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並未糾結太久,就給出了處置措施:
茗煙拔舌。其他知情不報的小廝,全部視作同黨,隨茗煙一同送去關外黑山村莊子上勞作。
太太金口一開,屋裡屋外爆出陣陣鬼哭狼嚎。
賈政見狀,一肚子肝火立時熄了大半。他性子敦厚寬和,不免覺得處罰過重,由此把對薛家的不滿放到了一邊。
賈珠氣得直跺腳,卻也不好違逆父母,含恨回了書房。
經此一事,寶玉得用的小廝無一幸免。獨有一個叫李忠的,因做事教條,大家事事背著他,這回反倒撿個便宜,頂了茗煙的位子。
王夫人懷著複雜的心情回到榮禧堂,遠遠就見襲人躲在角落裡侯著。她正有心要查問寶玉近況,可巧她就來了,還真是乖覺。
不料襲人開口,卻稱茗煙對她言講,薛大爺因琪官吃了寶玉的醋,才挑唆外人到老爺跟前下的火。
茗煙沒了舌頭,如何對證?
王夫人思量外甥平日所作所為,這說法倒也合情合理。當年他為爭個丫頭去殺人,焉知不會為爭個小旦謀害她的寶玉?
薛蟠膽敢算計她兒子?真真該死!
王夫人氣勢洶洶殺奔梨香院。
與此同時,梨香院正吵得熱窯相仿。
寶釵聽了襲人的話,因素知哥哥確有那樣的癖好,回來就同母親哭鬨。薛姨媽聽了,也跟著她埋怨起兒子。薛蟠被她們母女齊齊針對,委屈得不成,賭咒發誓不是他做的。一家三口吵得不亦樂乎。
王夫人一隻腳才踏上梨香院的門檻,就見薛蟠在院裡抓著門閂發瘋,唬得立時縮回腳,把討伐的氣勢輸了個精光。
薛蟠也不嫌丟臉,大聲叫嚷:“姨媽來的正好,我正要給寶玉兄弟賠命去!就讓姨夫一棍子打死我,一了百了!免得你們一個個全把屎盆子往我腦袋上扣。來來來,爺這就賠命去!”
薛姨媽急忙忙跑過來奪下門閂,狠狠擲在地上。不急勸上兩句,又顛顛跑去攙扶受驚的胞姐,陪著笑臉道:
“讓姐姐看笑話了!不是我偏著兒子,隻恐其間確有誤會。姐姐也知道他的脾性,素來是個混不吝的。縱闖下塌天大禍,隻要是他做的,再沒個不敢認承的。且他慣來在那上麵貪多嚼不爛,哪裡就缺琪官一個?”
王夫人深以為然。外甥連人命案子都敢認,自然不會在這種事上抵賴。她越想越覺得有理,心下已信了八成。在梨香院又坐了半個時辰,便將下剩那兩成疑心也儘皆除去。認定是小人搬弄是非,要離間她們姐妹。
一天之內經曆了這麼多事,當王夫人再次回到榮禧堂,疲憊不堪。半閉著眼睛,由著彩霞為她捏肩。
少時,周瑞家的邁著小碎步上前,俯耳低語一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