玉最愛與姐妹廝混,要不是她力主讓女孩們一起上課,哪裡能激發出孫子的鬥誌,讓他變得這麼上進?哼,這個家還得靠她才行!
就連當初持反對意見的王夫人,也漸漸品出西府小課堂的好處,不再反對兒子和丫頭們一起讀書。畢竟迎春、探春、黛玉的名聲加在一起,也比不上兒子的前程要緊。她也不貪心,隻求寶玉能有珠兒一半就夠了。
當家人滿意,賈府的賞賜便排著隊往靜誌堂送。賈府眾仆見池家父子受器重,一個個前倨後恭地獻起了殷勤。
這些狗奴才變臉如同翻書,丁點節操和底線都沒有,看得池壽目瞪口呆。經此一事,他滿腹怨氣消了個徹底。難怪聖人說小人難養,近則不遜、遠則怨,的確不該同他們耗費心神。
池壽悟出這番道理,頓覺心胸疏闊,塊壘儘失。此時再回過頭看幾位同窗,似乎也變得與往日不同。
探春似乎也沒那麼刁蠻,黛玉似乎也沒那麼刻薄,迎春似乎也沒那麼冷漠,就連最討厭的寶玉,都顯得順眼許多。其實這紈絝本性不壞,待人也有幾分真誠和寬厚。
池壽解開心結,收起身上的尖刺,主動融入其中。孩子們畢竟年少,感受到他的轉變,天大的過節扭臉也就忘了,漸漸接納了這枚學霸。
偽兒童當然不在此列。探春對池壽的觀感依舊不好,總覺得此子心機深沉、戾氣太重,搞不好隨時都會上演黑化戲碼。
雙壽打人事件,在探春的眼裡更趨近於一場陰謀。畢竟從結果來看,池壽是唯一的受益人。
若說他一手策劃了這起苦肉計,旨在引誘池壽“過線”,再借用二戈先生或賈珠的力量立威,邏輯上完全講得通。
畢竟雙壽太傻,池壽又太有心機,操縱那廝沒有難度。萬一這就是真相。他小小年紀就對自己下狠手,不止心機深沉,戾氣也太重了!
偏池家父子是榮國府的“異數”,她非保不可。
思來想去,探春決定改造池壽。
而她的改造手段簡單粗暴,那就是押著對方打熬筋骨。
前獵鷹突擊隊員堅信:沒有什麼是武力解決不了的,也沒有什麼是訓練改造不過來的!
思想落後?長跑!
體能太差?負重長跑!
科學家早證明有氧運動能愉悅身心,清除內心陰霾。連醫生都建議抑鬱症患者進行長跑訓練。
心機boy年紀小,才剛剛露出點不好的苗頭。隻要及時引導糾正,把他改造成好同誌也不是不可能的。
於是,探春把大哥哥樹成體質改善的成功案例,遊說池壽訓練。
瘦猴很快被她搞定,探春卻鬱悶地發現:她搞不定師父!
仇教頭不知犯了什麼倔,明明連女徒弟都肯收,這回堅決不肯收下池壽,甚至不許他靠近練功場地。
探春好話說儘也沒用,索性不求人,她自己教!
習慣了武警特警的探春,自然不會拿大哥哥那套廣播體操糊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