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落啊一聲,“那我沒轍了。我就是個浣衣局的小宮女,沒錢沒勢幫不上你。”
“你是浣衣局的?”那小太監聽聞霜落不是安華堂的人膽子便大了,他實在憋屈想找個人傾訴,主動道:“我叫宋天行,拜了柳太醫做師傅本來也要當太醫的。不想柳太醫騙了我的醫書,傳家寶毫針就翻臉不認人把我趕到柴房了。”
“你可不要胡說,柳太醫醫術高明騙你醫書做甚?”霜落下意識的反駁。
宋天行急了:“是真的!柳太醫才不是什麼妙手回春的神醫,以前他瞧病,開方子都是我代勞。他就是個對醫術一竅不通的草包,你若不信就找個病人來,我肯定能把他治好。”
“以往他都讓我蒙上麵紗替他出診,我坐在堂上隻準寫字不許出聲就是為了隱瞞身份。我認認真真做徒弟對他掏心掏肺,不想他轉頭就翻臉不認人了。”
霜落奇怪:“按照你的說法,那他為什麼現在不需要你了?沒有你他一出診不就會露餡嗎?”
“這個……”宋天行撓撓後腦勺:“我也想不通,興許是銀子賺夠了想跑路呢?”
瞧他說的有鼻子有眼的,霜落有點信了。柳太醫蒙麵診治的規矩她還真聽說過,一個太監沒必要汙蔑,若宋天行說的是真的那她找柳太醫豈不是白忙活?
霜落眼神在宋天行身上打著轉:“你醫術到底行不行?”
宋天行最恨彆人質疑他的祖傳醫術:“我家世代行醫在江南一帶很有名氣,若非家裡犯了事我才不會進宮。你找個病人來,我這就給你露一手。”
病人還真有,外頭她的對食不就是麼?與其今日白跑一趟不如碰碰運氣?霜落便讓宋天行等著,自己找魏傾去了。
院子外頭,魏傾研究八角星紋沒研究出個所以然來。聽霜落說柳太醫有個徒弟開診便跟著去碰碰運氣,然後魏傾就瞧見了坐在柴房,渾身臟兮兮的宋天行。
魏傾氣不打一處來,他覺得這丫頭在耍他!
霜落攔住魏傾,可憐巴巴的求:“阿吉聽話,試試好不好?求求你了……也許可以呢?”
“求也沒用!你真是膽子肥了變著法的消遣我,很有趣?”他遲早要她好看。
魏傾說罷抬腿便走,霜落追上去死死抱住他的腰:“就讓人家看看嘛,看看又不會掉塊肉。我親親你你聽話好不好?”
“彆碰……”
霜落沒給他拒絕的機會,踮腳一口親在魏傾臉上,還抬手摸摸魏傾的頭,像安撫一頭狂躁的大狗一樣:“阿吉,乖一點。”
半刻鐘後,魏傾坐在柴房裡還磨著後槽牙,他真是中邪了才會聽那丫頭的話……照這樣發展下去,可能哪天這丫頭扔塊骨頭叫他撿回來自己都會哼哧哼哧的去。
魏傾的煩躁更甚了。
宋天行把脈好一會,眉頭緊皺神色越來越嚴肅,他收了脈枕,問:“為何要長期服用赤石散?不知道這藥服用時間長了是劇毒嗎?”
魏傾頓住,赤石散是什麼?他從來沒聽過。長久以來困擾他的謎團好像被抓住了尾巴,魏傾忽然有種撥雲見日的明朗。是了,他早覺得夢魘症來的莫名其妙,不知何時開始,好像是一點點一點點才變成今日這般的。
現在看來,他八成是中毒了。還是一種慢性毒,短時間死不了的那種。盼他死的人太多,魏傾一時半會猜不出是誰。但有能耐給他日積月累投毒的,肯定是身邊人。
想清楚這些,魏傾眼中漸漸染上一股殺意。
他握緊了拳頭,身體肌肉緊繃像一頭蓄勢待發的狼。再開口時聲音變了調子,一字一句猶如冰刀子:“依你看,這藥長期服用有何壞處?”
宋天行覺得柴房中溫度驟降,他哆嗦了下,道:“壞處多了去了。赤石散有益氣健脾之效,很多人勞累後用它來調理身子。殊不知這東西的用量,時間都不好掌控。長期服用可致人氣血兩虛傷神傷肺,最直接的表現便是噩夢纏身最後暴斃而亡。我看脈象,你服用最短也有一年了吧?”
一年?還真是久遠呢。
魏傾笑了笑,忽然抬手掐住宋天行脖子:“你是誰?誰派你來與我說這些的?”他現在誰都不信,隻想先殺個人。
宋天行被他掐得翻白眼,徹底喘不過氣來,他的手臂在空中亂舞腳底已經離開地麵一寸,從頭到腳都透著一股絕望。
魏傾想:都去死吧。
像那些在冷宮欺辱過他的人一樣,名字寫在冊子上,屍骨卸成八塊釘在城頭,等風乾了丟去城外喂野狗。
死吧!死了就清淨了!
殺意讓魏傾麵目猙獰眼尾變得猩紅,他手繼續用力,用力……恍然間,便聽到一陣熟悉的聲音。
那聲音宛若珠玉相撞十分動聽,好像隔絕了一切塵世喧囂,她說:“阿吉,要下雨了螞蟻正搬家呢!你乖乖看病,我們一起回去。”
“你乖乖聽宋大夫的話,不準欺負人家哦。”
真奇怪,好像一個溺水之人終於脫離水底,嘗到了久違的空氣,胸中的窒息感漸漸消散,驀地,他鬆了手。
宋天行命都丟了半條,躺在地上奄奄一息好半晌才得以喘息。他虛虛坐起來後退幾步,最後直接跪下了:“祖宗,我……我隻是個看病的啊。祖籍餘杭家中排行第六,真不知何時惹了祖宗,祖宗饒我一命,我定當做牛做馬報恩呐……”
魏傾冷靜不少!撣撣袖子問他:“中毒之後是否很難查出?”
宋天行不敢有半句虛言:“因為是慢性毒肯定難以察覺。不過經驗豐富的醫者可以,尤其像您這樣服用時間超過一年的。我學醫九年都能查出,更不用說那些老前輩了。”
很好!這事太醫院也跑不掉。太醫院有經驗的醫者還少嗎?可他們對自己說什麼呢,說不知道,說無能,說沒辦法,這幫老不死的……
魏傾抓著宋天行衣領站起來,眼神惡狠狠的像要吃人,“你老實告訴我,還能不能治?”
宋天行擦擦汗:“這個……不好說。治肯定能治,但怎麼治我也沒經驗。況且赤石散本來就口服外用都可,祖宗請先停止用藥容我想想辦法。”
口服外用都可?這下要查的範圍更廣了。
魏傾放開人,手臂低垂忽從袖中滑出一柄短刀,他用刀柄拍拍宋天行的臉,笑了下:“我看好你!好好治,敢有半點隱瞞就放乾你的血。”
宋天行連連稱是,他的後背早濕透了。見人抬腿往外走剛鬆了口氣,魏傾又轉身道:“一會門外那丫頭若問你,你便隨便尋個由頭糊弄過去。”
“嗯嗯,祖宗遵命。”
魏傾打開柴房木門,卷起一陣陰風。此時烏雲密布,黑壓壓的擠作一團往皇城壓下。飛鳥歸巢,稀疏的雨點落下,一滴,兩滴……一切都預示著一場暴雨將至。
他垂眸,一眼便看到手拿一片碩大的芭蕉葉給螞蟻撐傘的小丫頭。那蠢貨額前的碎發已經濕了,佝僂著背小心翼翼跟隨螞蟻群移動,神色格外專注認真。
看見他,霜落扔下芭蕉葉手掌在裙裾上擦了擦,小跑過來挽住他的胳膊,揚起一張白淨的臉對他笑:“阿吉,我們回家吧。”
作者有話要說:有沒有被我突如其來的更新嚇到?我說魏傾威脅我再不更新他要把我砍了你們信嗎?開玩笑嘻嘻(●'??'●)
關於大家對文名的意見都看到啦,改來改去不太友好所以先用這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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