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石呆子(2 / 2)

賈赦此時什麼酒也醒了,嚇得以頭搶地,直哭得鼻涕眼淚糊了滿臉。

眼見老太太氣病了,他才知道怕。雖惱二房多事,卻不敢再招老太太的不痛快。少不得忍痛割愛,咬牙交出那二十把還沒捂熱乎的寶貝扇子。

賈珠生怕夜長夢多,忙拉著賈璉去石家還扇子,又陪上壓驚銀子,總算了結此事。

這個結局,賈赦固然氣恨難消,最搓火的卻是賈雨村。這才是拍馬屁拍到了馬腿上,不止沒籠絡住赦老爺,還把政老爺給得罪了,真真雞飛蛋打。

卻說史老太君休養幾日,不待身體恢複,便急急把大房兩口子叫來訓誡。

老太太數落邢氏不賢,怪她對丈夫的胡作非不加勸阻,又怪她對繼子繼女毫不關心。

“不相夫不教子,要你何用?”

這話把邢夫人的魂給喝破了,撲通一下跪倒在地,又是認錯又是討饒。她本就不得大老爺喜歡,嫁過來又沒能生養一個半個,若再觸怒了老太太,等著她的就隻有一紙休書了。恐懼,令她緊緊夾起了尾巴。

老太太見她這副爛泥扶不上牆的樣子更堵心,隻得拎起精神對付兒子。到底是襲了爵的長子,口氣溫和不少。訓斥兩句,便囑咐他回去整肅奴才,清正門風。

老太太也知道長子不問內務,便提醒邢氏若不會整頓,大可請妯娌幫忙。邢夫人麵上馴服,心裡不免遷怒王氏。

其實,史老太君這話隻是敲山震虎,令邢氏不敢敷衍,不想卻意外把珠大奶奶給敲了出來。

次日一早,李紈告病。

老太太聞訊冷哼,叫人請太醫問脈。歇了個午覺,史老太君養足精神,正待敲打一下珠兒媳婦,卻得到李紈有孕的喜訊,瞬間把不快衝散個乾淨。

對老太太而言,再沒有比子嗣繁盛更順心的事。兩房孫媳婦先後有孕,這是老天對榮國府的眷顧!君不見寧國府已兩代單傳,且蓉哥兒還沒兒子。這樣一比,更顯得自家人丁興旺,令她老懷甚慰。

至於李紈告假,老太太欣喜之餘並不計較。隻令迎春、探春姐妹協理家務,又邀寶釵、黛玉助陣。

其實,李紈的情況與鳳姐大不相同。她胎相很好,隻是見著兩房鬨得不像,便打著安胎的幌子推卸家事。

賈珠怎會不知枕邊人的小算盤?

自從奪了鳳姐的權,三妹妹就一身扛起理家重擔,扮著黑臉得罪了所有人。妻子身為二房大奶奶,卻隻是個擺設,連奴才都不願得罪。如今改革在即,她倒連擺設都不願當了。

二妹妹是出了名的木頭人,能幫得上什麼忙?寶釵、黛玉又是客居,縱有才能也不便施展。說來說去,還不是單耍三妹妹一個!

賈珠的判斷沒錯,果然沒過兩天,寶釵率先“感染”風寒,縮在梨香院不見人影。黛玉本就是美人燈,風吹吹就要病上幾日,隻隔三差五過去助威。

迎春倒是意外的勤勉。每日卯正便至,午正方回。臨寢前又要坐著小轎,帶領上夜人等各處巡察。不論管事能為如何,倒是頗肯效力。

賈珠把二妹妹、三妹妹的辛苦看在眼裡,不免怪妻子沒擔當。李紈亦怪丈夫不體諒她的難處。眼見著新生命在腹中孕育成長,這對年少夫妻卻變得離心離德,漸行漸遠起來。

且說李紈和鳳姐雙雙養胎,府裡奴才不免生出各式各樣的小心思。

周瑞家的自打從太太不再操持家務,平日隻陪在太太身邊跑腿,固然體麵輕省,到底油水少。

這天她趁著沒人,向太太打小報告。稱近來風波皆因三姑娘而起。她纏著珠大爺瞎鬨,這回更把珠大奶奶給涮了,所圖不外上位掌權。

王夫人閉目歪在軟塌上,由著周瑞家的按摩頭部,懶懶應道:“三丫頭?給她十個膽子,也不敢造我的反!”

周瑞家的見太太不以為然,隻得悻悻作罷。

半個月下來,府裡風平浪靜。探春、迎春兩姐妹才鬆下一口氣,麻煩又來了。南邊老親甄家派人求見老太太,還帶看十來口大箱子。

探春警鈴大作,難道這就是甄家寄存的那批禍根?

這一件一件的,就不能讓她喘口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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