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跑了多久魏傾才停下,霜落氣喘籲籲地摟著他,獎勵似的在魏傾側臉親了親。
跑了那麼遠,魏傾也有點累。他一邊背著霜落慢悠悠走,一邊百思不得其解地想著:莊嚴肅穆的皇城裡頭怎麼會有霜落這樣的女子,她為何敢做這麼不要命的事情。
皇城嚴禁大聲喧嘩,入夜後更是不許。可這丫頭根本無視宮規,趴在背上喊的那麼痛快也不怕把人招來。他自己也是,跟著霜落發瘋哪裡有一國之君的樣子。
霜落笑累了,窩在魏傾頸側說:“那個老嬤嬤可壞可壞了,我剛進宮那會跟著她學規矩,又凶又刻薄,騙了不少宮女進來供她使喚。還騙人家能當皇帝的女人,哼,異想天開!我覺得皇上不喜歡那種類型的宮女……”
魏傾點頭,“對,他確實不喜歡。”
霜落嗯嗯兩聲:“皇上哪種類型的宮女都不喜歡!他連後宮貌美如花的娘娘們都不喜歡,更不會喜歡宮女,宮女還妄想當娘娘,做什麼春秋大夢!”
魏傾忽然頓住了步子,他深呼吸幾口,遲疑地說:“其實……宮女也能成為娘娘!”
霜落仔細想了想,道:“你指的是今日那說書先生口中的容昭儀吧,確實她是個例外,但當今聖上和先帝不一樣,我入宮頭幾年聽聞先帝寵幸過很多宮女,都病了還不忘往後宮鑽鑽鑽,當今聖上對後宮娘娘們卻隻知道砍砍砍。”霜落緊張地縮了縮脖子,小聲道:“可怕的很。”
他確實……挺可怕的,至少在大多數人眼中是這樣。
魏傾說:“他也不是對誰都這樣。”
霜落搖搖頭,“我沒見過不知道他到底怎麼樣,不過我覺得自古皇帝的女人日子都不好。你想想啊,後宮那麼多娘娘,他今天宿在這個宮裡明天宿在那個宮裡,他能有好多女人,而娘娘們隻能有他一個男人。”
“也不是所有的皇帝都那樣。”
霜落反駁:“但大多都是這樣的呀。宮女都想當娘娘,可這條路上沒人成功過。先帝那會或許還能行,當今聖上就算了吧。”
這話魏傾沒法反駁,事實如此,他忽然沒頭沒腦地問:“你呢?”
霜落莫名:“什麼?”
“你想……想當娘娘嗎?”
魏傾問出這話也被自己嚇了一跳!他隻是想到自己不能裝一輩子太監,霜落卻能當一輩子宮女,那樣他們就不能像現在這樣了。更何況這丫頭今日還說二十五歲以後想出宮,親了他抱了他這丫頭竟還想跑出去和彆的男人成婚生孩子。
魏傾一想到這個胸前就跟壓了塊巨石一樣堵的很。
其實這丫頭在身邊也不錯,雖然時常氣他,但能治他的夢魘……並且見著她還挺高興的。
數日來那種一直撓心抓肺的煩躁感在這一刻達到了巔峰,魏傾不知道這種煩躁從何而來,更不知道如何緩解。
他對這個問題心中有種隱隱的期待,魏傾希望,她的回答是“想!”
可惜這丫頭天生就是來與他作對的,能按照他的想法回答就不是霜落了。霜落從他背上跳下來,神色嚴肅道:“你什麼意思?我是你的對食,你問我想不想當皇帝的女人?怎麼,你在禦前做事做糊塗了,對皇帝忠心不二恨不得將自己的對食獻上?”
霜落很不高興,因為她早年聽說過這種事。以前有太監為了討好先帝,把自己的對食送上了龍床,事後兩人都奔著各自的好前程就此分道揚鑣了。
阿吉在禦前,霜落不知道他是不是也有這種心思。“我不管你怎麼想,反正我不當!你要是敢做這種事害我,我……我……”霜落氣的說不話,“我就先在龍床上咬死皇帝,再咬死你,最後咬舌自儘。”
“就算到了閻王殿,我變成厲鬼也追著你和皇帝咬,你彆小瞧我,我牙齒鋒利的很,說到做到。”
魏傾無奈:“這麼討厭皇帝?”
“當然!那樣手段陰毒手染鮮血的人,我除了懼怕還是懼怕,難不成還喜歡嗎?”
魏傾怔了怔。是了,他生來被嫌棄,被憎恨,確實不是什麼好人,不像她乾乾淨淨手上連血都沒沾過,人家恨不得躲得遠遠的也正常。
思及此,魏傾沉默了。他背著霜落回去的路上一言不發,晚上睡覺時霜落和往常一樣鑽進被窩抱他,魏傾把她的手拿開,冷冷道:“彆碰我!”
“啊——”霜落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以前不都是這樣睡的嗎?你又嫌棄我啦?”
“彼此彼此,你不也嫌棄我?”魏傾反問。
霜落委屈,這人怎麼這樣,蒼天明鑒,她今日就隻有說他身上臭可沒說過彆的。更何況她雖然嫌棄阿吉臭,但也讓他抱了呀。霜落想不通,隻能歸因於小太監又犯病了,畢竟阿吉三天兩頭不高興,霜落習慣了就沒多想。
不想,這彆扭一鬨就是好幾日。連著好幾天魏傾都沒和霜落說一句話,晚上也不讓霜落抱著睡。霜落想:他兩可能真的要分道揚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