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7
門悉簌作響,夏耳這才發現,自己的門好像沒有關嚴實。
夏耳有點小懊惱,她敲了敲自己的小腦袋,幸虧這邊院子還算安全,要是以後一個人住,連隨手關好門的習慣都養不成,得多危險呀。
夏耳想要下床,床有點高,月光撒不到床下邊,她懶的看,於是嫩白的腳丫在地上點啊點的,找鞋子,然而小腳丫找了半天,也沒找到。
夏耳抓抓頭,低頭看,結果就看到鞋子就在她腳邊。
“咦?”
夏耳就困惑了,她剛剛好像……試探到這個地方了呀。
不過既然找到了,她也沒多想,把小腳丫放到鞋子裡。
然而一放進去,夏耳就微微睜大了眼睛。
說起來,夏耳換洗的鞋子隻有兩雙,還沒有拖鞋,就把白天的鞋子壓了腳跟,晚上當拖鞋穿了。但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雖然她沒有踩水,但是鞋子難免也會潮濕。
這邊的【白天】也沒有太陽,也沒法曬,爐火之類的都在廚房,但她在這邊孤苦伶仃的,也沒辦法拿著自己的鞋子去廚房讓人幫忙弄乾……
因此隻能可憐兮兮的風乾了。
可是現在,她的腳丫在鞋子裡,居然暖洋洋的。
鞋子像是浸足了太陽的味道,融融的暖,讓她整個人好像都舒服起來了。
夏耳愣了一會兒,把腳丫拿出來,溫暖消逝後,又慢慢的把腳丫放進去。
如出一轍的溫暖,不是在做夢。
夏耳錘了捶腦袋,迷迷蒙蒙的把門關好了。
本來半夜睡醒,就有些困倦,可夏耳有點不舍得把腳從鞋子裡拿出來了,暖暖的,太舒服啦。
身體的燥熱已經散去了,她抱著被子,眼皮子耷拉著,穿著小鞋子,慢慢睡了過去。
蘇縫靈魂還在院子外,神識卻纏繞在她門口看著。
窗戶是她故意關的,門是她故意開的,鞋子是她給她烘暖的。
她挑剔的想,一雙鞋子而已,看得那麼如珠似寶,果然是小丫頭,渾身都帶著小家子氣。
她明明是這樣想著,神識卻又情不自禁的,鬼鬼祟祟的,朝著睡著的小丫頭看過去。
半透明的輕紗下,纖瘦雪白肩膀露出了半個,看著就冷。
蘇縫想,果然是來勾引人的小妖精,連睡覺都不能規規矩矩的。
……
過了半晌,一個模糊的少女影子慢慢浮現,最後緩緩清晰。
冰冷黑衣下,少女的身形稍顯單薄,鴉色長發隨意的束起,臉頰精致完美,皮膚白嫩如霜雪,眼瞳如魔鬼一般猩紅。
她彆開眼睛,走到了小姑娘床邊,唇緊緊抿起,纖細有力的手拉住她的被角,往上一扯。
一下蓋過了腦袋。
夏耳就感覺一下悶的喘不過氣來了,她悶悶的哼了一聲,帶著困倦又嬌氣的幾聲朦朧囈語,“熱呀……”
因為太熱,夏耳蹬掉了鞋子,白嫩的小腳丫露出來,腳趾圓潤,簡直讓人忍不住想要親一口的好看。
蘇縫捏著被子的手倏然一緊,視線緩緩彆過來,慢慢又把被子往下拉了一拉,然而恨被子太短,擋住了她的腳丫,卻又露出了小姑娘那顆小腦袋。
如此近距離的看著,小姑娘長得好看極了,睫毛如同蝴蝶羽翼,皮膚像是剝了殼子的雞蛋,白白嫩嫩的,又因為熱,稍微帶著一點誘人的紅暈,像個讓人想要咬一口的小蘋果。
蘇縫心驟然漏跳了一拍。
她活了那麼久,見過的美人也不少,她一直都覺得,世間絕色不過紅粉骷髏。
可是這個小姑娘,她美到了她的心裡。
好像從腳尖兒到頭發絲,都是順著她的喜好長的,隻要看一眼,就如著了魔一般燒在心頭。
是那種明知她心懷不軌,也甘願掉塊肉給她的念念不忘。
蘇縫的手,輕輕摸上了小姑娘的脖頸,眼底猩紅,心底仿佛有巨獸在嘶吼咆哮,魔鬼在心尖盤旋。
她不愛這個世界。
也不會愛任何人。
每個有著美麗皮囊的人,都有著肮臟的**和醜陋的靈魂。
她脖子那麼細,那麼軟,她隻要輕輕一下,這個心懷不軌,卻又漂亮的像玩偶的姑娘,就會帶著她的秘密,永遠美好的活在她的記憶裡了。
明明對於心懷不軌的屬下,她毫不留情到殺人如麻,為什麼換成這個人……
她的手終於碰到了她的脖頸,堅實靈魂凝聚成的指尖冰寒。
她脖頸皮膚細嫩脆弱,卻帶著溫潤的暖,美好的,讓人幾乎要落淚了。
夏耳覺得脖頸涼涼的,她咕噥了一聲,蹬了蹬被子,翻了個身。
溫軟的唇,因為這個動作,印在了蘇縫冰涼的手背。
那唇的溫暖,比她見過的山河日月都要美好,卻又像天雷劫火,痛擊滿懷惡毒的魂靈!
蘇縫觸電般猛地收手!
她像隻被巨斧砍斷了頭顱的巨獸,整個人都在顫抖,她一步一步的後退,看著小姑娘,仿佛在看洪水猛獸。
蘇縫回到了自己的身體裡,殿內空蕩陰冷,風吹起她鴉羽一般的披散的黑發,她攥著右手,猩紅眼睛盯著自己的手背,好像那裡開了花兒。
她紅潤的唇死死抿緊,過了一會兒,才說。
“……不知羞恥!”
耳尖卻通紅的好像要燒起來了。
*
第二天,夏耳起床,感覺暖呼呼的,很舒服。
被子被蓋的嚴嚴實實的,她揉揉眼睛,換上衣服拿了早餐,出門去看烏龜。
然而一出門,就被叫住了。
夏耳回頭,發現還是個認識的。
是和她一起訓練的五個美人之一,但是她不記得她的名字了。
那美人似乎也有點尷尬,但還是把她拉進了屋子裡。
夏耳有些茫然。
屋子裡加上她有四個人,楊圓也在。
夏耳隱約明白,這是楊家送來的美人要開小會議啦。
她其實不想參與這些事情,而且她肚子餓了,很想去吃早餐……
不過貌似也沒法推脫。
楊圓上來講話,神色沉重,有點悲傷,沉沉的說,“霍想……死了。”
除了夏耳之外的四個人都露出了驚惶的神色。
夏耳看著桌子上的各種水果,想了一會兒,才想起來霍想是誰。
“她和我一起服侍那位殿下……結果卻被殿下給殺了。”楊圓聲音悲痛,“我對她的死深感惋惜……”
夏耳聽了一會兒,才明白,原來楊圓是想讓霍想去【完成任務】,去殿下那裡偷東西,結果被逮到了,就死了。
夏耳想,這樣的話,死的一點也不冤枉呀。
楊圓卻咬牙切齒,好像霍想是她同甘共苦過的鐵杆姐妹,痛斥了殿下的冷漠無情,然後對霍想的死深表惋惜之後,委婉的表達殿下身邊還缺了一個姐妹……
夏耳縮了縮腦袋。
雖然霍想是咎由自取,但那位殿下動不動就殺人的殿下,脾氣應該也很不好。
楊圓隱晦的目光從所有人頭上掃過,唇邊帶著溫和的笑,說著仿佛無關痛癢的話,“你們可不要忘了,你們都吃了……”
她的目光緩緩的落到了夏耳頭上,“如果完成不了任務,你們都會死。”
夏耳被她看了半晌,覺得自己得說點什麼,於是舉手。
楊圓滿意頷首,“你要去?”
夏耳搖頭:“不是,我不去。”
楊圓一鯁:“……”
“……那你舉手?”
“我們老師都讓我們舉手發言。”夏耳認真的說,隨後說,“我娘親教我,勿以惡小而為之,勿以善小而不為。”
楊圓:“………………所以你是在教育我了?”
小姑娘長得漂亮,眉目好看,認真說話的時候,像個精致的布娃娃,她認真的搖頭:“沒有呀。”
夏耳嚴肅道:“我就是覺得,烏龜挺好的,我離不開它。”
楊圓:“…………”
楊圓冷笑一聲,“反正,不成功便成仁,要麼永遠留在這裡,要麼功成身退,這可是個機會,孰是孰非,孰成孰敗,你們自己想!”
有個叫李暇的姑娘哆嗦了一下,半晌,顫顫巍巍的舉起手,“我……我跟您一起,去服侍殿下。”
*
夏耳其實不傻,她當然知道楊緩那什麼變美藥丸肯定是在騙人了。
很可能她吃的並不是什麼變美藥丸,而是穿腸毒藥。
說不在乎是假的,但是夏耳比較佛。
而且據夏耳觀察。
接近那位暴戾“殿下”的人基本都死了。
那麼命題就很簡單啦。
吃了穿腸毒藥可能會死,但接近殿下的一定會死,而且死的還早。
果不其然。
第三天,夏耳便聽到院子裡的姑娘們都小心翼翼的在傳。
李暇死了。
殿下暴怒,放假兩天——
黑衣人說是放假,但夏耳聽到姑娘們傳,殿下的原話是:“讓她們都滾到院子裡好好呆著!!”
夏耳捧著熱茶,穿著厚厚的襖裙,對於這個結果,她一點都不意外。
不意外是不意外的,夏耳還是縮了縮脖子,覺得有點涼颼颼的。
真是可怕的大魔王殿下呀。
夏耳把曬乾的枸杞,蓮子和紅棗放到熱水裡,看著它們慢慢在杯子裡化開。
昨天廚房午飯給做的八寶粥,夏耳發現廚房居然有枸杞蓮子還有紅棗,當即腆著臉過去了,跟大叔要了在外麵曬乾的紅棗枸杞和蓮子。
看廚房的是個胖胖的大叔,好幾次見夏耳拿包子,也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夏耳問他要枸杞之類的,他也都給了。
胖大叔對這個小姑娘很有好感——對於一個廚師而言,能抱著他做的粥,滿滿的喝完,並且真心實意的誇讚一聲真好喝的,那麼多人裡,也就她了。
一來二去的,兩人關係熟了,夏耳也就知道,胖大叔叫劉先,是可以自由進出九重殿的,因為他是廚師,負責在大陸上采買菜,來養活九重殿的一大堆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