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答應一聲呀!”
沒人回應她,興許白雲不在出去辦事了,霜落有點失望。就在此時青竹叫她:“姑娘,今日咱們學規矩吧。”
霜落攏著袖子被帶進屋裡,這間屋子裡有不少東西,一碗水,戒尺,還有《女訓》,《女孝經》等書籍。霜落看著有點熟悉,以前剛進宮時教宮女禮儀的嬤嬤也有戒尺,啪啪打在手心可疼了。
霜落有點警惕,青竹端起一碗水放到她的頭頂,道:“抬頭挺胸,背筆直。笑不露齒,行不動裙,千萬彆把頭上的水灑出來。”
話音剛落,霜落一個趔趄,隻聽咣當一聲碗掉在地上碎了,青竹立馬拉下臉色。
霜落不明白,她自入宮時就被教走路要快,辦事要利索,若真行不動裙以後還怎麼乾活。她尷尬地笑了兩聲:“嬤嬤,我用不著學這個。”
青竹歎了口氣,畢竟是皇上選中的人,她肯定要好好教。於是青竹勸說:“姑娘如今身份今非昔比,往日不規矩的地方要改,否則日後出席宮晏,在後宮行走被人瞧見笑話,成何體統!”
“在自己院裡還好些,但以後拜見太後,受使臣拜見,那丟的就是大魏皇家的臉麵。”
霜落還是很懵。她現在的身份有這麼高嗎?既要參加宮宴,還要常在後宮行走?
青竹接著道:“姑娘放心,奴婢既然接了陛下的旨意,定不負此行。各項禮節奴婢都會毫無保留地教您……”
霜落驚恐地後退,“等等,你說什麼?誰……誰讓你來的?不是阿吉嗎?”
青竹眉頭緊鎖地望著她:“是陛下讓奴婢來的,阿吉是誰? ”
霜落腦子裡好像飛進去一隻蒼蠅,嗡嗡直叫喚。“阿吉是我的對食呀,他帶我來這裡的,我可沒見過皇上……”
青竹一聽也明白過來。皇上如此仔細這個女子,原來是從太監手裡搶過來的。青竹霎時看霜落的目光就不友善了,做過太監的對食,如今又當後宮的娘娘……皇上得多喜歡她才不至於嫌棄?
但這些都不是青竹該管的事,她隻管做好分內的。“既是要入後宮當主子,小娘娘就不該再想彆的男人,前塵俱是往事,以後您就是陛下的女人。陛下脾氣不好,出錯可是要掉腦袋的。”
霜落驚慌地打量四周,現在她一點也不喜歡這裡了,“此話當真?你們莫要騙我,我……我真被皇上瞧上了?”
青竹道:“奴婢豈敢欺騙小娘娘。將您安置在此處是陛下的意思,奴婢們不敢有絲毫怠慢。小娘娘不要想著跑,外頭帶刀侍衛裡三層外三層,連隻鳥都飛不出去。”
天哪,狗皇帝是將她當成金絲雀嗎?
霜落哇一聲哭出來:“我不當娘娘,才不做那個醜八怪的女人。”
青竹怒:“小娘娘甚言。”
霜落渾然不在意,她現在也想通了。阿吉升官發財,為什麼會升官發財呢,極有可能拿自己與皇帝做了某種見不得人的交易。又或者那晚十三所的刺客是皇帝派來的,想滅口阿吉搶奪自己?
總之她現在是皇帝的人,她何德何能被皇帝瞧上啊?
霜落坐在地上一通哇哇亂哭,說什麼也不學規矩。她正在氣頭上,大放厥詞:“姑奶奶不學規矩不當娘娘,除非狗皇帝來給姑奶奶提鞋。他除了砍人腦袋還會什麼,有本事就砍我,反正我也不想活了嗚嗚嗚……”
青竹和一眾侍女皆目瞪口呆。反了天了,皇上到底瞧上個什麼女子,竟如此不知天高地厚。
“小娘娘可知今日所作所為已經夠您掉一百次腦袋了。”
霜落哭的更厲害,愈發不管不顧:“讓他來砍!姑奶奶等著!腦袋早掉晚掉都是掉,罵出來我樂意。”
她鬨騰的太厲害,青竹隻得作罷暫且不教規矩了。
一下午整個望月居都圍繞著霜落的哭聲,她的哭聲極有氣勢猶如魔音貫耳。等哭的累了,霜落從地上爬起來,她決定給阿吉寫信問清楚這件事。
霜落抹抹眼淚,從桌上的碟子中抓起一塊紅豆糕放進嘴裡,一手提筆開始寫信。但霜落不會寫字,她又不肯求助皇帝的人,要是有細作將她寫信的事傳出去怎麼辦呢?於是霜落決定自己來。
她寫了一個“吉”字,不知怎麼寫“皇上”,就畫了一條狗頭上戴著冕旒,在“吉”字和狗中間再畫上一個小人,小人旁邊寫上“霜落”代表自己。小人臉上掛著兩條長長的淚水,一隻手銜接“吉”字,一隻手被狗嘴叼著。這意思就是質問阿吉:你是不是把我送給狗皇帝了?
霜落滿意地看了看自己的畫作,言簡意賅生動形象。她將信紙疊好放進信封,這裡她最信任的人隻有白晝,於是霜落決定讓白晝幫忙。
外頭天已經黑了,夜風呼呼地刮著,樹蔭搖曳猶如黑夜中一個個鬼魅的影子。霜落這回喊的很小聲:“白雲白雲,你睡了嗎?”
沒人回應,於是霜落又喊:“黑雲黑雲,你答應我一下呀。”
白晝聽這回霜落變了調子,擔心有什麼事情便從樹上一躍而下,停在二層小樓的勾闌上。霜落仰頭望他,說:“以後白天我叫你白雲,晚上叫你黑雲,這樣你才會答應我。你是阿吉的人嗎?那晚十三所你是在保護我。”
在十三所呆久了,白晝自然知道霜落口中的阿吉是誰。他點點頭,霜落立馬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樣拽緊白晝衣袖。霜落觀察四周,見沒人注意才掏出那封信:“你能幫忙跑一趟嗎?將這封信送到阿吉手裡,他看到信自然明白我的意思。”
霜落現在算是白晝的主子,白晝豈會不從。他點頭將信封揣進懷裡一躍而上落在房簷,腳尖輕點幾下背影很快消失在夜幕中。
霜落雙手合十祈禱:信一定要順順利利到達阿吉手中。
皇家太廟坐落於京郊,忙碌三日祭拜已經結束,儀仗隊伍開始朝百翠山出發。對外說辭乃是皇上悶的慌想要遊山玩水,隻有身旁幾個近侍和太醫知道魏傾此行誌在解毒。
這日儀仗大軍休整,魏傾坐在帳子裡處理堆積的公事,他伸了伸懶腰目光忽然瞥見手腕上的那條紅繩,魏傾眼中漫上笑意,看的身旁近侍目瞪口呆。
還是蘇茂才膽子大,一邊收拾案桌上的紙墨一邊道:“陛下可是有心上人了?”
話才出口蘇茂才就後悔了,撲通一聲跪在地上。他這張賤嘴,最是話多,也怪陛下近來為人溫和許多讓他產生一種陛下和善的錯覺。“陛下——奴才知錯,知錯了。”無論皇上有沒有心上人,有幾個都不是他能關心的。
若是以前奴才過問皇上私事,少說也得拖出去打五十板子,未曾想今日魏傾隻是淡淡瞟蘇茂才一眼,“起來吧。”
皇上竟然任由一個奴才打探私事,眾人二度震驚。
很快來人稟報白晝求見,魏傾猜想必是霜落那頭有什麼變故忙叫人進來問話。不多時白晝從懷中掏出那封信,蘇茂才呈到魏傾跟前。
魏傾拆開信件,第一眼看那畫作真是一頭霧水,霜落想表達什麼意思呢?阿吉,霜落兩個人他倒是看明白了,怎麼還有一條狗?莫非是嫌日子無趣想養一條狗解悶,湊成美滿的三口之家?不對,他們已經有黑貴妃了,那得是一家四口。可那兩條長長的眼淚又是什麼意思,難不成被狗咬了疼哭了 ?
魏傾琢磨了半晌還是不得要領,便問白晝這幾日望月居發生過什麼,霜落總不會平白無故給她寫信。白晝一通比劃後魏傾就明白了,這丫頭是在擔心自己拿她換了前程。
等等,她為什麼用一條狗來代指皇帝,就不能好好畫個人嗎?
蠢貨!
魏傾再次被她氣到了,黑著臉將信紙揉成一團丟到地上。內侍習慣了皇上陰晴不定的性子,一個個垂頭不敢說話。他們不知是什麼信件,隻怕宮中出了不好的事情,皇上這回又要砍誰呢?
就在一幫人戰戰兢兢祈禱千萬不要是自己的時候,魏傾歎了口氣。然後他們就看見高高在上的帝王起身彎下腰,親手撿起那團信紙拆開,放到桌上鋪平,手指輕輕撫摸著上頭的褶皺。
遇上這丫頭以後,魏傾覺得自己的脾氣真是越來越好了,被人罵狗都不會生氣。他扯過一頁白紙提筆就要給人寫回信,想了想霜落大字不識幾個,然而兩人之間的私密信件魏傾又不想被其他人看見,因此魏傾決定也給她畫一副畫。
想起霜落用狗指代他,魏傾就氣的牙癢癢。他思忖片刻,心裡有了主意……
魏傾畫功一般,但比起霜落那可是好太多了。他沒花太多時間,畫完之後裝進信封遞給白晝,又囑咐說:“告訴青竹,沒必要教霜落規矩。她是什麼樣就是什麼樣,皇家那些東西不適合用在她的身上。朕讓青竹在她身邊是協助,不是管教。”
“霜落愛做什麼做什麼,隻要不離開望月居就行。”
白晝比劃:可是霜落姑娘一直哭鬨,說要與皇帝同歸於儘。
魏傾氣的搖頭,這丫頭怎麼那麼蠢,“她看過我的信件自然明白,讓望月居的人好生伺候便是,把人養胖一點。朕回去時若她瘦了,瘦多少朕從他們身上割多少!”
白晝點頭稱是。
魏傾又問:“望月居近來可有異動?”
白晝搖搖頭,魏傾擺手讓他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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