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第五十三章(1 / 2)

暴君獨寵小宮女 楠知北 12614 字 10個月前

關於小冊子的由來, 魏傾已經記不清了。

約莫是十一二歲那年,冷宮來了位太監欺負乳娘。當時魏傾被關在屋內,透過窗牖間的縫隙看到那個太監對乳娘拳打腳踢, 邊打邊罵:“叫你下賤!養□□的兒子還指望□□會感激你嗎?容昭儀早就爬上了李德全的床榻,人家日子過的風生水起, 你瞧瞧你……”

魏傾當時還小, 頭一回從彆人口中聽見蕩/婦這個詞,說的是他生母容昭儀。魏傾曾見過不同的男人從容昭儀屋子中出來, 夜裡來夜裡去, 每每這時候乳娘總是捂住他的眼睛,說:彆看。

冷宮不是什麼好地方, 走水死人都不見有人管, 更彆說夜裡摸進來幾個男人。魏傾的屋子就在容昭儀對門, 容昭儀不待見他, 恨不得掐死他, 魏傾也一樣。

但乳娘不同, 那個彎腰駝背的女人待她很好。魏傾不知道她從哪裡來, 似乎有記憶開始乳娘就在冷宮。乳娘會在容昭儀要掐死魏傾時用木盆打人, 會將偷來的好吃的悄悄塞給魏傾,還給他取名字希望福氣多一點……

魏傾見不得乳娘被欺負。他踢開門擋在乳娘身前, 被那個太監掐著脖子拎到一旁, “小賤種,老子就是被你耽誤了。”

說罷又在乳娘身上踢了幾腳才罵罵咧咧離去。乳娘告訴魏傾,那個太監的名字叫阿順。魏傾記住了, 他帶著滿腔恨意將阿順的名字一遍一遍寫在冊子上,仿佛每寫下一遍就將人千刀萬剮似的。終於有一天在阿順來找麻煩時,魏傾用木盆砸開了他的腦袋。

阿順是他殺的第一個人, 那天以後,魏傾在阿順的名字後頭寫下一個“殺”字,他覺得無比輕快,好像壓在胸前的一塊巨石被移開了。

從冷宮到福寧殿,從不受待見的皇子到帝王之位,魏傾狠辣手段看不慣誰殺誰,漸漸的這個習慣就被保留下來,直到霜落的名字出現在冊子上,她是唯一活到現在的例外。

魏傾怎麼也想不到,他的一個習慣會招來霜落的誤會。他一開始確實想要小丫頭的腦袋,沒有什麼原因,就是單純地覺得霜落那顆腦袋不錯,很適合砍下來。

可是漸漸的,他想要的不僅僅是霜落的腦袋,他迷戀她的吻,迷戀她身上的香,後來更是迷戀她這個人。

魏傾不是霜落那樣的蠢蛋,他比霜落更早看清自己的心意。

他想要她。

可是如今,事情被一本冊子搞砸了。魏傾看著霜落在殿內忙忙碌碌的身影,頭一回對以前做過的事情感到懊惱。他為什麼偏要有這個習慣呢?又為什麼偏要早早地將霜落的名字寫上去呢?

魏傾頭疼,他走過去從背後抱緊霜落,低頭蹭蹭霜落的後頸窩,“對不起,是我錯了。”

“那本冊子是不是你的?”

魏傾答:“是。”

“可有人逼你這麼做?”

魏傾頓了下:“沒有。”

霜落沒有找到搓衣板,福寧殿不可能有這種東西。她現在就像一顆快被吹到極限的氣球,很快就要炸了,小丫頭在他懷裡掙紮著不讓魏傾抱:“你這個混蛋,王八蛋,黑心蛋,我從一開始就真心待你,你竟然想殺我。”

“既然你一開始就想殺我,那為什麼還不動手?是不是想等我把孩子生下來,來一招去母留子?”

她越說越激動,越說越不靠譜,魏傾再不解釋隻怕人就要跑了。

魏傾緊緊抱著她,不管霜落怎麼掙紮都不放手,他聲音軟下來,哄她:“好了好了,是我錯了。剛開始確實想殺你,後來留下你不是因為孩子,也不是彆的原因,隻是因為想讓你一直呆在我身邊。”

霜落才不聽,怒道:“待在你身邊乾嘛?一直給你生孩子嗎?還是等哪天你想殺我了方便動手?”

魏傾輕輕在她後頸上吻了一下,很虔誠:“都不是,因為我喜歡你。”

時間好像被按下了暫停鍵,周遭一切都安靜下來。殿內甘鬆的香味很淡,絲絲縷縷纏繞在霜落身上,她好像被熏醉了。腦袋暈乎乎的,身體變得輕盈,她好像要飛起來了。

他說喜歡誰來著?

霜落傻傻的,呆呆的怔愣在原地,迷茫取代了滿腔怒火,變得不知所措起來。從小到大,沒人對她說過這樣的話,霜落也一直認為魏傾不是會說這種話的男子。

小丫頭憨,被人吃乾抹淨肚子裡揣上崽崽了也不知喜歡為何物。她就是覺得待在魏傾身邊挺好的,有錢,有好吃的還不會被欺負。從他們結成對食那天開始就是一體的,魏傾好她就好,魏傾倒黴她就倒黴。因此霜落從沒往喜歡這方麵考慮,潛意識裡,她就是希望魏傾好。

可是現在魏傾說喜歡,這可把霜落嚇了一跳,她下意識地問:“你……你喜歡我什麼呀?”

魏傾被這個問題難住了,思索半晌還是沒有答案,他對哪個答案都不滿意,隻好坦白道:“不知道。”

霜落又不高興了,她鼓起腮幫子:“你這人……一點誠意都沒有。喜歡我又說不出理由,你說喜歡我漂亮,勤勞,善良很難嗎?”

魏傾垂眸望她。小姑娘是挺漂亮的,眼睫纖長,小臉粉雕玉琢,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都是小美人。魏傾也承認她勤勞能乾,品質純良,可這些……好像都不足以構成魏傾喜歡她的理由。

見魏傾沉默了,霜落有點火大:“你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歡我呀?算了,不重要。彆以為犯了這麼大的錯誤說兩句喜歡我就沒事,我生氣了,哄不好了。”

魏傾捏她臉上軟軟的肉:“能不能哄好,要試試才知道。”

霜落雙手抱在胸前,瞅他一眼:“怎麼?你想哄我?”

魏傾點頭,依舊抱著她:“給個機會,讓我哄哄你。”

“你這次犯的錯誤太大,我絕不輕易原諒,會很難很難哄的。”

“我就喜歡挑戰有難度的。”

霜落費力將兩人的距離拉遠一點:“好吧,給你個機會哄我。”

“要哄多久?”

霜落瞪他:“哪有人問這個,看你表現。表現好我才原諒你,表現不好我就回浣衣局去不理你了。”

一番商量,兩人總算達成了共識。天早就黑了,屋外夜色沉沉,整座皇城好像一個巨大的黑影。福寧殿才剛經曆過郡王一事,殿外依舊有重兵把守。

今夜郡王逼宮的事情傳出去,魏傾明日還有諸多事情要應付。不過事情已經塵埃落定,人證物證在手,魏源這回不可能翻身。

魏傾將人抱回床上,安撫她:“你先睡吧,我還有事要與朝臣們商議。”

若平時的話霜落就乖乖睡了,可今天不一樣,霜落沒忘記他們還在鬨彆扭,這人先前可是要殺自己的。

思及此,霜落從床上爬起來穿好鞋襪:“不在這裡睡,你還沒有把我哄好,睡在你的地盤上算怎麼回事。”

魏傾無奈地望向她,好脾氣道:“那你想去哪裡睡?”

霜落說:“我要回望月居。”

回望月居也不是不可以,隻不過雪天路滑夜色太黑,福寧殿距離望月居又遠,回去太折騰了。魏傾便道:“你在這裡睡吧,今晚我去彆處。”

“真的?”霜落眸光悄悄打量魏傾。

“嗯。”說罷魏傾幫她蓋好被子,起身出去了。

偌大的內殿隻剩下霜落一個人,她躺了一會從床上坐起來,隻覺得憋的難受,她想啊啊叫幾聲,或者出去跑幾圈也行。她的心弦被魏傾那句突如其來的喜歡撩動,腦子裡好像炸開一束束煙花,整個人根本靜不下心來。

怎麼回事?魏傾說喜歡她她為什麼這麼高興?雖然魏傾曾經想殺她這件事很讓人生氣,但霜落又控製不住的歡喜。

他說喜歡她,還願意哄她。

一想到這些,霜落隻覺得臉紅耳熱,徹底睡不著覺了。她渾身的勁勢必要找個方式發泄一下,於是霜落拿起魏傾平日靠的枕頭,在上頭哐哐打了兩下。

可惜那枕頭是玉製的,又涼又硬,打兩下霜落的手就疼了。她呼呼衝著手背吹氣,忽然間殿門吱呀一聲開了,魏傾站在門口一臉莫名其妙地望著霜落。

霜落沒想到魏傾會去而複返,一時間有點尷尬。要是被這人知道自己當著他的麵使小性子,背地裡偷樂那也太沒麵子了。所幸魏傾絲毫沒有懷疑,隻以為霜落還在生氣,又在捶枕頭解氣了。

魏傾隻是忘了拿東西,他從桌案上抄起一本冊子便要走。臨走前轉身囑咐說:“那枕頭是玉白石所製,你要撒氣彆用它,待會讓人給你送個軟的過來。”

霜落裝模作樣,高冷道:“哦——”

魏傾臨走前,霜落想起什麼,說:“你不是喜歡寫我的名字麼,那你就寫一千遍吧,什麼時候寫完了什麼時候來見我。”

“一千遍?”魏傾懷疑聽錯了。

霜落理直氣壯:“對啊,一千遍,不寫就算了。”

魏傾無法,恨恨咬牙:“等著。”

魏傾走後霜落翻來覆去睡不著,她是不是做的有點過了?回想這段日子,魏傾為她做的每一件事,可以說任由她胡作非為了。霜落長這麼大,頭一回嘗到被人捧在手心的滋味。小姑娘心裡沒數,又愛得瑟,被人一寵就愈發無法無天了。

她沒心沒肺,想著自己到底有沒有做錯,不知不覺就睡過去了。一夜好眠醒來,隻見床頭果真放了一個鬆鬆軟軟的枕頭,一拳打在棉花上手一點也不會痛。

一大早皇宮內出了兩件大事。一件是好事,皇上的病症確實是風寒並不嚴重,在床榻上躺了幾日就能上朝了。另一件是壞事,郡王逼宮謀逆,人證物證俱在已經被投入詔獄,萬萬抵賴不得。

大清早的錦衣衛查封長春宮,裡裡外外一個人都沒有放過,據說郡王宮外的莊子,府邸,商鋪……一處地方都沒放過。錦衣衛辦事雷厲風行,鬨得人心惶惶。

接連幾日皇宮上下皆成了驚弓之鳥,不敢出門,不敢大聲說話,就連睡覺都不安穩。這場景眾人太過熟悉,不自覺想起魏傾剛登基時,也是這樣的光景。所有與幾位皇子有關係的人,皆被送到菜市口砍頭,據說當時菜市口的血流了兩個月都沒乾。

郡王殿下病弱,本以為他是最穩妥的,誰料到竟發生逼宮這樣的事。人人惋惜的同時,又在打賭說以聖上暴虐的性子,這回不知道要砍多少人頭,鮮血要流幾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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