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穿越(1 / 2)

仲春時節,冰雪初融,綠意滋生。

距離江東府百裡之外的群山中,零星地分布著幾個村子。

幾聲雞鳴過後,旭日漸漸從東邊升了起來,人聲犬吠也此起彼伏,叢林間蛙聲鳥鳴漸次和著節奏,打破了一夜的空曠與寂靜。

聽著外頭的聲音,紀婉兒緩緩睜開了眼。

她來到這個地方已經有幾日了。

這幾日,她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在做夢,還是真的來到了這個陌生的時空。

整個人總是昏昏沉沉的,腦海中還多了許多不屬於自己的記憶。

“嘎吱”

窗欞年久失修,風一吹,就發出來絲絲響動。

那帶著冬日殘餘冷意的風也吹進了屋內,灌到了被筒裡。

紀婉兒不自覺裹了裹蓋在身上繡著碎花的粗布被子。

這被子過於粗糙,又用了多年,刮得她手有些疼。

若是夢,這夢也太真實了些。

可若不是夢,她又為何會來到這裡呢?

她不過是晚上看了一本,怎麼醒來之後就進入到了的世界中呢。

這是一本非常勵誌的。

女主是世家庶女,姨娘去世後,父親對她的關注就少了很多,在嫡母的攛掇下,年僅六歲的她被親爹以犯錯為由,丟到了莊子上。等女主長大後,她利用一切手段想方設法回到了京城,然後周旋於世家貴族之中,成功嫁給了五皇子,也就是男主當側妃。隨後,她與男主齊心協力,扳倒了政敵。男主登基後,女主成了貴妃。火來,女主憑借著計謀,取代了皇後的位置,母儀天下,兒子也成為了太子。

這就是一部妥妥的庶出女主的成長奮鬥史,還是一篇爽文,女主做什麼都會成功。雖然題材老套,但看得人非常爽,欲罷不能。

穿進這樣一篇爽文,她應該感到高興才是。

可,遺憾的是,她不是穿成了女主,而是穿成了一個不重要的角色。

更慘的是,她是個下場淒慘的炮灰。

六歲的女主被扔到莊子上時,身邊的嬤嬤丫鬟都被趕出了府。

原主的親娘就是在女主身邊伺候的嬤嬤。原主跟女主同歲,幼時,她曾在女主院子裡陪著女主玩過,見識過京城的繁華富庶,也曾穿金戴銀。

女主的變故同樣也影響著原主。

原主一朝從繁華的京城來到了貧窮的鄉下,看什麼都不順眼。

家裡的生活條件也大不如從前,她一朝從天堂跌進了地獄。

等到了花嫁年紀,她娘董嬤嬤又把她嫁給了一個喪父喪母家境貧寒連秀才都不是的讀書人,蕭清明。

原主的娘畢竟在京城世家做過嬤嬤,即便是當時被趕走了,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好歹有些家底。

而蕭家是真的窮。

蕭清明的祖父母有三個兒子,他爹行二。

因著爹娘早逝,蕭清明兄弟妹三個一直和祖父母以及叔叔伯伯住在一起。

蕭家本就不富裕。叔伯之所以養著他們三個,並非是因為血緣或者憐憫,而是因為蕭清明讀書好。從小學堂裡的先生就說他前途不可限量,將來肯定能中秀才。他們信了這話,指望男主考上秀才好沾點光,所以送他去讀書。

可惜蕭清明考了兩回都沒考上,中間又因父母去世,服喪耽擱了幾年,這之後叔伯就不想養著他們了。

原主嫁過來才一個月,蕭家就分家了。

等到蕭家分了家,生活就更艱難了。

蕭家大伯和三叔皆是涼薄的性子,又早就看蕭清明兄弟妹三個不順眼,蕭清明又是個沉默寡言的性子,所以分家的時候家裡幾乎沒分到什麼東西,而且還被趕到了蕭家十來年沒人住的茅草屋裡。

沒分家時,有土坯房住著,吃喝也不用太費心,原主尚且還能忍忍。

現如今,她隻能住在茅草屋挨餓受凍。

相公又是個不中用的,每天隻知道讀書,一文錢不賺,下麵兩個弟弟妹妹又小,家裡四張嘴指著吃飯。

原主漸漸受不了了。

她也回娘家抱怨了幾回,言語間想要跟蕭清明和離。

可惜都被她娘拒絕了,回回都勸她目光放長遠些,不要隻顧著眼前的蠅頭小利。

就這樣過了半年左右,原主再次提出來想要和離被她娘拒絕後,她跟京城來的一個商人跑了。

蕭清明年近弱冠,一事無成,肩不能抗手不能提。讀了那麼多年的書,卻連個秀才都沒考上。

他先是被叔伯趕出來老宅,如今娘子又跟人跑了。

因著蕭家老宅那邊以及紀婉兒在外頭的大肆宣揚,十裡八村的人都覺得他是個被叔伯養著吃白飯、花娘子嫁妝的人。這綠帽子一戴,他徹底淪落為大家茶餘飯後的笑柄。

蕭清明的弟弟在混亂中被人拐跑了。

蕭清明黑化了。

很快,蕭清明考中了秀才,又在來年中了舉,再接著,順利考中了狀元。

中了狀元的蕭清明帶著妹妹去了京城,蕭家村眾人一點光都沒沾上。

在京城,蕭清明遇到了原主。

因他二人並未真正和離,原主還是蕭清明的娘子。

原主和奸夫以通奸罪被抓,紀家人也因各種原因入獄。

若不是董嬤嬤向女主求救,紀家就真的完了。

想想自己以後的結局,紀婉兒不自覺哆嗦了一下。

算算時間,京城富商尚未出現,蕭清明也沒有黑化。

還好還好,影響她結局的事情沒有發生。

紀婉兒砰砰直跳的心慢慢緩和下來。

她已經在床上渾渾噩噩睡了幾日了,也沒能回到原來的世界,或許,她是注定回不去了。

如果她注定要生活在時空,她不會讓這樣的事情發生的。

她要是真過不下去了,她會跟蕭清明和離,和平分手,絕不會采取原主的手段,讓自己陷入進退兩難的境地。

她本也不是個糾結的性子。

雖她想不通自己為何突然來到這個時空,但事情既然已經發生,自己又無力改變,就隻能接受了。

“咕嚕……咕嚕……”

紀婉兒的注意力立馬轉移了,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天大地大,吃飯最大。

紀婉兒從床上坐了起來,瞬間,又躺下了。

雖然已經是二月了,可這天兒還是冷的。

一坐起來,冷風就把她身上那一層裡衣吹透了,冷意滲到了骨頭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