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妃(2 / 2)

齊東珠看得臉紅耳熱,勉強摟著胖乎乎的比格阿哥穩了穩心神,輕聲問道:

“雖是如此,你今夜來此也不合規矩,這內殿雖隻有我一人,外殿可還有一位奶母,一會兒怕是不能從正門出了。”

“喔,不妨事,卯時初侍衛換班兒,我屆時翻窗出去就好。”

衛雙姐神色坦然,讓齊東珠不由懷疑她不是頭一遭偷溜出延禧宮閒逛了,不由有些為她擔憂。

雖不知宮中規矩,但齊東珠也大抵猜得到衛雙姐這種舉動恐怕有些離經叛道了,況且根據幾部曾經火遍大江南北的宮鬥劇,齊東珠覺得一個寄人籬下的小小答應,恐怕日子是不太好過的,更何況衛雙姐如此出塵的長相,即便那居於一宮主位的惠妃再心大,恐怕也很難不生出防範之心吧?

像這種長相又看起來沒什麼心機的美人兒,通常在宮鬥劇都活不了幾集。

齊東珠真情實感地為衛雙姐憂慮起來,一邊掀開衣襟給在她懷裡哼哼唧唧,拱來拱去的比格阿哥哺乳,一邊柔聲對衛雙姐說道:

“這回兒隻有我一人在這裡,夜半也不會有人來打擾的。距離卯時恐怕還有一個時辰,你去小榻上歇息一會兒吧。你放心,小阿哥無礙,隻是不知怎的今早鬨騰了一番,現在又活蹦亂跳的,胃口也好。”

這話倒是不假。比格阿哥正安靜的吸吮著乳汁,小腮幫子一鼓一鼓的,黑色的眼眸看起來全神貫注。他的小毛爪爪還扒拉著齊東珠的手指不肯鬆開,小毛臉兒卻舒展著,小肚子也鼓鼓囊囊,看起來是幼崽最為安逸的姿態。

除了有些粘人以外,一切都沒什麼兩樣。還是那個胖乎乎,夾子音但能吃的胖崽。

吸飽了乳汁,比格阿哥的小鼻子一抽一抽的,小腦袋左搖右晃,大耳朵軟塌塌的耷拉在兩側。他似乎聞到了衛雙姐帶來的羊乳蜂蜜奶糕的香氣,轉著黑亮的眸子找來找去,小嘴裡擠出一絲哼唧。

齊東珠被他鬨得心中酸麻,俯下身狠狠用鼻子蹭了蹭他的小毛臉兒,又在他毛乎乎的額頭上親了又親,然後輕聲噓他,不許他再出聲了,免得將外殿的魏氏吵醒,撞見來不及離開的衛雙姐。

比格阿哥雖然著迷於那奶糕散發出來的奇特的香甜味道,卻也十分喜愛齊東珠的搓揉。沒等被齊東珠捋幾下軟彈的小肚子,便從喉嚨裡發出小聲的呼嚕聲,眯起了一雙眼瞳,老老實實地軟在齊東珠的臂彎裡。

衛雙姐借著燈火搖曳,睜大眼眸看著這一幕,半晌露出一個笑來,依靠在小榻上閉上了眼睛。

瑪祿姐姐若是知道小阿哥有如此儘心的奶母,定當是會安心的。

——

卯時將至,冬日天光未至,窗外寒風凜冽。衛雙姐起身披上了她的大氅,輕聲與齊東珠告彆。

說實話,齊東珠是萬分難以安心的。雖說這宮廷之中不算什麼布滿危險的地方,可衛雙姐為了掩護身形,偷偷溜回延禧宮,便是連個燈籠都不敢帶,這外麵天寒地凍,黑燈瞎火的,齊東珠真怕她絆上一跤,摔出個好歹來。

她有心想勸衛雙姐帶一盞油燈走,被衛雙姐拒絕了油燈的好意。

“我是趁夜裡侍奉完惠妃娘娘就寢,偷偷跑出來的。”

她壓低聲音對齊東珠說道:

“若是被娘娘發現了,我就要吃掛落啦。娘娘會把我關進屋子好幾日,不讓我跟旁人說話兒的,那可是要逼瘋我了。”

她雖語調輕描淡寫,卻也讓齊東珠坐實了她處境不易的猜想。齊東珠心道果然清朝後宮就是吃女人的地方,雙姐看上去還是個不足二十的小姑娘,因為份位低微,就被如此肆意擺弄,雖說有個‘小主’頭銜,可能過得還不如她們這些拿錢辦事兒的奴婢呢!

越這麼想,齊東珠越是心疼衛雙姐,可就在她們倆閒話兒之時,窗外突然傳來了宮人鞋底踩在石板上的嘈雜響聲。

兩人不禁僵在原地,比格阿哥獨自在榻上睡迷糊了,在小繈褓裡翻了一個身,吐出一個口水泡,而就在這時,殿外隱約傳來了一個沉穩的女聲:

“勞煩公公進去支會守夜的奴婢一聲。惠妃娘娘來看一眼小阿哥,讓守夜的奶母出來接娘娘儀仗。”

衛雙姐身形一晃,臉色刷地白了幾分,而齊東珠聽到殿外的魏氏也聽到了響動,簌簌披衣,推門進入內殿,想來是來抱比格阿哥的。

齊東珠來不及阻止,那魏氏已經推門而入,和站在殿中,麵色都蒼白下來的衛雙姐四目相對,一時殿內鴉雀無聲,落針可聞。

唯有殿外又傳來一聲催促:

“煩請公公快些,免得我家娘娘久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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